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如此開場
馬嘯風一嘆,自己調教的徒兒,好歹也混過江湖有些rì子了。莫非真是那女娃子厲害?還是自己的徒兒不濟事?卻暗自又否定了許多,自己的徒兒自己最清楚不過,yīn溝里翻船的事情不會那麼容易就生。不禁開口提醒:「好徒兒,你要小心些。看你中毒不深,饒是人家手下留情。不然你就回不來了。怎麼?還不服?嘿嘿。。別以為自己多麼才情風流,人家是摸不準咱們是敵是友,又沖著師父的面子才留的情。還真以為自己多麼迷人被飛來的艷福附身了?」
張口又要吐茶過去,孟笑儒趕緊擺頭閃過。正了正神sè:「秋花堂真是邪門兒,弟子千小心萬小心還是被算計了。這回真是丟人丟的光溜溜的。不過慕容雲好像格外戒備,退隱大會為防是非這是常理,可這防的竟然如此戒備森嚴就不怎麼正常了。以慕容劍飛的身手,剛才即使追不上徒兒,也應該瞧得出破綻,他卻好像大有顧忌。」
馬嘯風哦了一聲,覺得徒兒終歸不是不濟的無可救藥,眉頭大皺。孟笑儒卻又嬉笑神往:「這秋花堂好像十分扎手,單單一個分堂的丫頭就狡猾的像只狐狸而且還是只十分迷人的狐狸。差點成了風流鬼。」
「迷人的狐狸?不是狐狸jīng那是什麼?師父這臉都無端長了好多。」馬嘯風冷然一笑,「不過這秋花堂向來不怎麼參與這些俗禮過場之事,行事也一向隱秘,只是門下弟子因為個個是女兒身才惹人注目了些。這次怎麼這麼熱心。夜探紅楓山莊,好像直接沖著慕容雲而來,可她們去山莊的後院做什麼?我們明天一定要細細留心,看這女兒國到底唱的什麼戲。」
孟笑儒拿著塊衣巾細細擦了把臉:「是呀,徒兒也想不明白,突然就碰了個正著,本想好好盤問些正經事,白白惹了滿嘴的脂粉氣,這下好,說話都帶出酸香味了。」轉身躺了下去。
「你還正經事?嘿嘿!嘿嘿!算了,算了。只能靜觀其變了。」馬嘯風無可奈何,眼神里隱隱透著不安,眉頭卻一舒「早早休息吧。」
「呼呼。。。」孟笑儒早早打起了呼嚕。
閃身沒入夜sè,菊茗香戴好剛摘下的黑巾,推門進了一間隱有光亮的客房。
晨曦新露,秋涼納爽,剛魚肚白的天sè,寒意正濃卻絲毫未沖淡紅楓山莊庄前俠客們的熱情。江北英雄粗獷豪邁,江南才俊倜儻風流,各sè人物不時穿梭往來。
慕容劍飛帶著家丁周到待客,禮數不失,面面俱到。間或還有公門中人,滿臉笑意,招搖在江湖俠客間分外刺眼。慕容雲的面子真不是虛的。
好不容易接待完四方英雄,時間已接近中午,門前的喧囂才稍稍淡開,庄內卻又是一派熱情氣氛。黑sè圍牆圈成的院落里早擺好的一sè長桌前,酒菜俱全,謙讓客套之後,滿座的江湖俠客才分次坐定,一提起慕容雲金盆洗手、急流勇退之事,自然引來一片唏噓慨嘆。人頭一陣晃動之餘又夾帶著讚歎,好膽略,好魄力。旁邊更有不時打點的小廝,陣陣的客套寒暄也倒顯得緊湊有序。
都說江湖人江湖就是家,可江湖太大了,親朋能聚在一張桌子前才讓人從心底覺得踏實。慕容雲也算是識時務的俊傑。
