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開局
北淵一百四十四年,七月初旬。為期三個月的嘉辰關戰役以西寧戰敗失關落下帷幕。東臨對此役自始至終保持著中立的態度,在一旁坐觀山虎鬥,此役過後便可看出北淵的實力已經悄然強過另外兩國。
遠在北淵國都雪原的北淵帝將八百里加急的快捷軍報放在案桌上,抬頭看向下首站著的大臣,問道:「眾卿家以為此事如何?」
眾人聞言一靜,隨即竊竊私語起來,你看我,我看你,無一人敢先上前做出頭鳥。北淵帝見狀蹙眉,有些不悅。
「臣啟奏,臣以為當下應停戰,要求西寧割城簽訂兩國停戰盟約。」下首站在最前面的丞相季道仁上前一步說道,「東臨國正在虎視眈眈,準備坐收漁翁之利。」
話落,眾臣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季道仁不愧為丞相,三言兩語就言明了此役的利害,也說中了北淵帝想從中牟利的心思。
北淵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並不反對,起身離開,「就依季愛卿,擬旨出使北淵,退朝!」
「吾皇萬歲萬萬歲!」眾臣跪拜恭送,不禁都鬆了一口氣。
準備半月又過了數月,北淵使團抵達西寧國都風音,宣讀了聖旨,傳達了旨意。
西寧帝書房
「豈有此理!」西寧帝將手裡的條款冊扔在地上,氣的叉著腰來回走動,「這北淵是獅子大開口啊!是要我西寧從此再無實力與他北淵爭鋒嗎?!」
下首坐著的三人都不敢吱聲,最後還是其中一位身著白衣面呈病態的年輕男子先開了口,「父王…兒臣願為父王分憂,咳…去和使團談判……」此人便是西寧病太子,白鳳璟。他手裡捧著暖手爐,坐在左邊下首第一位,膝蓋上還蓋著獸毛毯,艱難的說完這句話。
他一開口,西寧帝便緊張了,幾步來到他跟前,「不行!你就好好休息,父王可以解決……」
傳聞西寧帝雖喜好美色,卻只鍾情西寧帝后一人,所以對這個嫡出的太子疼愛有加,即使他惡病纏身可能活不過二十歲,但還是每年派人到各國搜羅各種名葯奇葯,遍訪天下名醫。可就是尋不到那位僅存於世的藥王谷醫仙,連藥王谷的入口都不曾摸索到,眼看著就要到白鳳璟的及冠之日了,今年便是白鳳璟的大限。
「父王!」白鳳璟強硬的打斷了西寧帝的話,求助般的看向對面站起來的兩位男子,現任西寧國師玄冥和他的徒弟玄澤。
「陛下,臣以為可以讓太子殿下試試,殿下也到了該接手朝政的年紀了。」玄冥避開了白鳳璟的眼神,起身作揖,對西寧帝說道。他本身是對白風景這位太子沒有多少恭敬,只是礙於西寧帝當年的救命之恩以及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才選擇留在了西寧。
玄澤對上白鳳璟的眼神,隨即看了一眼身旁的師父,也躬身作揖附和道:「微臣複議,臣會協助殿下,必護殿下周全!」
兩人都這般說了,西寧帝也覺得有理,猶豫片刻后還是點頭答應了。
隨後安撫好白鳳璟,看著他喝完葯才安心。一切安排好后便遣散眾人,獨自擺駕去了皇后的朝鳳殿。
三人出了書房,玄澤和白鳳璟目送走國師后就如往日一樣前往靜妃的葯園。靜妃雖不是寵妃,卻也過的清凈,膝下只有一女,意外的很得太子白鳳璟的疼愛,連帶著玄澤,三人算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長長的儀仗隊擁簇著這位嬌弱的太子,「剛剛謝了,玄澤。」白鳳璟坐在步攆上對一旁走著的玄澤說道,眼神真摯,笑容輕鬆。兩人本就年齡相仿,且從小一起一起長大,雖君臣有別,但他對玄澤的兄弟情卻是真切的。
「理應如此,殿下不必道謝。」
聞言白鳳璟眼神暗了下來,最近他總覺得玄澤有意無意的保持著距離,頓時覺得前後的禁軍覺著十分礙眼。
此後兩人一路無話,一直到葯園門口。
