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血戰
「黑鱷部這些廢物!」
青鹿溫孤與岩羊沙步戰陣焦灼中,見黑鱷思漢堂堂銅紋後期修士居然被夜氏主將生擒,後方已經亂作一團,如此情況二人哪還有一絲戰意,然而前方夜氏軍陣卻是不斷推進,酋矛、銅鎩、銅戈層層疊疊,朝著青鹿騎兵們碾壓而來,讓其部蒙受了巨大損失。
「撤!快撤!再不走便要被全殲了!」
岩羊沙步見夜辟疆一騎當先,領著的游闕、盪騎錐形陣正撕裂黑鱷部殘兵后,向著自己後方殺來,不敢多想,立即調轉羊頭,率先疾馳而去,麾下百餘人岩羊騎兵見其首領撤退,皆是不敢戀戰倉皇逃竄,瞬息之間岩羊部交戰的陣勢轟然瓦解,脫身不得岩羊騎兵皆被長兵鉤翻在地,然後刺成了馬蜂窩。
「好你個岩羊部!」
青鹿孤溫側翼失去岩羊部掩護,青鹿騎兵陷入了夜氏兵馬的三面合圍,顧首不顧尾,軍心浮動,在三面絞殺中傷亡陡然增加。
陷入如此險境,青鹿孤溫也不敢停留,也帶著部族撤退,青鹿溫孤與岩羊沙步斷臂求生,舍下了進退不得的數百騎兵和黑鱷部眾,則被四面合圍絞殺殆盡。
「停止追擊!」
夜辟疆知道南荒蠻軍遭到如此損失,接下來便是主力傾巢出動,自己族眾死傷過半人困馬乏,已經是強弩之末,何況輜重補給消耗殆盡。
突破南荒蠻族黑鱷部數萬之之眾,還生擒一洞主,
夜辟疆看著氣喘吁吁的隊伍,感到了自己麾下游闕、盪騎隊伍的陽氣靈氣消耗已經過半,除了他的聚元期的坐騎火雲凝霜,其他的普通戰駒皆是氣喘連連,奔騰步伐已經慢了下來,而四面雲集來的野蠻人則越發增多,一旦風馳電掣馬速慢了下來,被蠻修圍住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猶豫之刻,突然間一個黑鱷部蠻修率先一陣怒吼,一隊草叢裡蟄伏已久的黑鱷蠻軍殺出,手裡的銅簇如狂風驟雨一般朝著車馬陣襲來。
「兄弟們!快救回洞主!斬了蒼賊將軍!」
夜辟疆愕然間神識掃過草叢,瞧著那個黑鱷部蠻修頭領竟是黑鱷兀思洞主,正駕馭一隻黑齒巨鱷朝著游闕、盪騎錐形陣的側翼殺來,麾下殘餘黑鱷部蠻修發動狂風驟雨的銅簇投槍風暴。
夜辟疆清晰的感到銅簇里都蘊含狂暴陽氣,如吞噬一切的飛蝗朝著他的隊伍襲來。
「結丹期綠階護法!青蓮護身訣」
夜辟疆眉目一寒,揮手運起浩然的靈氣,將結丹期護法青蓮護身訣施展開來,須臾之間青色火蓮以夜辟疆為中心迅速朝著錐形陣展開,偌大的青蓮護罩很快便庇護住大半個錐形陣。
「砰!砰!砰!」
密密麻麻的銅簇投槍狂風驟雨的擊打到夜辟疆的青蓮護罩之上,結丹期的青蓮火焰渾然不懼上百陽氣銅簇投槍,狂暴的銅簇在青蓮的烈焰中瞬間蒼白起來,銅簇消融,木柄燃燒,就連狂暴的陽氣都被青蓮火焰燒得飛灰湮滅。
黑鱷兀思駕馭的聚元後期黑齒巨鱷兇悍異常,只聽「砰!」一聲巨響,整個身子兇猛的撞在青蓮護罩之上,頓時掀起一陣火花,挨此重擊青蓮肉眼可見的暗淡了幾分。
「千鈞嗜血斬!給我破!」
坐在黑齒巨鱷之上的黑鱷兀思手中隕鐵巨斧猛的落下,再次重重的斬在青蓮護罩之上,投矛、撞擊、武技一番組合拳,饒是結丹期綠階護罩也遭不住,須臾之間便是裂紋密布,坍塌之勢不可避免。
失去庇護的游闕、盪騎錐形陣卻讓夜辟疆睚眥欲裂,數以百計的寒光穿陣而出。
「哇!」錐形陣陣左翼盪騎立時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狂暴的投矛頃刻間橫掃而過,激起一陣狂亂的腥風血雨,迴旋轉動的寒鋒沾滿了鮮血,左翼盪騎邊緣的十名通半步修士活生生的倒在冰冷的鋒芒下,連個人護身都沒來得及展開,就和身上披著的戰甲一齊撕裂開來,連人帶馬一齊碎裂,頓時一地殘肢斷臂。
