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父子會
「對是爹爹錯了,我們湘兒只是拿,那你拿這東西是要去哪啊?」
「二哥沒去參加慶功宴,我怕他肚子餓,就準備給他拿盤梨花糕去。」
「你是說司徒盛那小子,他為什麼不去參加慶功宴?」司徒雲飛頓時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二哥就是沒去。」
「帶我去摘星樓,這小子現在應該就窩在上面吧?」說著司徒雲飛自己就邁開步子走向了摘星樓方向。
司徒湘感受到司徒雲飛不經意間泄露出來的殺氣,頓時是小臉發白雙股戰戰。
自己是不是有點玩大了,感覺二哥要倒大霉啊,趕緊強迫失去控制的雙腿動起來跟上了司徒雲飛。
明明府里這麼熱鬧,但孤燈相伴的銅雀台卻是那麼的冷清。
「哎,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在這府里普天同慶的日子裡,為什麼我心裡會那麼悲涼呢?」
「我這個格格不入的人,在這名字格格不入的樓上,看著眼前格格不入的王府,感覺什麼都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啊!」
「小丫頭這個沒良心的,這麼多天都不來看我,今天府里這麼亂,明明應該有機會溜出來,也不來陪陪我這個孤寡老人。」
房間里的無病呻吟,聽得門外的司徒湘是冷汗直流,不過原本怒氣沖沖的司徒雲飛,此時卻是深深皺起了眉頭。
「好無聊啊,這個便宜老子為什麼偏偏要這會兒回來啊,我都才剛剛認識了兩個人,還沒熟悉這府里的一畝三分地,更沒機會去府外面逛逛,要知道浪費時間就是浪費生命啊。」
司徒雲飛越聽越不像樣了,直接抬起一腳就踹了進去。
「我靠你奶奶個腿的,是哪個馬尿喝多的龜孫,不長眼敢到太歲頭上動土了?」
司徒盛被突然破碎開來的大門嚇得半死,張口就罵出了國粹,他還以為是哪個喝多的誤闖了進來。
「龜孫?我是龜孫你是什麼?不知道的剛剛在門外聽著,還以為你爹我死了呢!」
原本斜躺在床上的司徒盛,直接被嚇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竅,剛要垮下床來磕頭請罪,沒想到腿已經軟得跟麵條一樣,一下子就出溜滑到了地上。
「爹,我不知道你會來的,我剛剛是在胡言亂語,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吧。」
司徒盛都快哭了,他想過無數次父子見面的情景,也在腦中演練了無數遍怎樣才最得體,可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慶功宴剛到高潮的時候,主角居然會偷溜到他這裡來。
怒極的司徒盛鬚髮皆張,那種屍山血海淬鍊出來的殺氣,讓他已經開始口不擇言。
沒有親身體驗過,根本想象不到所謂的殺氣,竟然恐怖到這種程度。
那種空氣都變得粘稠的感覺,讓司徒盛都快呼吸不過來了,好像自己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
跟著來的司徒湘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小臉煞白得不似活人。
「你為什麼要說自己是孤寡老人,你巴不得我和你娘早點死嗎?」
我冤枉啊,鬼知道這司徒雲飛怎麼就突然到這裡來了,還偏偏聽到了他的胡言亂語。
這可怎麼辦啊?也怪自己沒事瞎喊什麼,感受著司徒雲飛身上的殺氣,他毫不懷疑下一秒自己要是解釋不到位,這位就可能會把自己撕成碎片。
「你就這麼不待見我嗎?」
看著司徒雲飛貼近自己的臉,這種壓迫感的氣息,自己只在前世和老虎隔著籠子對視時感受過。
不愧是帶兵打仗的猛人,連來見兒子都要搞突襲,我都懷疑原來的司徒盛,是不是就這麼被你嚇傻的。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怒不可遏的司徒雲飛一巴掌就扇了過來,這蒲扇般大小的巴掌在他眼裡越來越近,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
「爹啊你總算是回來了,你知不知道兒子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司徒盛不知哪裡生出來一股力氣,撲過去就抱住了司徒雲飛的大腿,然後哭得是聲淚俱下。
「什麼情況,你現在不是好好的,怎麼就差點見不到我了?」司徒雲飛停下了手上動作,恐怖的殺氣也終於為之一滯。
「是的爹我可以作證,二哥不久前在街上被一根撐衣桿砸在了腦袋上,昏迷了好幾天才醒了過來,之後他就不認識所有人了,也不記得所有事了。」
司徒湘哆哆嗦嗦地替他做了證,司徒盛感動地都快哭出來了,關鍵時候還是這個妹妹靠得住啊,自己剛剛居然還罵她沒良心,自己真不是東西啊!