「你們就守在外面吧,不必跟進去了。」白鳳璟看著首領道。
「是!」首領猶豫了一下,答應了,他怕不答應會令這位太子殿下情緒激動,病情加重,況且只要太子還在這宮中,就沒什麼大危險。
前頭玄澤已經先一步進去了,正停在長廊下等白鳳璟。
「走吧。」白鳳璟吩咐好后,來到玄澤身旁說道。
玄澤錯開一個身位,頷首,「是,殿下。」
兩人進門便看見在院中軟塌上躺著的少女,頭頂青翠的果樹枝葉襯得少女膚白如雪。看的白鳳璟心生憐愛,這是對他來說最親近的異母胞妹。
但卻看的玄澤心頭一緊,他不自覺的加快腳步,想要打破這份寧靜,從發現白鳳羽的變化開始他就覺得十分的不安。
看著快步上前的玄澤,白鳳璟已然看破了他的心思,以他下一任國師的身份倒也配得上自己的妹妹,便放心的進了屋內暖房,誰叫他吹不得風,雖然此還未入秋。
而此時屋外,玄澤的手虛抓著白鳳羽,眉頭緊蹙,心抽動了一下,想開口說什麼,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他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他更不敢深究,他的師父說他是為大業而生的。而且不知為何從嘉辰關開戰起,師父突然對白鳳羽的身份起疑了,這絲毫沒有邏輯,畢竟她自出生就在西寧。
氣氛一時間僵住了。
白鳳羽在玄澤靠近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她睡眠一樣很淺,這是從小的習慣,在他快抓住手腕的時候,適時的睜眼了。
「唔…,阿澤,你來了啊……」白鳳羽慵懶的開口道。彷彿剛剛微妙的氛圍沒發生過一樣,一貫的不修邊幅。
「嗯。」玄澤隱忍的呼出一口氣,手移到白鳳羽的腦袋上,輕輕的拍了拍,「進去吧,殿下在裡面等著。」隨後邁腿走向屋內。
在玄澤看不見的背後,白鳳羽臉上的倦意蕩然無存,眼底閃過一絲猶豫,起身跟著進了屋,她已經察覺到國師對自己的調查,但不確定玄澤是否參與其中,不管怎麼說從小的情誼不全是做戲。
靜妃娘娘和往常一樣在自己的寢殿小憩,屋內,白鳳羽的兩位貼身婢女挽秋和挽華已經輕車熟路的準備好了茶食點心。
待玄澤和白鳳羽進屋坐定后,無言的在白鳳羽身後站定,微低著頭,有意的避著嫌。
「妹妹的人總是細心又穩重,可比你自己靠譜多了。」白鳳璟品了一口茶,端著茶盞對著白鳳羽調侃道。
玄澤在一側不語,但嘴角已經不自覺的上揚了一個弧度。
「璟哥哥!你怎麼一來就挖苦我。」白鳳羽氣急敗壞道,隨即話鋒一轉,「還有你,死玄澤!笑什麼笑!你也靠譜不到哪去。」
面對白鳳羽的指正,玄澤無所謂的一聳肩,輕飄飄的來了一句,「反正比你靠譜。」
隨後在兩人快要打起來時,白鳳璟及時的制止了,「好了,你倆先歇會兒,每次見面就掐架,女孩子家家不知道矜持,今日是來談論與北淵盟約一事的,可沒時間給你們打鬧。」言罷,白鳳璟眉頭緊皺。
明眼人都看出了北淵的野心,仗著自己的國力和兵力近年來開始瘋狂的打壓其他三國,這盟約說好聽點是聯盟,實則是強迫西寧寫降書,是向有想法的其餘兩國施壓,婉轉的告訴他們,北淵的實力深不可測,不是他們可以覬覦的,他們完全有能力在損耗自身三分之二的戰力下帶走敵人的疆域。
但在白鳳羽看來,這恰恰說明了另一個事實,聽聞北淵帝已近古惑之年,膝下皇子眾多,各個樣貌出眾,各有所長,這對年邁的帝王來說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近年來的戰事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向自己的兒子和臣子傳遞一個信息,他還不到退位的時候,天下仍舊是他的天下,也向世人展現他想一統天下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