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知道這件事有些讓人難以接受。比起你現在所遭受的苦難，我說的話你可能會覺得虛無縹緲。」甄誠吸了口煙靠在沙發上淡淡的說，「但是我保證，這些事和你現在以及大部分國人的現狀息息相關。」

「我不是來聽大道理的，你只要告訴我需要做些什麼，是否違法，以及回拿到多少錢？」溫衡鎮定又直接。

「你現在缺多少錢？」

「一百三七萬。」

正在切水果的阿花抬頭看了一眼溫衡，又看看甄誠。

後者哈哈大笑起來。

「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溫衡有點不悅。

甄誠一邊笑一邊把煙按死在煙缸里，「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頓了頓繼續說，「只是這些錢值得你去賣命嗎？」

「所以我要你告訴我，我怎麼幫你才能賺到這些錢。」溫衡想他要不是高高在上不知民間疾苦的天龍人就是一定是個剛來不久的外鄉人。畢竟這個小鎮剛剛因為封閉或者經濟自殺的人昨天還上了某因頭條。大家都很難。相比之下甚至完結生命更簡直一點，至少不需要成本。

甄誠聽了不置可否，然後慢條斯理的拿出手機，開始刷了起來。

溫衡表示不解，但是也不好追問，默默的看他刷手機，不多時，自己的手機也開始叮鈴亂響，溫衡壓根就沒打算看。

甄誠把手機仍在沙發上，抬頭看著溫衡笑笑說：「看看吧。」

「看什麼，左不過是些催賬的，所以我才來找你。」

「他讓你看你就看吧，也許有什麼好事呢。」阿花在旁邊有點著急，生怕這個外援跑了。

溫衡不情願的拿起手機，刷臉，打開，接著眼睛慢慢張大，瞳孔開始地震。

「這是你做的？？？」

「怎麼，價錢還滿意嗎？」

溫衡想抽自己耳光但是怕人看出來又不太好意思，暗暗咬破自己的舌尖，不僅疼還能有驅邪的作用。

嗯，疼，且血是咸甜的。不是夢。

他慢慢把手機揣進兜里，按了按，好像生怕它會突然長出翅膀飛了一樣。

「這個數目，你到底想讓我做些什麼？」溫衡說這句話的時候，氣沉丹田，語氣十分堅定，覺得只要不是要命，什麼都不在話下。要是對方現在想要他的腰子，他那估計會直接把阿花的水果刀拿來，自己挖出來然後雙手獻給對方。

畢竟打進卡里的是真金白銀，是自己幾輩子都不敢想象的數字。就算每天都彩票都中超級大獎也能連中個十年八年才能達到。

甄誠看著溫衡恨不得一臉英雄就義的表情輕鬆的說：「我不要你的任何東西，你只要幫我完成任務就可以。有沒有生命危險嘛，這個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是，我保證，我一定會在阿花的安全后儘力保護你。」

溫衡就知道事情不會有這麼簡單，畢竟價錢擺著呢，多少錢做多少事，錢打進來還不到5分鐘，他怎麼也不會輕易放棄這個機會，豁出去了，如果不拼一下也就是被催債的逼死，不如放手一搏。

略作沉吟后：「我干。」

「好，那麼咱們來聊下第一步，我們需要一條船。」

船？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小漁村，船自然是不成問題的，以前誰家不得有幾隻小漁船，就和農門誰家沒有幾頭牛差不多，算是剛需。但是就目前來說主要問題肯定不是一條船吧，畢竟轉過的零頭都夠一艘豪華遊艇了，這麼簡單的東西不值得這麼複雜的操作。

「就這麼簡單？」溫衡將信將疑。

「我說了這只是第一步，根據規定我不能透漏的太多。你也不需要知道那麼詳細。」

溫衡想了想，看了下表站起身，說：「現在是三點十四分，四點整咱們出發。」

「生活就像盒子里的巧克力糖，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塊是什麼味道。」

早上還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半夜就富可敵村了？這次溫衡卻沒有第一次中大獎的激動心情，相反，他有點低落。人經歷多了就容易信命。他總覺得上次的大獎和之後的悲慘總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繫。這次，他不知道又將會失去什麼。

沒有什麼收拾的，因為沒什麼可帶的。

坐在沙發抽著煙，剛才順來的甄誠的煙，是自己沒見過的牌子，管他呢，他知道自己的自由時間大概只剩這半小時了。

煙霧繚繞，一隻接著一隻，溫衡好像突然想起什麼，連忙掐熄煙頭打開手機。

轉賬一萬。

媽媽會驚呆吧，轉的太多，怕驚嚇到她，這個時間她應該休息了。另外也是看數額是不是確實無誤。等了半晌，並沒有消息。

嗯，挺好，這樣自己也算無牽無掛了。

凌晨四點，天剛蒙亮，啟明星還在天邊不肯墮去，三個人已經整裝待發了。大白們還沒開始工作，門衛大爺們也因為連日工作正在伏案大睡，畢竟這樣的強度對於三個人湊不出24顆牙的大爺們來說，實在是過分的辛苦。

他們先溜到小區的角門，監控看不到，是平時倒垃圾的地方，從這翻出去最安全。溫衡最後一個翻過，前腳剛落地，後腳發現一輛麵包車。

「不會這麼糟吧？這就被人發現了？還不得隔離啊？」心裡正犯嘀咕，車門打開，沒有走下一車麵包人，反而跳下一條狗。

溫衡目瞪口呆的看著那條大笨狗對著甄誠前竄后跳的搖尾巴。

甄誠一邊揉著狗頭一邊解釋道：「我怕路上耽誤耽擱時間，就找了附近的夥伴接應一下。」

「你的夥伴就是這條狗？」值得懷疑吐槽的地方太多，溫衡都沒有說出口。既然他在這附近有人接應，那麼為什麼要花大價錢雇傭自己這個沒什麼能力的門外漢呢？

難道是要嘎我腰子？轉念一想也沒什麼可能啊。畢竟自己的腰子不是金子做的，就是金子做的十個腰子也不值那麼多錢啊！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已經被半推半就推上了麵包車。

狗子最後一個跳上來。

凌晨的鮁魚圈安靜冷清，加上封孔，好像一座空城。車上氣氛凝固，溫衡心理的問題得不到解答，又不好直接問。眼神開始掃向阿花，這個戀愛腦不知道到底了解多少。當他看到阿花的視線從沒從甄誠身上挪開的時候，他就知道，不用問了。

其實之前都有想好，這麼多錢拚命也值了，但是，他不想不明不白的拚命。車上一片寂靜，呼吸聲都隱約可聞，他甚至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張嘴說話，只能一路憋到海邊。

當三人一狗把那條藏在板房裡的破船拉出來的時候，大家都震驚了。

「你信不信我坐在木盆里劃出去都比你這個所謂的船安全？」

「……」

「這是我能找到最好的船了。」面對質疑，溫衡一臉苦笑。

一行人不再說話，齊力把小木船推到海里。這次狗子第一個跳到船上，東方泛起紅光，眾人趁著夜色緩緩向那座巨大的鮁魚公主雕像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