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陋巷中，一個清瘦的稚童靠著破舊學塾窗下黃土壁，孩子累的睜不開眼，呼吸緊促，在這天寒地凍的時節中，稚童臉蛋和腳丫被凍得通紅，哪怕這會兒，靠著破舊學塾能夠減少一些風雪，但只怕是熬過了初一熬不過十五，草鞋已經穿破了，這一路走來，靠著喝露水吃野菜，撐到了這裡，這片村落，村民也已經逃散完了。

孩子從小是孤兒，沒見過父母，在之前的村莊中，靠著左鄰右舍的撫養活著，村子中的好景不長，便遭遇戰事，村民都逃難了，本來孩子也在逃亡的隊伍里，但當難民趕到一片江流時，一聲聲馬蹄，喊殺聲衝破了寧靜，跳入河中躲過一劫的孩子目睹了一切。

「師兄，該下山了。師兄今天是你該下山的時候了，你怎麼還能睡著啊。」

一個身著藍袍的少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余光中看到一個亭亭玉立的豆蔻少女伸出一隻手，手掌張在唇旁喊道：「師兄今天是你要離開山上的日子。」

「還是不想下山啊，山下哪裡比得了山上。」

「師兄趕快讓我試試這縮地決管用不管用。」只見容嫣揮動著雙手口中念著：「縮地兼程，聞呼疾至，走」。

剛睜開那雙瞳孔的獨孤長庚頓時傳送至那山下小鎮，這位在外人看來像是富家公子哥的年輕人，此時正環顧四周，自打幼年時被師父抱上山上這十二年都沒有離開那白雪皚皚的雪松山，獨孤長庚自然明白山上和山下的不同，世間凡夫俗子在山上修士看來不過蚍蜉一般，朝生暮死，但卻依然爭得你死我活，可笑啊。

在山上算起經常不在山的師父，有四個人，用師傅的話說是一個莽撞師父和三個愚痴弟子，自己和兩個師妹都是師父撿來的孤兒，三人年紀相仿，獨孤長庚稍大一點，按照被撿順序獨孤長庚為大師兄，二師妹叫方晴，三師妹叫容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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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長庚打記事起，起居便自己進行，在這個家中自己和兩位師妹的屋子並不是很大，也只夠放一張床，一個桌子，一個椅子，山上幸好有一個很大的藏書閣，看書成了三人最大的樂趣，師父曾給三人講了這個天下是怎樣的，並說等到三人長大了都出去賺錢來報答自己這麼多年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們三個喂到大，實際上獨孤長庚在十二歲之後在山上找了片耕地種地，之後就負責自己和兩個師妹的溫飽，師父喜歡當個甩手掌柜，最長的一次整整一年都沒有回過山上，但每次回山都會測試給三人所練的功法。

現在突兀地來到山下小鎮，自己準備的行李和盤纏還都在山上。

師父說過，天下分為六州，各地王朝並起，武明王朝居中，北方燕北之地，薛氏王朝，雪松山便是處於這燕北胡蘇郡北部的一片山脈之中。

松山十二載，幼時甚凄涼。

幼時的悲慘，讓獨孤長庚對山下沒有希望，但書上寫到敢為天下先，讓那顆被世間傷透了的心，還能想起幼年時村子里的溫暖，自己還是村子的一部分，只要自己在，村子就還有生息，獨孤長庚忘不了那桿軍旗上的圖騰，黑色鋪底畫著螣蛇寫著一個「梁」。但是在師父帶回來的各州版圖上，找不到曾經的故鄉和那條江流。

獨孤長庚打算先去倒賣物品，賺些盤纏，可惜自己不會縮地決，若是有將靈氣畫成的符籙，那獨孤長庚便可以注入靈氣使用。

對於山下，獨孤長庚顯得似乎有點不屑，現在周圍滿是街道的叫喊聲，充滿著市井氣，在山上習慣清凈的修士，若來到山下大多都運轉全身靈氣控制頭部經脈給自己起到「靜耳」的效果。

獨孤長庚亦是如此，看著四周百姓叫賣的樣子，獨孤長庚有點恍然，又想起了幼時的自己，也是如這市井兒童一般，四處玩鬧，好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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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但自己並不後悔跟師父選擇走這長生大道，直到現在自己依然無法識破師父境界修為，師父曾抱怨跟他們三個在一起還需要控制靈力運轉，怕一不小心靈力收散的波動振暈他仨。

總之，師父是一位高人，獨孤長庚也判斷出師父讓自己和兩位師妹所學的功法並非尋常神通，每當自身龜息功亂了氣息，師父總能一下指出問題所在，精確到各個竅穴，可謂是深不可測。

本來自己本身是不願意下山的，但師傅一昧要求三人在這兩年陸續下山，之後在山下謀生也好，去仙家宗門當供奉也好，總之不要回山，也罷，山上並沒有物品牽挂，三人也願意來整個天下走一遭。

空蕩蕩的一身瀟洒又輕鬆，獨孤長庚沒什麼別的嗜好，就喜歡睡覺，現在就打算找個僻靜的地方睡覺。

環顧四周，自己正站在一個牌坊下，牌坊寫著「鳳來鎮」，這鳳來鎮是什麼地方，自己這是被師妹送到了哪裡？自己若是有那先人掌觀山河的本領便好了。

雪松山上，「嫣兒，你看到師兄了嗎？今天是他下山的日子，怎麼不見他人影。」

一個面容清秀，身材高挑，穿著白色襦裙的少女，一雙桃花眸子傾國傾城，可謂是仙姿玉貌，乍一看如同天上仙子。

「師姐,你聽我說師兄歘一下就沒影了，現在估計已經到了山下」。

「什麼？我給他收拾的包裹，他拿了嗎？」

「沒，那你現在把我送過去，靈力用完了。」

方晴一手扶額，一手扯著容嫣的臉蛋。

「師姐疼疼疼。」

「你啊，算了看師兄造化吧。」

方晴看著窗外的層巒疊嶂，琪花玉樹，不由得陷入緬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