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境
火焰在人群中間騰飛著，人們臉上布滿喜悅，嘴裡唱著歡快的歌。
他們手牽著手，莊重而肅穆，嘴裡發出某種富有節律的音調，似乎中間的火焰都隨著他們的吟唱而時高時低。
他們敬畏自然，敬畏星空，敬畏所有不可知之事物，敬畏博聞廣見的巫。
在君顧還在很小的時候，他的父母便先後葬身妖腹了，此後就由巫照顧著君顧。
君顧從巫那裡學習了文字，藥草還有卜筮之術，又從勾古那裡學習了如何在外生存。
但從未去教過他有關祭祀和部落的有關事情，並不是這些不重要，而是巫曾告訴君顧，他有更重要的使命，不必將時間放在這些事情上。
君顧的時間每天都用在爬山、爬樹、研究各種花草、追逐小動物、和阿音講話、泡葯浴當中去了。
或許，這就是更重要的事情吧，君顧心想。
每當君顧開始追問，巫說時間到了自會揭曉。
此時阿音在人群中顯得有些無措，火光將她那漂亮的大眼睛耀映得宛若星辰。
她不太喜歡這樣十分熱鬧的場合，她在等君顧來把她帶走，像以前一樣。
「走啦阿音。」沒等儀式結束，君顧便和長輩們告別，迅速來到阿音的身邊。
將阿音送回家后，君顧蹦跳著回到山丘上的木屋裡面。
這時巫已經將葯桶準備好了，沸騰的水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裡面升騰起陣陣熱氣，藥液已經變成了褐色。
這是專門為君顧錘鍊體魄而用的，每次狩獵隊伍歸來，都會將收集而來的草藥和部分獸血送到巫這裡來，用以熬制鍛體的湯藥和平時醫治受傷的族人。
君顧將自己衣服脫掉，在巫滿意的目光中直接進入到葯桶中然後坐下，隨後巫便去整理他的那些獸皮書，不再管君顧。
此時君顧只覺得渾身上下火辣辣的疼，滾燙的水彷彿已經將自己煮熟，不由得齜牙咧嘴，很快他像以往一樣摒棄雜念，咬牙堅持著。
一絲絲綠色的氣息從葯湯里流出，部分進入到君顧體內，一部分進入到他胸前的木質吊墜里。
吊墜是在他還在很小的時候，巫戴在他身上的，並叮囑他不要取下來。
吊墜形似一柄劍，可它實在太小了，才有手指一般大，君顧只當它是一個小巧精緻的裝飾物。
部落里的人就常常將那些獸牙，野獸皮毛，碎骨做成裝飾物放在身上以示榮耀。
為了結實，巫曾將一條稀有的野獸筋脈製成繩子將那吊墜串起來，火燒不斷，刀割不斷。
除此之外，那吊墜也是極其結實，任憑君顧用儘力氣也不能損它分毫，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特別地方，索性君顧後來就再也沒有研究過它。
盛夏的夜晚，漫天的繁星爭相輝映，簇擁著一輪巨大的圓月。
山谷里蟲鳴陣陣，微風吹拂著草地發出輕微的摩挲聲，整個大地一片靜謐祥和。
由於天熱，君顧哼哼唧唧慢慢挪到床上，伴隨著一天玩樂跑跳后的疲倦慢慢睡去。
不久后，君顧進入夢鄉。
夢裡眾星瘋狂閃耀著，夜晚變得像白晝一樣，君顧看到自己離那些天上的星星變得越來越近，直到看到它們變成了了一個個碩大無比的火球，穿過這些巨大的存在，他走的越來越遠，越來越快，身邊的星球變成道道光線從耳畔劃過。
終於，他看到七顆璀璨奪目的星辰閃耀著，宛若輕置在桌面上的一柄勺子，在它的周圍漂浮著密密麻麻的星球，在那些絢爛的星辰上流光溢彩，繁華非常。
正當君顧想要再看清一點時，眼前景象開始瘋狂地倒退，君顧又回到了原點。
猛地睜開雙眼，君顧已經汗流浹背，隨即他摸過石桌上的水壺給自己灌下一口水，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況。
很久以前當他第一次做這樣的夢的時候，他便告訴了巫，除此，只有阿音知道。
他很喜歡和阿音聊天的感覺，雖然阿音不怎麼講話，可她總是很認真傾聽並給出她認真思考後的看法。
當時巫聽了君顧對他所說的話，沉思許久，轉身取出一塊刻畫著奇異圖案的獸皮，一塊破損的龜甲，幾塊骨頭，開始推算。
許久之後，巫告訴君顧不用擔心，不會有危險的。
其實巫當時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麼，這個世界充滿太多的未知。
當時的卦象與之前第一次為君顧而作的卦象如出一轍，險而獨特，都在昭示著眼前這個叫君顧的孩子身上背負著某種悲壯的使命。
清晨，君顧早早爬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昨日的疲倦都已一卷而空，其實哪怕他做了不管多累的活，在經過那個夢以後，都會變得再次生龍活虎起來。
到達阿音家裡，她的父親正在砍柴，這是位憨厚的中年人。
「夏樹大叔，我來找阿音了。」
君顧沖著男人招呼道。
「是君顧啊，進去吧，阿音在裡面呢。」
「早上好呀，胥姨，我來找阿音。」
掀開獸皮帘子，君顧看到阿音的母親正忙著熬煮東西。
胥看了一眼君顧，像在看賊一樣。
她一直想著等阿音十歲過後吧她嫁給部落里強壯有力的男子，那樣他們以後就會獲得更多的肉食。
她覺得眼前這個雙眼明亮，臉上隨時掛著笑容，身形偏瘦的男孩經常來找她的女兒會給她女兒帶來不好的影響。
阿音小小的身子正蹲在地上縫製獸皮。
「阿音！」君顧高興叫道。
「你來啦，顧哥哥，早上好！」
阿音喜出望外看著君顧。
「嗯早上好。」
「走啦，快去做晨課了。」
隨即君顧便與阿音一起往外走去。
每天清晨，部落里未滿十歲的孩子都會去巫那裡集合。
女孩學習採摘和織布，男的學習狩獵知識和技巧。
但無論男女，巫都會教授他們文字和計數的辦法。
「欸你聽說了嗎，二牛已經可以舉起八百斤的重物了，他今年才九歲勒。說不定等到他十歲剛成年就可以舉起千斤重的物品，從而加入狩獵隊伍。」
「天吶，剛成年就可以加入狩獵隊伍。我記得勾古當年也才十二歲的時候才能舉起千斤重物吧。」
「不愧是二牛哥，果然厲害。」
這時君顧旁邊一位體形微胖，雙眼狹小，臉上還掛著鼻涕的男孩和旁邊的人說道。
二牛被認為是最有可能接任下一任狩獵隊長的人，小小年紀便天生神力。
聽到這，君顧忍不住瞥向一旁空地上坐在石墩旁的孩子，他身材壯碩，眼神堅毅，據聞他每天都會對自己進行加倍的訓練。
這就是二牛，是族長家的孩子，還差一年就成年了。
君顧不怎麼喜歡他，因為阿音的母親胥就是想把阿音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