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鳳鳴境界

「啪!」即將熄滅的燈盞中，閃出了一朵小小的火花，將守在胡牧床邊的玉兒驚醒。她趕忙捻了捻燈芯，看著昏睡中的胡牧不由地嘆了口氣。

「胡大哥，你一定會沒事的！」她看著胡牧蒼白的面頰心頭一陣煩悶。這個堅強而開朗的少年，雖說只有短短几日相伴，但她早已將他視作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胡牧，腦海中又想起，幾日前剛到凌雲觀的一幕。

「玉兒，快點！這條土路盡頭就是凌雲觀了！」胡牧回頭沖他喊道。

玉兒的步伐卻越發沉重，她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土路，一時之下竟有些踟躕。

「玉兒！你是害怕見我師傅和師兄？」胡牧疑惑道道。

玉兒緩緩搖了搖頭。

「那你是害怕，我們道觀不讓你住？」胡牧道。

玉兒又搖了搖頭。

「那是……」

「胡大哥，你不要問了！嗚……嗚……」玉兒打斷了胡牧的問話，痛哭著向前跑去。

「胡大哥！對不起……，我也……想和……你們一起！但是……我害怕……我沒有道術……」玉兒更咽著哭道。

胡牧快步追上玉兒，輕柔的摸了摸玉兒腦袋，笑道：「玉兒，這天底下沒有道術的人多了！照這樣說，豈不是人人都是害怕的要死？」

玉兒搖了搖頭哭道：「胡大哥，我是怕……我會……拖累你和小夢，畢竟我什麼都不會……」

「哈哈哈哈！」胡牧笑了起來，「放心吧，玉兒！你既然叫我胡大哥，那我就不會丟下你這個妹子！放心同我去道觀中，大英雄的妹子豈能被人欺負了？」

「啪！」燈芯又是一閃，將玉兒的思緒拉回。她輕輕握住胡牧冰冷的手掌，緩緩貼在臉上：「胡大哥，你是大英雄！你一定會沒事的！」

自從那天被綠光急沖頭頂，胡牧的心神倏然破體而出，從師尊出手相助，到白衣少女騎馬離去，他都在一旁渾渾噩噩地看著。

他驚駭之下大聲高呼，誰知並無人察覺。就在師傅喊來二師兄，要背走他時，他猛然發現肚臍的下方似乎有點異樣。

肚臍的下方一潭澄清湖水，正在無風微漾！湖水岸邊芳草茵茵，四周山脈峻險巍巍。碧綠色的湖水上空群星陣列，正中一顆碩大的星辰正在熠熠發光。

此時的胡牧心神被引，須臾之間便出現在這方湖岸天地間。他好奇的在湖岸邊漫步，那一陣陣拂來的花草奇香，讓他不禁心中一漾，起先的憂愁苦悶竟一掃而光。

胡牧好奇地看著頭頂那顆發出綠色光輝的星辰，張口大喊道：「乖乖，原來這肚裡居然有如此美景！」

他深深嗅了一口花香，露出陶醉的神情。花叢中忽然飄出一群光點，三五成群，似夏季村中常見的螢蟲一般，上下起舞，自在翩翩。

他一時看的呆了，渾然忘卻了身在何處，就這樣痴痴地站在湖岸邊，痴痴地想象他就是那翩然的光點，是那自在的螢蟲。

胡牧心思徜徉之時，倏然閃過一個念頭：這湖岸的景象如此熟悉，這不就是那日見到小夢母親的雲夢湖嗎？

念頭剛起，心中澄然清明，那群飛舞的光點也四散紛飛落入花叢之中，不見了蹤影。

胡牧正摸不著頭腦，忽然看見天空中飛來一綠一藍的兩團光點，劇烈地碰撞在一起，頓時將這湖岸映照的金光燦爛。

「啾！」光團中傳來一聲巨大鳥鳴，從那金亮的餘輝中一頭金黃大鳥飛奔而出。這大鳥頭似雄雞，翼展十丈，身後更是拖曳著七條粗大的尾翎。