游闕也是狼狽至極,凡是被擊中的半步修士,馳車上族兵與戰駒頃刻間被蘊含陽氣銅簇撕裂化作血霧肉塊,飄血鬃毛四處散落,帶血的鱗甲四處飛濺,十餘車右從馳車栽倒,重重的滾落在血泊之中,那方才活生生的面孔定格在那一刻。
這觸不及防的突擊令夜辟疆人數本就不多的游闕、盪騎錐形陣損失五十餘人。
夜辟疆與青蓮護罩碎裂之後族兵目睹這般殘像,眸子中殺意越發的兇狠,這讓五花大綁趴在戰車之上的黑鱷思漢心生恐懼,結丹期修士一怒,他弟弟黑鱷兀思與麾下部親兵修士凶多吉少,生怕黑鱷兀思與楚人主帥纏鬥,黑鱷思漢掙扎的咆哮起來。
「別管我兀思!快帶著本部親兵快走!你不是結丹期修士對手!」
殺紅眼的黑鱷兀思哪裡聽得進去,夜氏殺其部甚重,不為族人報仇難消他心頭怒意。
「殺!殺!殺!」
取得稍許優勢的黑鱷部修士皆是怒吼起來,運起陽氣於黑曜石短矛、銅簇,凝起蠻紋便朝著夜辟疆游闕、盪騎錐形陣發動狼奔豕突的悍勇衝鋒。
「隨我殺過去!替族人們報仇!」
夜辟疆冷冷的吐了口濁氣,看著倒下的族人,鼻子不由得一酸,臉上變得更加猙獰起來,手中舉起築基期藍階的赤焰夷矛,領著錐形陣的餘下車騎展開了反向衝鋒。
「咴——昂昂昂」憤怒的車騎陣一陣嘶鳴,戰馬躁動,戰車滾刀飛速旋轉。
黑鱷兀思手握隕鐵大斧衝鋒在前,嘴裡的黑鱷符文一咬,須臾之間身上凝聚著厚厚的黑鱷骨甲。
「蒼賊侵我疆土!受死!」
黑鱷兀思面對結丹初期的夜辟疆神經緊繃,將神識法、息法、武技、護身、身法悉數全開,丹田氣海開張,經脈陽氣沸騰,領著二十餘名鐵紋蠻修朝著夜辟疆竭力斬去。
「武技!嗜血狂斬!死!」
黑鱷兀思與二十餘名蠻修斧煞齊出,雷霆千鈞朝著夜辟疆展開的青蓮護盾砍去。
「轟!」的一聲巨響,青蓮護盾與斧煞的交聚處爆發出了洶湧的濺射,孤注一擲的二十餘道斧煞銳利且厚重,面對遭過一次打擊的青蓮護盾的青炎不僅不落下風,相反厚重無比的斧煞剖破開青炎,將青蓮護盾慢慢破開。
夜辟疆見黑鱷部蠻修孤注一擲割裂他的青蓮護盾,自然不敢怠慢,手裡赤焰夷矛一揮,大喝道:「土雞瓦狗!也敢螳臂當車!納命來!」
「結丹期武技!庭燎槍法!」
夜辟疆坐下聚元期藍階戰駒火雲凝霜踏塵疾馳,眨眼之間虛影一晃如驚雷方至,夜辟疆手中蘊含赤炎的赤焰夷矛呼嘯刺過,劃出一道長長的赤色刺痕,一種灼熱、嚴酷、飽含血腥的綻放,衝鋒在前的七八個黑鱷部鐵紋蠻修來不及哀鳴一聲,人與堅硬的黑鱷骨甲在赤焰夷矛炎刃之下轟然碎裂,皆被夜辟疆一招格殺。
而逃過一劫的鐵紋蠻修皆是身心為之一沉,他們被夜辟疆武技的強悍的穿透力驚嚇住了,他們難以置信的看著須臾間倒下的同袍,只是武技一擊便擊碎他們引以為傲的防禦,結丹期修士的強悍令眾人瞠目結舌。
饒是黑鱷兀思都愣在當場,領略了夜辟疆武技赤炎庭燎槍餘波,暗叫不好,這蒼賊的結丹期玄修底蘊深厚,不是一般修士可比,尤其是他使用武技散發的浩然力量,可見造詣非同尋常,只是尋常一擊黑鱷部引以為傲的黑鱷骨甲便化為齏粉。
黑鱷兀思眸子飛速轉動,知道再斗下去全軍覆沒的將是自己,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硬著頭皮豬突而入。
「轟!」的一陣金屬碰撞聲,兩軍轟然相撞。
夷矛卷鐮鐵蹄一齊踏過,殘存的黑鱷部親兵及藤甲蠻兵雖眾,數倍於夜氏游闕、盪騎錐形陣,可哪是結丹期修士的對手,不出半柱香黑鱷部殘兵死傷慘重,黑鱷兀思殘部頃刻間土崩瓦解,砰!轟!嘶!寒光劍影,武技靈技一片澎湃,閃爍的金屬火花,戰駒的鐵蹄踏出一陣紅白肉泥,擊飛的踏碎的不絕,只可惜黑鱷部蠻修親兵極為難纏,一個個悍不畏死的沖向夜辟疆,在丟下七八百具屍體,才讓黑鱷兀思逃過一劫。
