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酒乃穿腸毒藥
孟無常舉起酒杯，看著杯中輕輕蕩漾的美酒，心中微微一動。
「真是好酒啊，有道是『美酒夜光波嶙峋，一飲夢回草春尋，醉后或期神仙許，自此只愛杯中吟』，朱大善人，這到底是什麼酒呢？」孟無常微笑問道。
欒紅玉和魁梧漢子都露出驚訝之色，孟無常出口成章，倒是讓他們有些意外。
這顯然不是什麼事先準備好的詩句，而是結合當下的場景臨時所作，這份機巧心思，可非常人能及。
朱臣哈哈一笑，「公子好文采，這隻不過是窖藏多年的狀元紅而已，是朱某專門用來款待貴客的。」
朱臣說話的表情，被孟無常盡收眼底。
但他並沒有看出朱臣有什麼不正常的反應，心中卻越發的狐疑，四周掃視了一番，這才道：「這堂中燈光有些耀眼，或許在美酒中有些影光，這才讓我一時興起，倒是讓諸位見笑了。」
欒紅玉開口道，「公子不說我還沒注意到，這美酒中確實映襯著點點燈光，怪不得公子會有所感呢……」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倒是給人一種病西施的感覺，跟什麼紅衣俠女完全挨不上邊。
孟無常有些詫異，欒紅玉應該是有意為之，這樣說話，難道說是為了迷惑誰嗎？
朱臣哈哈一笑道：「來，大家先幹了這一杯再聊不遲……」
孟無常搖頭道：「朱大善人，這酒多少度的，喝了會不會醉人呢？」
「公子說笑了，只一杯如何醉人？至於多少度，朱某不太明白公子的意思。」
孟無常沒有答話，而是看向了另外二人，「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或許有的時候，醉人的不只是酒呢？」
魁梧漢子大笑道：「這位公子，你倒是多心了，一杯酒而已，還能醉倒我不成？」說著他一仰脖，飲盡了杯中之酒。
欒紅玉也笑了笑，「公子看來不常飲酒啊，一杯酒而已，不足以醉人的……」說著她也以袍袖掩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孟無常嘆了口氣，「都說酒乃穿腸毒藥，不過想來一杯就真的醉不死人的，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說著他也只能效仿二人，將杯中酒送入口中。
朱臣眼中寒光一閃即逝，同樣跟著喝光了杯中酒，笑哈哈的道：「來，請動筷吧，公子果然是飽讀詩書，這開口閉口，總是引經據典。」
「哪有引經據典，都是一些俗語爾……」
丫鬟上前，為四人又填滿了酒杯，而這一次朱臣並沒有主動舉杯。
孟無常心中暗嘆，古人誠不欺我，酒乃穿腸毒藥，你這漢子，估計是完蛋了。
撲通一聲，魁梧漢子仿似不勝酒力，果然身子一軟，滑落在地。
另一邊的欒紅玉，也是「嚶寧」一聲，趴在了桌上。
孟無常配合著，剛剛舉起的筷子也放了下來，渾身發軟，雙眼翻白，徹底失去了知覺。
朱臣見撂倒了三人，臉上露出陰沉之色，冷喝道：「來人……」
幾個壯碩的漢子從堂外闖入，齊聲道：「老爺……」
「搜身，把所有東西全都扣下，然後運往地牢……」
「是……」
搜身的過程倒還算乾淨，比如欒紅玉，都是丫鬟負責搜身的，這做黑店生意的，在這方面倒還算是守規矩。
孟無常當然沒有暈倒，只是隨著兩人應個景而已，他就想看看這個朱臣到底要幹什麼。
至於欒紅玉，孟無常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中招了，但有他在，至少可以保她無事。
過了一會，三人全都被抬著放到了大木箱里，然後趁著夜色裝上了馬車，運出了府邸。
孟無常蜷縮在木箱中，默念佛教心經，讓自己儘可能的平靜下來。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停了下來，孟無常感覺自己被抬下了馬車，抬往另一個地方。
當他終於被抬出木箱的時候，感覺到的是鋪滿枯草的地面，顯然這裡應該是一個牢房。
「都鎖好了，可不能讓他們跑了。」
良久后，周圍恢復了平靜。
孟無常這才睜開雙眼，乳白色光芒閃爍之下，監牢的輪廓映入了眼帘。
這裡是一座地牢，四面全都是青石牆壁，前方則是鋼鐵柵欄。
監牢外，有一小片緩衝地，之後就是通向上方的一條階梯。
階梯口兩旁的牆壁上，點著油燈，算是這地牢唯一的光源。
地牢內，鎖著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全都處於昏迷狀態。
孟無常點算了一下，足有三十多人，看裝束應該都是武者，顯然都是被朱臣的蒙汗藥弄到這裡的。
孟無常輕輕起身，但還是帶起了一陣響聲。
那是他身上的鎖鏈發出的，不得不說，朱臣確實夠謹慎的，人都昏迷著，還拿鎖鏈鎖著。
「欒姑娘……」孟無常湊到了欒紅玉身邊，輕聲呼喚。
欒紅玉緩緩睜開了雙眸，道：「孟公子……」
「你怎麼樣，那酒你不會是真喝了吧？」
欒紅玉苦笑一聲，「確實喝了，不然恐怕瞞不過朱臣，但……」
「但你化解不了酒中毒對吧？唉，我就說酒乃穿腸毒藥嘛……」
「你呢，看你似乎沒事呢？」
「我當然沒事了，因為那酒中毒對我無效。」
「公子還真是莫測高深，那可有辦法幫我驅毒？」
「稍等……」
孟無常在地面上摸索起來，找了好半天總算是找到了一根還算是「堅硬」的草棍，笑道：「還真不容易呢……」
說著，他用草棍在枷鎖的鎖眼中捅了幾下，枷鎖應聲而開。
欒紅玉一臉獃滯，喃喃的道：「公子竟然還會開鎖？」
「是啊，我尋思著，如果世道不景氣，說不得要做個小偷什麼的，就從小學了這項手藝。」
說話間，他上前將欒紅玉身上的枷鎖也卸了下來。
「姓朱的，果然不是什麼好鳥呢，抓這麼多人，真夠黑的……」孟無常咕噥著道，上前檢查著這些人的狀態。
這些武者顯然都中了某種厲害的毒藥，孟無常一一檢查，臉上漸漸泛起了怒色。
「太狠了，這些人算是廢了，朱臣這傢伙，到底跟他們有什麼冤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