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沙包大的拳頭見過沒
「怎麼了,沒人能給朕一個意見嗎?」
見皇帝已經有了不滿之意,資歷最老的禮部尚書硬著頭皮走出了班列。
「臣禮部尚書胡閆有本奏。」
「關鍵時候,還是老愛卿靠得住啊,說說看你的想法吧。」
「臣以為滅國之功的封賞前例,本朝已經要追述到百多年前,當時的封賞也已經不適合現在的情況。」
「老愛卿說的在理,接著說下去。」皇帝頗為贊同胡閆的觀點。
「臣以為之前對大將軍加封鎮西王,這個本朝歷史的第一個異姓王,在名譽上已然是足以稱得上本次的滅國功勞。」
「所以陛下給此行的其餘將士們加官進爵才是應有之談,當然物質的賞賜可不能少了大將軍的。」
胡閆的這番老成之言,連司徒雲飛本人也微微點了點頭,老狐狸也算是他唯一一個不怎麼反感的文官了。
「哈哈哈,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先人誠不欺朕,胡尚書的意見雖然略顯保守了一點,但總體上還是很符合朕的心意。」
「來人啊擬旨。」隨著皇帝一聲令下,位於台階下另一側的一名太監就開始動筆。
「鎮西王司徒雲飛鎮守邊疆多年,今又平滅一國,加封太子太師,賞良田萬畝,其餘皇莊五家,黃金十萬兩。」
「其餘眾將士各按功行賞,具體事宜交由禮部負責。」
「還有大將軍的大公子聽說也參與了此次滅國之戰,並且是第一個攻上坤雨國都城的,如此英武勇猛少年郎,帝國又要喜得一良將了。」
「陛下謬讚了,犬子只是運氣好,加上手下將士拚死護衛,要不然如此的大膽妄為,臣恐怕就要給他收屍了。」
「少年人就該有如此血性,想當年大將軍此般年紀的時候,不也是每戰必衝鋒在先,朕看此子就頗有當年大將軍的風采啊!」
「再擬旨。」
「鎮西王長公子司徒敏,驍勇善戰屢建奇功,現加封忠勇男爵位。」
「十六歲的男爵?」
「陛下竟如此偏愛此子?」
「這算是變相地補償鎮西王了吧?」
殿中眾臣都在小聲議論著。
「另外朕記得賢侄司徒敏尚未婚配吧,朕準備把清河公主下嫁給賢侄,這樣我們也算親上加親了吧,你意下如何朕的大將軍閣下?」
「臣替犬子多謝陛下厚愛了,只是犬子性子急躁,唯恐委屈了清河公主。」
「哈哈哈多大點事,朕這個女兒可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到時候大將軍不要來找朕告狀才是真的。」
「那我就多謝陛下賜婚了。」
皇帝都這麼說了,司徒雲飛再廢話就是不識抬舉了,反正坑的是自己兒子,完全沒心理負擔。
「既然封賞事宜已經有了結果,那此次大朝會也算是完成任務了,眾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本來安撫已經完成,眾人都在等著最後一出好戲,那就是剝奪司徒雲飛手裡的兵權。
可沒想到皇帝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畢竟,直接就想要結束本次大朝會,這下子不少人都坐不住了。
「臣兵部侍郎李佑有本請奏。」終於還是兵部最先沉不住氣,派了一個有分量的當了出頭鳥。
「愛卿有何事啟奏?」
「臣認為鎮西王既然被加封了太子太師,那接下來的重任就應該是教導太子,畢竟區區邊患哪能和帝國的未來相提並論。」
「但帝國邊疆又不可一日無帥,所以臣認為應當讓鎮西王卸下大將軍之職,另派得力之人赴西疆接任。」
好戲來了,既然已經有人當出頭鳥了,原本心急的自然也就不急了。
「先不說需不需要大將軍繼續鎮守西境,那愛卿覺得有誰可以替代大將軍,為朕分憂呢?」
原來皇帝陛下玩的是欲擒故縱這套啊,就等著哪位忠心的臣子替他開口呢。
飛黃騰達的機會這不就來了?聽到皇帝如此一問,李佑瞬間像打了雞血一樣。
「臣覺得如今西境防禦線經這幾十年不計成本的打造,本就已經到了固若金湯的地步,只要派一知兵事的將領蕭規曹隨,那高佝野人已經根本不足為患。」
這話就是赤裸裸地貶低司徒雲飛了,李佑居然認為這些年的西境無恙,功勞並不在於司徒雲飛,而是朝廷不遺餘力地金錢投入。
後半句更是直指這位鎮西王,如果他說哪位眾臣可替也就算了,居然說隨便一個知兵事的將領,就能代替他鎮守西境。
聽到這番過激言論的兵部尚書,差點就要跳腳了,這可不是他們一開始商量好的言論啊!
