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像主人一樣柔和
「無妨,你吃便是了,現在你是我的,便大可拋去黑院的思想。而且你不必自稱為『奴』,與常人一般你應自稱為『我』。」
「是,主……主人,奴……啊……我明白了。」
畢竟口頭習慣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吃吧,不夠再和我說。」方竹示意女孩動筷。
女孩疑慮的拿起筷子隨即夾起米飯放進嘴裡,漸漸瞳孔放大,這勝過了她曾反覆咀嚼數次才能勉強下咽的乾麵包。
女孩始終只敢吃自己碗里的米飯,雖眼前是油鹽魚肉,但都是她不敢奢望的。
方竹見狀只好夾起一塊蘸著醬料的肉放進女孩碗里。
女孩抬起頭眨巴著眼睛看了看方竹但還是猶猶豫豫的咬了一小口肉,但味道已經讓她欲罷不能了,隨即加快了扒飯的速度。
她雖曾在黑院里學過做飯,但成品都是直接送給教官鑒賞,她只知道怎麼樣做教官給的分高卻不曾知道分高的食物是何味道。
方竹又給她夾了一些其他的,女孩也不挑食,在她眼裡都是人間美味。
方竹摸了摸女孩的頭,淡笑道∶「慢點,都是你的,沒人會和你搶,不夠咱還可以再點。」
女孩忙著嘬肉,忽然感受到頭上揉來揉去的手,雖然第一印象是喜歡摸手的色狼,但她卻不反感方竹摸她的頭,因為方竹摸得很輕,很溫柔。
「哦,對了!你可有名字?」方竹收回手問道。
「名紙……?黑院的教官都叫我……22001。」
女孩嘴裡塞滿了肉說話有些模糊不清。
「那我給你起個名字吧。」
女孩突然停止扒飯,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著方竹,第一次被溫柔以待,這種柔入胸口的溫情讓女孩感到有些陌生,但隨即拋之腦後,因為在她眼中,名字可是一種奢侈品啊!
女孩期待的注視著方竹,讓方竹感覺有些尷尬,畢竟名字不是大風吹來的,有新穎的名字不是張口就來的。
「別急,名字是要跟著你一輩子的,不可草率了事,日落之前我會告訴你的。」
女孩點點頭,低頭開始扒飯,但激動的心情仍舊無法平復,興奮的擺著雙腿搖晃著頭,看上去有些呆萌。
方竹伸手又摸了摸女孩的頭∶「等你吃飽去街上給你買點衣服吧。」
方竹看著女孩發現她的心理狀態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太多了,而且雖然面發缺少打理但也掩蓋不了女孩的呆萌,總是讓方竹鬼使神差到伸手去摸她的頭。
在方竹眼裡,黑院應是十惡不赦,視人命如草芥的地方,培養出來的人也應是心理封閉,畏手畏腳的。
但女孩所表現出來的適應能力是他從未設想到的。
人們唾棄黑院,但這時方竹突然感到黑院卻比他們會做人,即使黑院為的是利益。
飯後方竹帶著女孩先去清洗身上積久的污垢,當然是女孩自己洗!
隨後便去街上給女孩買些像樣的衣服。
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洗去污垢的女孩配上潔凈的衣服更顯得活潑伶俐,呆萌乖巧,再加上嬌小的身高讓人感到治癒。
女孩穿著青色的連衣裙跑到方竹面前轉了一圈,低著頭,眼睛偷偷看著方竹扭捏道∶「主……主人,怎麼樣?」
「嗯,還行。」方竹沒有過多評價,畢竟咱也不能要求一塊木頭立馬開竅。
「這些衣服都包起來吧。」方竹回頭指了指剛剛女孩試過的衣服,店老闆一改先前的怠慢,低頭哈腰的笑著。
「主……主人,其實不用這麼多的……」女孩驚訝的看著方竹,她哪見過這仗勢。
「問題不大,這件你就這麼穿著吧。」付完錢,轉動意念便把衣服收了起來。
女孩眨巴著眼睛,在黑院還是懂點東西的,但第一次近距離瞅見意念空間有點驚奇的。
「走吧。」
兩人在街坊中閑逛,女孩顯得尤其興奮,貪婪的窺探著,她想了解她曾理解的世界,想把一個從未見過的世界裝進腦袋裡。
曾經的她猶如井底之蛙,記事時起便在黑院,黑院的教官沒有人們所理解的那樣冷血。
恰恰相反,她喜歡黑院的教官們,他們教她算術認字家務琴棋書畫等,但他們常掛在嘴邊的,重點培養的卻是如何察言觀色,明辨是非,為人處事。
他們從不揮舞著鞭子灌輸著大道理,也不過分溺愛黑院的任何一個人,他們從不厭煩,眼神中常滿是柔情,但卻夾雜著憐憫。
他們從點點滴滴的小事讓學員領悟道理,他們猶如父母一般呵護著學員。
黑院畢業成績第一,或許她的算術認字家務琴棋書畫與他人相較略低一等,但她隨機應變處人處事的能力絕對是一等一的。
