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個例外
陸小姐,這麼晚又何必在這兒等?回去吧。」
賀北帆說著,也沒有再看坐在沙發上的陸白冰一眼,就準備轉身離開。
陸白冰卻從沙發前站了起來,隨手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亂的頭髮。
「賀先生工作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這點我自然明白。」
她的聲音很輕柔,白白地等待了這麼久,卻沒有絲毫的怒氣。
賀北帆不知不覺就停下了腳步,側過臉去,與那女子對視起來。
她穿著一件溫婉的白色連衣裙,很配她白皙的膚色。
長發飄逸地垂在腰際,腳上一雙普通的女式涼鞋,卻露出了她纖細的腳踝。
這女孩子一雙似水的眼眸正與他對視著,全然沒有一絲的畏懼。
與那些公司里畢恭畢敬的下屬不同,她溫潤的氣質甚是迷人。
「賀先生既是失眠睡不著,不如我們談談可好?」
陸白冰的唇角微微揚起,幾縷碎發搭垂在她的耳側,卻是恰到好處的點綴。
她明亮的眸子像是帶著幾分魔力,望向他的時候,竟讓他無來由地感知到一種暖意。
賀北帆方才那副冰冷的模樣,忽而間融化了。
男人不動聲色地調動了起了一旁老式的留聲機,調起了音樂。
「你既是馮太太找來的人,不如早日換份工作,我不需要。」賀北帆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手中叼起了一支香煙。
茶桌前的煙缸里放滿的煙頭,早就引起了陸白冰的注意。
此時,她又聞見了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氣,證明她的猜想是對的。
賀北帆並不是一個惜命的人,他雖是賀家的掌舵人,卻總是沉浸在一種無來由的愁意之中。
正如現在,他叼著一支香煙,眉宇間卻是有種說不出的憂傷。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雖然和這個男人坐得這樣近,陸白冰卻發覺自己很難走進他的世界里。
「別的我不敢保證,只要賀先生肯配合治療,失眠的癥狀還是會有所好轉的。」陸白冰的聲音又輕柔了幾分。
來到賀家,她首先要做的,便是說服賀北帆配合自己的工作,雖然並不容易,她卻還是要努力嘗試一下。
「陸小姐不用白費這心思,還是請回吧。」
賀北帆的聲音依舊很冷,卻沒有了方才的不耐煩。他只是自顧自地吸著煙草,又恢復了那一副旁若無人的態度。
「賀先生,工作很重要,可您也要注意身體才是。您就算和馮太太賭氣,也該替自己想想。」坐在那裡的女孩又說話了。
賀北帆卻意外地不想反駁。
和馮嫣賭氣嗎?確實有。
這些年,他被賀家人孤立冷落,獨自在異國他鄉求學。
同齡人還生活在父母的臂彎中時,他就被迫遠離了故土。
十年,父親沒有過問過他一句,似乎早將他這個賀家的長子除名在外。
而在賀家遭受滅頂之災時,他卻要將那一切的重擔都扛在自己的身上。
他不是不想在這個家裡找到歸屬感,只是太難了。
「陸小姐,連我自己在乎,你又何必多言?」
賀北帆將手中的煙頭按滅在了煙灰缸里,一臉的無所謂。
他除了在那些繁雜的工作里麻痹自己,似乎別無選擇。
「賀先生,如果您願意配合治療。我可以保證您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恢復正常的睡眠。」陸白冰再次開口了。
在來到賀宅之前,她就已經了解到賀北帆的失眠嚴重到了什麼地步。
可幾次試探之後,她卻發覺賀北帆的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嚴重。
這個男人,許是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才會困擾著他日日失眠。
他並非一個厭生之人,只是有些旁人查不到柔軟之處。
「今夜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明日我還會來賀先生醫治的,希望賀先生能配合治療。」
言罷,陸白冰就起身而去。
這年輕女子的身影映入賀北帆的眼眸之中,卻有種非同尋常之感。
賀北帆見過這麼多任的心理醫生,每一次,說了不到兩句話,都會被他趕出門去。
可是,這一次,卻是個例外。
他竟願意坐下身來,安靜地點燃一支香煙。
許是,最近他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了,這是一種求生的本能吧,倒並不覺得這女子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悠揚的音樂聲依舊在耳邊響起,賀北帆卻連一絲的困意也沒有。
他索性為自己倒滿了一杯紅酒,順著燈光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抬眼望著帝都燈火通明的夜景,輕輕抿了一口杯里的紅酒,眼眸中是一種旁人看不懂的愁緒。
陸白冰滿身疲倦地走出了賀宅,說實話,她並不喜歡這豪華別墅中的氛圍。
方才踏入這裡,周身便被一種壓抑感所包圍了。
雖然,多少人付出了一世的努力,也沒能住上這樣豪華的住所。
可是這樣陌生的氣息還是讓陸白冰感知到了強烈的不適。
謝多多已經在賀家宅子的外面等待了陸白冰許久,等得她哈欠連連。
此時見陸白冰出來了,多多微微眨了眨眼睛,招了招手,示意陸白冰坐上了自己的摩托車。
「你可算出來了,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陸白冰看起來甚是疲倦,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摩托車便一路順風而下,很快便消失在了夜的街角。
多多越騎越快,眼見著便要與一輛飛馳而來的汽車撞上了。
「小心。」陸白冰驚叫了一聲,可是已經太晚了。
謝多多的摩托車沒能剎住車,直接與那輛小轎車撞在了一起。
兩人踉蹌地跌倒在了地上,摩托車則飛出去了幾步的距離。
黑色的小轎車立刻停了下來,車主見出了這樣的事情,隨即就從車上走了下來。
「怎麼樣?傷了沒?」
那模樣英俊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他將倒在地上的謝多多扶了起來。
好在多多只是胳膊蹭破了一點皮,並沒有什麼大礙。
陸白冰只是摔了一下,很快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白了面前的年輕男子一眼,很快便甩開了他的手,說不出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