大鳥似是挑釁一般，在目瞪口呆的胡牧面前悠悠的盤旋了數圈。「啾！」的一聲高鳴，直衝天宇，一時不見了蹤影。

胡牧待回過神來，這大鳥早在湖對岸的一塊岩石上，悠閑的啄著羽毛。

「這大公雞何時鑽到我的肚皮裡面了？」胡牧痴痴地看著大鳥想到。

胡牧心下嘀咕，不成想遠處的大鳥似能明了他的心意，不滿的鳴叫了一聲。

這大鳥似乎對胡牧充滿敵意，沿著湖岸上空盤旋數周后，猛地一頭將他撞翻在地。

「反了！反了！這大鳥在肚子裡面如此囂張，終究是個禍害！」胡牧顧不得周身傷痛，爬起來便朝大鳥奮力追去。

奈何這大鳥靈動機敏，他每次躍至半空，指間卻總是離那大鳥尾翎差了半寸，引得那大鳥一陣歡鳴。

原來，胡牧於雲夢湖畔得到木氣精元，如今又被白衣少女發出的藍芒水氣所激，修為已達初境巔峰，這渾身勁力自是連綿不絕。只是他個人不曾知曉罷了。

這大鳥本就是第二大境界鳳鳴境的本象，名為鳴鳳。修真者此刻只要收斂心神，牢固心性，降服住這頭大鳥，才算真正進入第二大境界鳳鳴境。

但胡牧畢竟少年心性，哪裡有收心入靜的念頭？這一人一鳥，便在這丹田福地中你追我趕，樂此不疲。

「哎呦，這大公雞可以啊！」胡牧又一次撲了空，有些懊惱的坐在地上。

「我假意往東，看你這大公雞如何跑得脫?」胡牧信念一動，晃動身影，假裝往東疾奔，奈何這大鳥也虛晃一槍，一扭頭往西邊盤旋而去。

「這次要繞到身後抓你！」胡牧心中念頭剛起，而那大鳥忽然調轉了身子對著他。

「咦？奇怪，這大公雞真能知道我的想法？」

「是啊！這大公雞在我肚子里，那我想些啥，它不都知道了？」胡牧揉著腦袋兀自念叨。

「鳥兄！鳥大哥！」胡牧換上一張笑臉，朝大鳥高聲叫道：「我是不是啥都不想，你就拿我沒轍了？」大鳥歪著腦袋盯了胡牧半天，似乎它對少年的提議也有些好奇。

「嘿嘿！不想就不想！」胡牧盤腿坐在地上，深深吸了一口那濃密的花香，說完雙眼一閉，竟真的不去想它。

胡牧當即不在思慮，而是雙眼微閉，放空心思的打起坐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陣耀眼的光芒刺醒。伴隨著水瀑衝擊的轟鳴聲，他緩緩睜開雙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浩瀚幽深的碧潭，一道粗壯的瀑布從雲遮霧繞的山頂直衝而下，聲勢驚人。

順勢而望，蒼穹頂上七顆大星光輝流動，將這方天地照的如夢似幻。身旁成群結隊的螢蟲，如點點流光一般，在他周身環繞。

「鳥兄，鳥兄！」胡牧開口呼喚，結果竟發出了成熟男子才具有的醇厚嗓音。

「這……？」胡牧更加的茫然和困惑。

他快步到潭水邊，借著碧清的潭水，他看到了一丰姿都雅的中年書生。胡牧獃獃地看了半晌，忽然想起來，這不正是那天雲夢湖邊見到的書生？

胡牧正在湖岸邊對著倒影兀自發獃，忽然遠處山頭傳來了一陣輕快的笑聲：「好個姜郎，居然如此臭美！」

「呵呵，早知道你這般臭美，我就不該隨你入著丹田神闕中來，免得讓你師尊知道了，又埋怨是我這妖女帶壞了你！」

聲隨人到，一陣異香撲鼻而來，一身著褐色條紋短裙的女子，赤裸著雙臂從旁閃出。

那女子膚色較深，眉間卻留有幾分英氣，但雙眸甚是靈動，雖不甚美艷，但勝在率真大方，著實讓人眼前一亮。

胡牧聞到她身上的香氣，習慣性的摸了摸後腦道：「妖女姐姐！你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