可是以為自己猜到了皇帝心思的李佑,明顯已經上頭了,連在他身後拚命扯他袖子的同僚都視若無睹,更別說只是在給他打眼色的頂頭上司了。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大將軍,就怕豬一樣的下屬啊!兵部尚書有點欲哭無淚。
因為按照一開始的安排,先給司徒雲飛榮耀,再慢慢收回他手裡的兵權,這才是照顧到雙方的面子,也是最穩妥的方法。
可李佑不知道的是,兵部幾位大佬早就和司徒雲飛通過氣,因為說到底他們這些武將出身的,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而司徒雲飛此次滅國后能安安穩穩地班師回朝,也正是因為已經和朝廷達成了共識。
兵權他會交,但不能一下子就全交出來,榮耀他需要,畢竟到了他這種地位,金錢已經不放在他眼裡。
一切本來就是雙方商量好的演場戲,演完就都能順利的下台了,可不想就出了李佑這麼個愣頭青,這場戲還怎麼收場?
「哪裡冒出來的小癟三,你爺爺我上戰場的時候,你媽都還沒認識你老子呢,你是今早吃了狗屎來的吧,敢在這裡放狗臭屁,老子現在就讓你知道,我司徒雲飛到底是不是吃乾飯的。」
說著司徒雲飛解開自己身上的鎧甲,兩步衝過去就一拳把李佑撂翻在地。
看著司徒雲飛騎在李佑身上左右開弓,站在最前排的六部大佬都立馬上前,抱拳頭的抱拳頭,摟腰的摟腰,一時間嚴肅的朝堂都變成了熱鬧的菜市場。
「夠了,一個個都是朝中重臣,朝堂之上成何體統。」
皇帝龍顏大怒,眾人才紛紛四散而開,司徒雲飛整整自己的衣領,也見好就收。
看著地上已經認不出原來模樣的李佑,還有六部大佬都各自捂著身上一處地方,很顯然是在剛剛的亂局中被誤傷了。
不過他們都不知道,這是司徒雲飛故意的。心裡對自己的傑作還是比較滿意的,這下黑手的本事多年不用,倒也沒有絲毫退步的跡象。
「李侍郎之言簡直荒謬,大將軍之功舉朝皆知,如果真照你所說,那這朝堂之上是所有人都被蒙蔽了,還是我們都是傻子啊!」
李佑一張臉都腫成了豬頭,所以沒人發現他只剩一條縫的眼睛里,那望向皇帝身旁太子求助的眼神。
「左右殿衛何在?」皇帝怒吼道。
「給朕把這個污衊鎮西王,枉議朝政的狂妄之徒給我叉出去,剝去官服押入昭獄聽候發落。」
李佑像是失了魂一樣被剝去了官服,然後倒拖著押出了宣德殿,路過群臣的時候,皆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今天的朝會就到這裡吧,退朝!」皇帝拂袖而去。
太子默默跟在皇帝身後,只是所有人都沒看到,他低著頭的嘴角上那抹得意的微笑。
「吾皇萬歲萬萬歲。」
眾臣跪安后,也開始紛紛離開宣德殿。
司徒雲飛故意落在最後面,六部大佬也心照不宣地有樣學樣。
等到和眾臣拉開了距離,司徒雲飛氣惱地開口道:「幾位是不是應該給某家一個解釋,那我當猴耍很好玩嗎?」
看著其餘五位齊刷刷看向了自己,兵部尚書頓時就和吃了蒼蠅一樣。
「我說我是無辜的你們信不信?」
「你手下惹出來的事情,你總該給大家一個解釋吧?」禮部尚書胡閆陰沉著臉說道。
「我真是……嗨,其實我自己都弄不清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什麼事情都安排好了,連怎麼講都字字斟酌過了,誰知道這個李佑是得了什麼失心瘋,突然就在大殿上大放厥詞?」
「你覺得我們會信嗎?」刑部尚書的口水都快噴到他臉上了。
「我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自己問心無愧。」
其實大家心裡也都知道這件事不大可能是兵部尚書搞的鬼,因為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好處,司徒雲飛可以說是他兵部的牌面,折了司徒雲飛的面子,就跟打他自己的臉差不多。
不過誰也不敢輕易把矛頭指向那一位,因為真要是這樣的話,這問題就嚴重了。
一直以來就是這幾位的默契配合,才造就了乾雲帝國的朝局穩定,國力蒸蒸日上,要知道今帝上位之前,乾雲國可是一直被坤雨國壓著打的。
而在這三十年間,乾雲不僅反超了坤雨,還完成了最後的吞滅,這裡面自然有坤雨自己腐朽的原因,但更多的就是這幾位大佬的通力合作。
可如今狡兔已死,原本設計好的皆大歡喜之局又橫生枝節,這就不得不讓全天下最聰明的幾位,都生出了會不會被走狗烹下場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