女孩靜靜的跟在方竹身旁,她不奢求擁有她這種年紀女孩該擁有的,她僅僅祈求自己的主人溫柔以待,因為她比寄人籬下還要卑微。
「有想要的你可以說,時間還早大可和你隨便逛逛。」方竹知道瘳老醫人需要清凈,東方蘇也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畢竟除了五毒她還有其他病症,所以打算帶女孩逛一逛。
「你可隨便逛逛,我跟著你便是了。」女孩眼睛瞬間亮了,但行人投過來的目光讓她有些許不適應,所以也僅是拉著方竹的衣角,緊緊跟著方竹。
女孩知道方竹是溫和的,即使是愛摸手的變態或是偽君子也好過「披著人皮的魘魔」。
每路過一個攤位女孩都瞅一眼,看到稀奇的玩意歪著身子也會想看個究竟,但她卻沒有要任何一個東西。
方竹配合著女孩的步伐,走的很慢,還時不時回頭看看女孩。
方竹蹙眉看著女孩的側臉,他本以為黑院和奴場都是個十惡不赦的地方,黑院更是培養著從小就憎惡人世的兒童,但他卻看奴場里的女孩們身上沒有一點傷痕,他原以為是為了他們所謂的「貨色好看」,但現在看來是自己狹隘了。
忽然,女孩拽著方竹的衣角停下了腳步,方竹回頭看了看女孩。
「看上了什麼?」
「啊,沒有!」女孩移開目光看向方竹,忙搖頭道,說罷就想跑開。
方竹順著女孩剛剛的目光望去,是一個珠寶店,店裡高掛的一塊皎潔的白玉,不光是女孩,方竹也愣了一下,白玉旁邊雖也是各異的美玉,但與其比起來光澤也暗淡三分。
「此玉甚美,買下來吧。」方竹說罷就往店裡面走。
「主人,大可不必!」原本由於叫主人還感覺丟人所結巴的女孩直接拉住方竹,「沒事的,奴……我要了也沒用啊!」
「無妨,就當個見面禮吧!」說罷就直接拖著女孩進去了。
「呵,這位少爺,此玉不是用錢買的,不然你以為為何如此皎潔的光澤現在都賣不出去?」
「以物易物?你要什麼?」
「冰蓮一株。」店家沒有去看方竹緩緩伸出一根手指。
女孩雖不知冰蓮的價值,但也分辨的出來這雪蓮有價無市!
方竹蹙眉道∶「的確要錢不如直接要物來的快,但至少我認為冰蓮的價格遠遠大於這塊玉。」
「但玉里有古道陣法。」店家也不爭論,一句話就把方竹愣住了,「還可分解。」
「主人,要不我們不要了吧,太貴啦!」女孩扯著方竹的衣角小聲道。
店家聞聲看了看女孩,隨即道∶「這店裡還有其他的稀罕玩意,買點其他的送給您這位奴!隸!女友吧。」
店家把奴隸二字拖的很重,故意調侃道。
方竹抬頭怒盯著店家,靈力一點點的傾瀉出來,給旁邊的女孩嚇得不起,拚命拉著方竹。
「呵,一隻地下城裡的鼠輩,這裡是司寇城!不是你的下水道!」
方竹原以為他是在用司寇城的治安來壓制自己,但他錯了,直到店家也外放了靈力。
單論靈力,方竹就已經輸了。
在先前,他感受到店家沒有靈力外泄,那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店家是個普通人,沒有靈力,二是店家對靈的操控已爐火純青了,原本方竹以為是前者,畢竟後者整個東墉領域都是屈指可數的,可誰曾想到一個店家是個隱居高手?
雖氣不過,但還是從意念空間里拿出一株冰蓮。
冰蓮一出,溫度急降,呼出的熱氣也變成了冰霧,燥熱的空氣也平靜下來。
方竹放下冰蓮就拿著玉就要往外走,動作一氣呵成,眼不眨,心不跳,女孩望著一臉「豪」氣的方竹,自已怕不是要被包養了!
店家也不會舔著臉去為自己的無理而去求和,這冰蓮相較於古道陣法還是略遜一籌。
但當店家看見冰蓮,眼神變得莫名的空洞,撐著腦袋呢喃道∶「呵,當一個物品失去它應有的使用價值,那麼它在怎麼稀有在我眼裡也以一文不值了。」
「莫非店長不想換了?」方竹回頭道。
「呵,我還沒有這麼狹隘。」店家擺了擺手,「拿著玉走吧。」
一出門,方竹便被懷中的玉所吸引,古道陣法果然名不虛傳!研究了好一會兒才摸清一點門路。
玉中心有個核,玉本身蘊藏的法陣全與這個核相輔相成,似乎就是為分解而生的法陣。
玉很大,方竹便運靈將玉分成了五塊玉佩,玉為四塊子玉和核為一塊母玉,在每一塊的其中一面刻上「竹」字,將其中一塊子玉在女孩百般推遲下交給了她,其餘的都收入了意念空間。
但即使均分成五塊,每塊也有方竹大半個手掌這麼大。
女孩抱著玉,眼睛有些朦朧獃滯,即使是五分之一的玉,也抵得上數萬個她的價值,但又很快調整過來,呢喃道∶「主人,這塊玉好像月亮一樣,皎潔純凈,不摻有雜質,但又像主人眼神一樣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