他絲毫不懷疑剛剛那一巴掌要是挨結實了,能把他的項上人頭都給扇下來。
「失憶了,有沒有找大夫來看過?」
「娘找了很多人來看過,都說瞧不出什麼毛病,我自己也沒感覺到什麼異樣,就讓它這麼著了。」
「按照你的身手,不太可能會被根掉落的撐衣桿砸成這樣吧?」司徒雲飛還是不太相信。
「我也弄不明白啊,可我都忘了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司徒雲飛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知道了,看來很有必要讓人去查查了。」
您查,您隨便查,反正不再揪著我不放就行了,司徒盛大舒了一口氣。
「那你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跟不來參加慶功宴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你還是沒去?」
我去,不就是一頓飯嗎,幹嘛一直耿耿於懷,您這是要軟飯硬喂啊,司徒盛是徹底無語了。
「這個我不是記不起所有人了嘛,今天宴會肯定有很多親戚在,到時候我一去誰都不認識,那這件事就瞞不住了,所以我和娘商量了一下,就決定不去了。」
「你失憶的事情,府里有幾個人知道?」
「目前應該就母親和湘兒知道吧。」
「你母親做得很對,是我錯怪你了。對了你晚飯吃過沒?」
見終於矇混過關了,司徒盛一顆心才咽回了肚子里。
「沒呢,爹你照理應該在慶功宴上才對,怎麼就跑到兒子這裡來了?」
「哎一切都說來話長,丫頭去吩咐廚房隨便做點下酒菜來,然後燙一壺酒叫他們送過來,我要和你二哥喝一杯。」
司徒湘一聽讓她跑腿,這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地開溜了?於是她用自求多福的眼神看了司徒盛一眼,然後一溜煙就跑了。
沒義氣的傢伙,我又後悔誇你了,司徒盛在心裡吐槽道。
司徒雲飛看著房間內簡單的布局,再看看和兩年前判若兩人的小兒子,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從何開口,似乎自己和這個兒子在一起的時間,真的是屈指可數。
「既然你什麼都忘了,那你對於未來有什麼打算?」司徒雲飛退後兩步坐在了房間里的圓桌前。
打算?說起來自己除了想過找回去的辦法,還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兒子沒什麼想法,我現在什麼事都忘了,什麼人都不認識,就像是無根浮萍一樣,只能隨風飄蕩了。」
「這可不行,我明天得找你母親好好商量一下。」
「全聽爹娘的安排。」
「你剛剛問我為什麼會來這裡,其實為父心中也有說不出的苦。」
看來自己之前猜的沒錯,功高震主的後遺症,在沒了外敵的情況下,已經開始在這位權勢滔天的鎮西王身上顯現出來了。
「是因為皇帝開始不信任您了吧。」
正在長吁短嘆的司徒雲飛,一下子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原本可沒有和司徒盛商量的打算,只是想在這個傻兒子這裡倒倒苦水。
「你到底是誰?」
又來了這該死的壓迫感,只是這次司徒盛沒有第一次那麼狼狽,雖然仍是雙股站站,但好歹沒有癱軟在地上。
「爹我就是司徒盛啊,我還能是誰啊?」
司徒雲飛的眼神像刀一樣刮過司徒盛身上的角角落落,但從外表可看不出內里換掉的靈魂。
果然看不出任何破綻的司徒雲飛,一身殺氣又收斂了回去,難道自己這傻兒子還真的突然開竅了?
好險,能成為乾雲帝國第一個異姓王的存在,自己這個便宜老子的直覺,還真不是蓋的。
「抱歉,我只是一時間還有點不習慣,要知道你以前可對這種朝堂之事絲毫不感興趣的。」
「不敢,兒子怎麼能接受父親的道歉呢!」
抱大腿需要什麼覺悟自己還是懂的,有錯的肯定是自己,這個是准沒錯的。
當然他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的,心裡卻想起了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經常和自己父親當面互懟的情形。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為什麼會猜是皇帝不信任我了?」
「很簡單的道理,會用人的皇帝有不少,能容人的皇帝也有不少,但在沒了外部敵人的情況下,還能容下一個功高震主,而且手握帝國大部分精銳之師的皇帝,這種人會多的話,也不會被稱為千古一帝了。」
「你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我記得你以前是最討厭看書的?」
司徒雲飛是時刻不忘懷疑他,真不知道這司徒盛到底是不是他的親兒子。
「爹你也說了,這些東西都是書上寫的,我醒來后不是什麼都幹不了嗎?所以無聊極了也只能看看書打發時間了。」
說著司徒盛指了指自己床頭的一堆書,這些還真是因為自己這幾天太無聊了,讓負責照顧他的幾個母親的丫鬟幫他搬來的,沒想到無心插柳還派上了大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