就在此刻,岩羊沙步與青鹿孤溫見夜辟疆的錐形陣被纏住,立即調轉馬頭馳援而來。
正面有藤甲蠻兵兩千餘人,而側翼有青鹿騎兵抄掠而來,情況危急,不出半柱香就要被背刺。
見此狀況,一個個驍勇善戰的夜氏族兵皆是面露難色,接二連三的血戰讓他們陽氣靈氣消耗殆盡,再難使用功法武技,而兜里的補氣丹因為連續服用產生了耐藥性,藥效越發的降低。
「宗主!不能再這樣了沒玩沒了的砍殺了!人與戰駒要吃不消了。」
游闕隊乘校夜大成望著前方越發密集的野蠻人和側翼抄掠的青鹿騎兵,眉頭緊皺,為越發疲憊的人馬露出擔憂之色。
「宗主你先撤!由我來斷後!」
夜大成目光很冷,面對滿山遍野的敵人沒有一絲膽怯。
「右翼游闕、盪騎隨我突擊!成敗在此一舉!」
夜辟疆默然,他知道夜大成是為了宗族利益在所不惜,可到口的珍重卻怎麼也說不出。
五百米,三百米,二百米,抄掠青鹿騎兵隨著藤甲野蠻人浪潮一同合圍而來。
「沖!快衝!別保留元氣!」朝著蠻軍衝殺在前夜大成一車當先,惡狠狠的抽著馳車前披甲戰駒,挺著兩丈一尺夷矛朝著藤甲蠻軍正面衝刺。
碰!噗嗤!騰起一陣巨大的血霧,死神般收割的鐮刃剎那之刻與野蠻人混亂的陣牆碰撞到一起,鮮血四起,兵刃四碎,巨大的慣性使得阻擋者連人帶矛一齊粉碎,無數殘肢斷臂四散,夾雜著無數痛徹心扉悲鳴,播撒死亡的收割機轟然撕裂了藤甲蠻兵的陣線。
夜辟疆帶著餘下的左翼游闕、盪騎阻擊側翼包抄而來青鹿騎兵。
青鹿孤溫見夜辟疆迎他而來,也不敢正面交鋒,稍稍接觸便是張弓搭箭疾射,繼而帶著部眾迅速掉頭逃竄。
夜軍人困馬乏,為了保持錐形陣,哪兒跟得上青鹿的節奏,唯有白白被射傷了十餘人,夜辟疆不是古板之人,立即對游闕、盪騎二乘吩咐道:「游闕去支援夜大成,盪騎隨我殲滅此敵人!」
在夜辟疆的統帥下,盪騎紛紛加速脫離游闕馳車隊,向著不斷騎射青鹿孤溫部追去。
青鹿孤溫麾下雖能放游闕風箏,但面對夜辟疆的火雲凝霜一騎絕塵,卻是力有未逮,部曲尾巴被夜辟疆一人死死拖著,待到盪騎衝擊便又是一陣殺戮,青鹿孤溫不敵,丟下四五十具屍體便又倉皇逃竄。
而夜大成對正面之敵也頗為順利,士氣低落藤甲蠻兵雖正面阻擋其攻勢,但架不住側翼游闕馳援,在馳車側翼沖陣下節節敗退,卷鐮之下死傷慘重。
夜辟疆領著盪騎驅散青鹿孤溫青鹿騎兵,不敢深追立即向正在廝殺的夜大成部靠攏,只是神識向南荒蠻軍縱深掃過,他的臉色頓時鐵青,有大批的蠻修已經壓力上來。
「啵啵!」一聲巨象吼聲響徹雲霄,南荒蠻軍之後,如小山般身軀漸漸的顯露了出來,背上搭建木質的射擊台,數十蠻兵在其上投射著骨矛。
每一步,大地在巨象腳下如大鼓般抖動,柱子一般的象腿毫不遲疑的邁動著,將巨大慣性下將夜大成麾下車騎兵小隊踏得粉骨碎身。
如此般巨大的身軀,使周圍的馳車盪騎都顯著如此的渺小。
夜大成見夜辟疆領著麾下一乘盪騎馳援,不由大急,立即大吼道:「宗主快走!是白牙部的生靈期妖獸白牙巨象……」
夜大成話剛出口,一道蘊含渾厚陽氣投槍如雷電般閃過,穿過戰場之上所有人的視野,夜辟疆聽著「轟!」的一聲,夜大成的陽氣護身與身上衣甲盡裂,他鮮活的面龐在他冰冷的眸子里擱淺,夜辟疆嘴裡說出不其苦澀滋味,沙場點兵豪邁的誓言頓時卡在喉嚨里。
投槍陣陣,流不出心中彷徨。
箭雨紛紛,血光映紅前方之路。
悍勇的武士至死都沒有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