東墉篇 001 在下方竹
在東墉的泰山懸崖邊上坐落著一坐名為憶夢的茶亭,一座擁有絕世風景但卻因為位居邪山而被忘卻的憶夢亭,茶亭不大,但從茶桌上布滿的灰塵不難看成已久日無人問津了。
但與此同時茶桌上放著一本書,微風隨意翻閱幾頁,扉頁上寫著「紙盡人還」四個紅字,旁邊還有小小的「東方蘇」三個黑體字。
隨後的紙頁有的已泛黃,有的被染紅,有的缺頁少角,有的沾水變得褶皺。字跡雖工整,但大半也被污漬沾染,或浸水變得模糊不清。
末頁還有劣質筆墨和幾滴水漬未乾的痕迹,最後又有用紅體寫著的「東方蘇」三字,微風合上書,順著亭梁來到石欄邊,忽然驚起,向前吹去夾雜著几絲細發拂過石欄邊東方蘇的臉頰,消失在懸崖邊上。
東方蘇依著石欄坐在懸崖邊,抬起頭,用空洞無光的眼神望著風消失的地方,又望著腳下無盡頭的深淵,靜靜的望著,似乎在做心理掙扎又或許她早已獃滯麻木。
「討厭你的優柔寡斷,明明近在咫尺了。」她小聲嘀咕道。
不知多久,晚霞落去,秋葉飄落,山間回蕩著蟲鳴,東方蘇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相較之前,眼神中多了一絲堅定,她伸展雙臂。
「姑娘,在下方竹,覺得姑娘在這憶夢亭內可品茶吟詩,可以舉頭賞景,但萬不可站在石欄外低頭沉思。」忽然東方蘇身後傳來方竹的聲音,東方蘇被嚇得顫了一下,放下手臂,獃獃的站著,也不敢四顧回話。
畢竟泰山可是凶神惡煞之地,逐鹿時期可是九黎族的亂葬崗,近幾十年來又有傳言說山中被封印的九黎族酋長有蘇醒的跡象,富人自幼就被告誡,不曾靠近,百姓一生也未曾踏出過城門,他們無從得知真相,因為他們永遠不會相信一個瘋子或是在意已故之人的輕語。
不然這曾經的名景亭怎會落的成為歷史點陳跡?所以換誰在這山上被人叫了一聲不害怕?
方竹見東方蘇不做出過多的反應便縱身一躍,跳到離東方蘇約有2米的石柱上。
「姑娘無需害怕,在下並非泰山中的孤魂野鬼,在下僅是路過的村夫而已。」方竹身著一身白衣,雙手背後,目視遠方,苦笑道。
見東方蘇還是不見反應又說道∶「姑娘,天稍涼了,在下見姑娘衣衫單薄,不如下山去茶館暖暖身子,今晚之事,明天……」
「你不必故作鎮靜的安慰我,不會有人會繞路途經東墉邊境的泰山的,雖說不是孤魂野鬼,但也不可能是路過村夫。」東方蘇開口打斷了方竹的話,但聲音卻很沙啞,「既然同是站在這的人,或許我們的目是相同的。」
方竹先是一愣,隨後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既然姑娘也是明白人,那在下也不拐彎抹角了,見姑娘現在似乎沒有做好準備那在下先行。」方竹很乾脆,說罷就緩緩展開雙臂,一副「你看好了,我要跳了」的樣子。
東方蘇哪見過這陣勢,急忙喊到∶「不要!」手伸出去想要去拉住方竹,由於剛剛蹲的太久了又站了這麼長時間,腳一伸,兩眼就一黑,身子乏力欲要往前倒,幸虧方竹反應快抱住了東方蘇。
「或許在你眼中我有所傲慢,畢竟我也是站在這的人,但是我不想看見有人在我面前受傷甚至是不在乎性命,所以我懇求……你……」東方蘇憑藉最後一點點意識說了自己的所思所想,但由於過多身體原因便直接昏厥過去了。
「姑娘?姑娘!姑娘?!」方竹邊把著脈邊喊著,隨即便眉頭緊皺,方竹雖是修士但也是位醫生,學醫也有十餘年了,見東方蘇臉色煞白,嘴唇龜裂,沒有血色,沒有生色,抱起來也和鴻毛無異。
他縱身躍進茶亭∶「得罪了。」拍去灰塵將東方蘇平放在茶座上,順著月光,東方蘇雖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但依舊掩蓋不在她禍國殃民的姿色,方竹雙手合十鞠了一躬。
方竹嫻熟的檢查著東方蘇的身體,身體各處有長度不等的血痕,有的僅僅幾厘米,有的十幾厘米,但尤其恐怖的是背上那道從頸椎到腰椎的血痕。
有些雖看似已是幾月前的傷口但卻不見癒合,方竹抹上了一點藥草,原先本要癒合的傷口突然裂開往外流血,但卻不是鮮紅的而是暗紅的,不!讓方竹感覺簡直就不是血,甚是瘮人。
方竹都看傻了,學醫十餘年了,第一次讓他明白了什麼叫束手無策。
他忙抱起東方蘇,喚出劍便向西飛去。
在遠處的山洞裡,一個衣弊履穿的老人正側躺在石床上飲酒,地上果盤狼藉,但在石洞另一頭,放著木床和木櫃,床具擺放整齊,井然有序。
「瘳老!瘳老!」方竹抱著東方蘇跑了進來。
「何事如此驚慌?」被稱為瘳老的老人歪過身來看著方竹。
「方才在憶夢亭遇見到這姑娘,但怪我平日懶散,看不出這姑娘的癥狀,尤其是因為我為傷口塗上藥草,傷口突然裂開,開始往外滲不似血液的液態,甚是詭異。」方竹將東方蘇放在木床上。
「噢?」瘳老自是了解方竹,他若是算上懶散,不通醫術,那麼那些所謂的醫界天才都是才接觸醫術這個詞,他趔趔趄趄的走下木床。
他將手搭在東方蘇的手腕上,隨即又如方竹那般檢查了一下東方蘇的身體,最後在方竹塗抹藥草的地方停下,從體內匯出靈力於指尖,由裂口進去東方蘇體內。
少頃,瘳老笑了,酒也立馬醒了,並非他視人命如草芥,只是因為他是個醫痴,一遇到疑難雜症就異常興奮,扭頭說道∶「哈哈哈,竹,這不怪你,這確實為難你了,還是因為你的醫術僅局限於體病,不曾了解這西域毒術。」
「西域?西域怎麼跑到我們東墉了?還夾帶毒術?」
「西域毒修大都看錢辦事,不看人情世故,他們之人情,北墓魔修都望洋興嘆。」
「害,不和你瞎扯了,放心吧,有我在這女娃目前還死不了。」說著便往東方蘇嘴裡塞里一枚丹藥,再運靈幫其運轉,「不過人命由天,救不救活還是個未知數。」
「瘳老,可能告訴我她體內狀況?方才用靈也沒探個虛實。」方竹受瘳老長期熏陶,也是個醫痴。
「外傷你都看了,內部的話……」瘳老伸出五隻手指,「五種毒,五種相輔相成的毒,不得不佩服此人用毒手法之高超。先下一種微烈但不立馬至於人死地的毒,再下另一種與之相剋的毒,兩毒相協調,是下毒整個過程中最難的一步,隨後再以此類推。但是難的不是怎樣下毒,而是怎麼找到可以相容相剋相協調的毒,還有就是下毒的順序……至於……怎麼找嘛……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