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萬物一氣決
從議事大廳到李浩然一家生活的院子有不長一段距離。
牽著李芊芊的手，李浩然才發現自己潛意識裡放慢了步子。
冰涼的觸感和偶經微風吹過鼻尖的淡香，他才發現似乎自己對她充滿信任，從見面到現在幾乎沒有交流就選擇和她站在一起。
「是因為原主對她有很強的好感嗎？」
在心中喃喃了一句，李浩然鬼使神差地握緊了手中仿若無骨的溫潤。
「好了，現在該告訴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吧？」
李芊芊吃疼，掙脫手來，如冠玉般的面頰上多了一抹紅潤。
她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生牽手，哪怕這個男生是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
李浩然悻悻一笑，似是覺得自己有些失禮，撓著頭岔開話題道：「咱們還是先去看看父親的傷勢吧。」
李芊芊聞言面色更紅，剛剛只顧著捍衛李浩然的世子之位，倒是把父親受傷一事拋之腦後了，心中一陣過意不去。
說話間，兩人已至小院。
此時李長風也已醒來，侯老管家正在一旁伺候其喝水，可見莫平凡所用丹藥效果非凡。
只是一眼看去，這個常日里意氣風發的男子多顯頹態，他側卧在塌上，身上已經沒有一絲靈力波動，臉色如同身上衣服一般蒼白。
見到李浩然二人走進，尤其是多年未見過的李芊芊，他才擠出了一個笑容。
「芊芊回家了呀！」
視線劃過李芊芊絕美的容顏，當落在李浩然的臉上時，藏在笑容中的歉意驟然濃郁。
「你的事，我聽侯管家說了，是父親無能。」
這句話，李長風彷彿瞬間蒼老。
「有的事，總歸是要面對，失去了，再拿回來便是。」李浩然笑道。
一言落地，李長風驚訝的看了眼李浩然，彷彿後者突然間成熟許多。
見二人有話要說，李芊芊示意侯老管家退下，走至床榻扶起李長風，細心地給他拍背順氣。
李長風嘆息道：「咱爺倆沒怎麼說過知心話，這些年你因為天賦一事，總是迴避與我的交流，今天你能說出這番話，為父甚是欣慰啊！」
李浩然心中忽然升起一抹溫暖，上輩子他是留守兒童，受到過的父愛母愛有限，一直對親情無甚感覺。
此刻李父虔心把言，倒令他原本淡漠的心情有所改觀。
李浩然真心笑道：「父親，赤陽的天空太小，我要把眼光放得更遠更遠，我可不想一直在這裡做一個少主或者家主。」
李長風欣然點頭，雖然一身實力不再，但生兒如此，又何嘗不能撫平內心的傷疤呢？
「那就放手去做吧，不管你將來走到哪一步，為父都是支持你的。」
話到如此，李長風自然也不在記掛天賦一事，鼓勵道：「為父相信你，因為你是我李長風的兒子，虎父無犬子。」
李芊芊也在一旁附和道：「我也相信弟弟，他將來的成就一定不會低。」
李浩然嘿嘿一笑，撓了撓頭，他知道兩人說這番話的意思。
無非是覺得他過往展現的天姿不高，不想折了他的志氣。
但他早已不是當初的李浩然，哪怕雄關漫道真如鐵，也不過昂首邁步從頭越。
只是那些秘密，他現在不能說出來。
三人又寒暄一陣，留下李芊芊照顧李長風，李浩然起身離開。
臨走前，他不放心道：「父親，你不會再亂想了吧？」
李長風洒然一笑，道：「既然你都能放下那些執念，為父又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說著，這個方顯頹態的男子挺了挺背，眼角的皺紋悄然散開，揮手道：「而且我還有你，有你娘，有芊芊，放心去做你的事吧。」
李芊芊道：「是啊，父親這裡有我照顧，你就放心吧，我等著你超過我的那天。」
「好！」
李浩然猛得點頭，離開。
……
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間，李浩然明顯感覺自己與這具肉體契合度達到了一個完美的融合。
「是放下執念了嗎？」
李浩然輕笑，沒想到一趟真情流露，直接就解決了他最難以解決的問題，倒真是個意外之喜。
奪舍本就是傷天害理之事，因原主在肉體里殘留的執念，很難保證奪舍者與肉體達到完美的融合。
這個問題平日里不會有任何問題，但是在武者攀登大道之時，往往會從中作祟，令其大道崩壞。
所幸李浩然實在氣運了得，簡簡單單的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接下來就是換功重修。」
帶著這份意外之喜，李浩然將房間布滿禁制，進入修鍊狀態。
功法是修行基礎之一。
一部等階高級的功法對一名武者的幫助是可以稱之為奇迹的。
「雖然換功法不免麻煩，但是與以後的道途比起來算不得什麼。」
李浩然心中喃喃，既然打定主意，就要付之行動。
輕輕拂過手指上的儲物戒指，三個白玉小瓶出現在其掌心中。
小瓶中裝著的是一種名為護絡丹的一品丹藥，有溫經潤脈、雜糅靈力的功效，是武徒境武者修行的常備丹藥。
胡亂的往嘴裡塞下一把護絡丹，李浩然的腦海中浮現出一篇古色古香的功文。
萬物一氣決。
等級:天階下品。
配套武技:吸靈大法。
這便是李嘯棠在破境武帝巔峰前修行的功法。