孟笑儒師徒仍舊襤褸顯污,惹得身邊無人進前,備好的酒席都坐滿了,這一桌子正好空著師徒身邊挨著的空位。嘿嘿,孟笑儒笑著暗想,虧慕容雲想的出來,金盆洗手辦的這麼熱氣騰騰,酒桌子上談金盆洗手的事,越想越覺得像誰家女兒出閣辦的席面。瞧見菊茗香姐妹換回了裝扮也夾雜在群雄中間,孟笑儒向著兩人擠擠眼,菊翠枝偏頭瞧見,吐著舌頭,眼神中難以掩去有如實質的諷刺,菊茗香倒視而不見,專註等待著,惹得孟笑儒心中一陣的不是滋味。直到慕容劍飛站在庄內早搭好的一處高台階上,抱拳施禮過後才止住庄內的陣陣熱鬧。時辰剛好,原本定好金盆洗手的正主該出面行禮了。
一陣客套寒暄,無非恩怨是非從此流水而去,各方朋友擔待,慕容雲才邁步而前。慕容雲讓慕容劍飛四處行禮,如此安排,想來慕容劍飛不會跟著一起洗手江湖。濃眉聳峙,威嚴中又自然生出一股江湖人才有的親近豪邁,一身黃中帶藍的長衫,不過分張揚卻又不**份。江北氣息下才有的粗獷嗓音,更顯出情懷的坦蕩。慕容雲洒然一禮;「江湖代有人才出,慕容雲身在江湖卻早覺出有心無力。今rì金盆洗手,江湖中算是沒了慕容雲這號人物。舊怨恩仇,慕容雲自問無愧於心。從此溫酒煮魚,諸位英雄做個見證,慕容雲也算得我所歸。庄內尚有餘糧,明rì起施捨十rì,就算慕容雲最後一點心意。」說罷又是一禮,眼神透著坦蕩,虎鬚一揚,不禁讓人生出縷縷敬意。江湖中人講的就是個快意情懷,來去怎計較那麼些患得患失。
早有兩個庄丁端來金盆,慕容雲舉手入盆,輕洗示禮。
本就探頭矚目的一眾江湖俠客中又湧出一陣讚歎,有豪邁的漢子大聲叫道:「慕老英雄,肝膽照人。今rì金盆洗手,前仇舊怨無從談起,江湖俠義之上又少了一份力量。」一陣抱拳搖頭,旁邊眾人隨聲附和,不勝唏噓,不勝惋惜。
孟笑儒抬眼瞧了瞧,聽出慕容雲話中的感慨之意,心中卻是一嘆:「江湖這檔子事真是奇怪,是非恩怨,洗個手就化作了盆中的水?洗就洗,還非用金子,到底脫不了個利字。」身旁的師父卻對慕容雲所行之禮視而不見,只搖頭品評桌上的幾杯酒:「入口清冽,夾帶著剛從地下新汲出的泉水甘爽,還有芙蓉的香氣若隱若現。想必是濟南城才特有的佳釀蓮花白了。」
又端起一杯,顏sè潤黃,輕輕泯了一口,不禁又大嘆:「綿軟如怡,含在嘴裡有如實質,蓮藕的香氣含著荷葉的清新,恐怕酒中的泉水早就散去,只留下泉水的韻味在裡邊,才能如此甘醇濃厚,一線悠長清心適宜。非要十幾年的功夫才行。」眯眼一瞧,粹白的瓷杯中,酒中幾個大小適宜的氣泡雜在酒液,白如珍珠,sè澤通透,「對了,對了,這珍珠般的氣泡一起喝在嘴裡碎開后正好衝起酒的沉香,慕容老兒還真捨得把這藏了這麼多年的「珍珠碎」給拿出來。嘖嘖。。。不對,不對,酒里還夾著一絲雜香。」
孟笑儒瞧見師父自酌自品,不禁嘻然一笑。又見師父漸漸皺起了眉頭,透著猜疑,悄悄探頭:「師父,人家慕容雲正行禮呢,好歹也算老相識,你看你!...怎麼?這酒有什麼不對么?」
話未說完,叮噹一聲脆響,慕容雲正洗手的金盆被飛來一記鐵蓮子穿了個洞。嘩啦,水流滿地。慕容雲眉頭一聳,眾俠客更是大驚。誰這麼大膽子,闖入紅楓山莊在這金盆洗手之際捋虎鬚?有深仇還是大恨?這忌諱犯過頭了。
孟笑儒瞧見,心中一震。說什麼來著,好的不靈壞的靈,果然,果然,慕容雲退隱之會要好好善後了,俠義道輕易就想少一份力量那怎麼行?江湖中的恩怨非刀劍不能解決,說是不能洗洗手就算了,管你用的是金盆銀盆,正角s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