天階！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但如果放出去，卻足夠引起一場席捲大陸的腥風血雨。
「天地生靈力，靈力哺萬物，是故靈力即天地，萬物即靈力，各合為萬物一。」
李浩然從功法的介紹看起，研究的頗為細緻，不敢有任何疏漏。
一直到將整部功法包括李嘯棠個人的修行心得都完全掌握，他才開始真正意義上的換功重修。
所謂功法，顧名思義即是運功的方法。
天地靈力進入體內，沿著既定的經脈運行，然後轉化成自身靈力的過程，便是修行。
功法的等級決定修行者修行的速度、靈力的純度等等一切重要的修行基礎。
而這一切，始於經脈。
心神一沉，李浩然進入內視狀態。
人體總共有三百六十條經脈，錯綜複雜，就彷彿一幅密密麻麻的交通地圖。
其上晦明不一的光點則是靈竅，用來儲存靈力。
丹田是最大也是最基礎的靈竅。
李浩然剛剛突破四星武徒，打通的經脈也剛好一百六十條。
等到他打通二百條經脈時，便會進入五星武徒境界。
以他現在的功法轉換效率，若他繼續修行原來的功法，突破五星武徒還得等猴年馬月。
武徒境的修行就是開脈。
打通周身經脈，貫通丹田與其他的靈竅的聯繫，就會進入武道的第二個境界，武士境。
除開功法運行的經脈是必須打開的，其他的經脈則是功成之後緩緩用靈力去沖開的。
而萬物一氣決運轉所需的經脈，足足有一百八十條，相較於原功法的二十條足足多多了160條。
「算上已經打通的經脈，我還需要打通四十餘條。」
李浩然不由得唏噓，等到他徹底修成萬物一氣決，說不定會突破五星武徒。
已打通的經脈他不會放棄，所以只要打通那四十餘條經脈再建立新的運轉路線就好。
意念一動，李浩然凝聚神識進入體內。
喉結滾動，口中的護絡丹緊跟著落入肺腑，化作一股精純藥力。
藥力散開，體內原本還稍顯暴躁的靈力瞬間變得聽話起來，經脈之上也蒙了一層透明的保護膜。
「這個藥力並不持久，估計最多支撐半炷香的功夫。」
李浩然從保護膜上收回視線，時間緊迫，他必須在這幾瓶丹藥消耗完前打通經脈。
「斬！」
尋著靈力流轉的方向，李浩然找到整個原功法里最為主要的一根經脈，神識化作一枚小刀斬下。
「噗！」
斬刀剛落，李浩然猛得吐出一口鮮血，臉上流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自斷經脈這種事無異於自殘，雖然事先做足了準備，但最後的疼痛還得他自己承受。
好在他的神識格外強大，尋常武徒境的武者神識最多探查個二三十米，強一點的也就四五十米。
可他卻能夠探查十公里之內的動靜。
這可是武君境強者才能擁有的神識水平！
感受著強大的神識之力，李浩然目光炯炯。
強大的神識能夠幫他快速地開經拓脈，也能讓他更為清晰地感受那份痛楚。
不到一會兒功夫，他的額頭上便浸滿汗水。
「不能再想其他，專心拓脈。」
汗水順著臉頰落下，他的胸襟前早已鮮血淋漓。
此刻他所忍受的痛楚也來到最大值，彷彿一千萬根銀針扎在的腦海深處。
神識起於靈台，靈台在天門竅內，這無疑讓李浩然所受的痛苦加劇。
此刻，他除了靠心中那股變強的信念，再無其他。
什麼丹藥、逆襲，皆是浮雲。
千種丹藥，萬般功法，都不過外力而已。
武道一途，終究是堅韌不拔之輩方可登頂。
只有意志堅定，也唯有毅力超群，方可攀登武道大途，俯視天下。
李浩然咬著牙，瘋狂的壓抑著腦海里的痛苦。
他的意識里，已經只剩下那一根根被打通的經脈。
一根、兩根、三根……五根……十根……二十根。
時間在流逝，痛苦在持續，意識在麻木。
隨著越來越接近最終的那個數字，李浩然的意識也疲憊到了極致。
但儘管鮮血淋漓，疼痛萬分，但李浩然的神色始終堅定。
「萬物一決，靈力煉體！」
終於，半個月時間過去后，他將整整四十餘條經脈一一打通。
伴隨著一陣暴喝聲，一股磅礴靈力驟然聚集，自他的腦門中瘋狂灌入。
緊接著，一束束白色的純潔火苗自他的毛孔內溢出，化作一朵純潔白蓮將其包裹。
身上的衣物眨眼間化為灰燼，裸露出那句瘦小的白玉肉體。
但詭異的是火焰並沒有繼續焚燒他的肉體，而是將其體內的雜質燒的滋滋作響。
經過上一次的重修之後，他體內的雜質已然被清除許多。
但與這一次相比，無疑是小巫見大巫。
隨著時間推移，皮膚表面已經停止灼燒，火焰內斂，黑色的氣流沿著毛孔流出，李浩然整個人都變得透明起來。
可以清晰地透過皮膚看見他的骨骼、經脈、血管等，甚至能到火焰在其下煅燒他的血液。
時間再次推移，又是一周時間過去。
盤坐在床榻不曾移動的李浩然突然睜開雙眼，嘴角帶著一抹欣喜。
此刻他的肉體已恢復尋常，但其中蘊含的力量已非當初可比。
「這次的換功真是順利，就是最後的煉體與李嘯棠有些不同，時間太久了。」
李浩然察看了一下體內體外，猜測道：「可能是我的天賦太差，肉身雜質遠多於他的緣故。」
「不管了，反正不是什麼壞事。」
原以為還需再修行一番才能到五星武徒，這次卻是直接一躍到六星武徒，簡直不要太爽。
感受著日子強大的肉體與實力，李浩然的心中也升起一股成就感。
這一刻，他終於有把自己命運掌握在手中的感覺。
想到那個不遠處馬上要解決的麻煩，他嘴角勾起一抹無以復加的自信。
「李逸么……」
「咱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