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實驗室各色的指示燈照在禿頂男人的臉上，宛如霓虹燈的光照下，他面容模糊得像是夢中的人物。

實驗室的燈沒有開，禿頂男人面前的是超級計算機的屏幕。

實驗室是臨時搭建的，電路接的並不完善，此時計算機正高負荷的運轉，為了供給超級電腦足夠的電壓，實驗室內各種設備已經關閉，電纜直接連接電腦的變壓器。

禿頂男人是畢業於常青藤的高材生，是難得的天才，至今學校里仍然流傳著他大二就受邀劍橋數學講座的事迹。

在他讀博士期間，沒有導師的研究方向與他理想中的事業相符，他果斷離開學校追求自己的理想。

隨著腦科學的進步，科學家從複雜的神經系統產生的電化學效應中統計了多種腦電波的頻段，並且找到各個頻段和人腦想法的對應關係。

這樣，只要有一個精密的電磁波接收器，觀察者就能知道此刻是人腦的注意力指向甚至是喜怒哀樂。

21世紀中葉最偉大發明植入式微型電腦應運而生，這種微型電腦植入在頜骨的後方，接收腦電波，捕捉人腦的想法，從此滑鼠手柄被淘汰，人們控制電腦只需將微電腦聯網接入傳統電腦。

腦科學的新研究印證了禿頂男人的想法，人的意識跟大腦中的電磁波有關。動物的大腦也能產生生理反應，但它們電化學反應產生的電磁波並不能構成意識。

一個荒謬大膽的想法中學時期就盤蜛男人腦海里，男人意圖基於電磁波構建新的大腦模型，這個模型將能夠描述人的意識。只要能夠通過數學描述人的意識，那麼把人的意識構建在硬體上指日可待。

男人緊緊盯著巨大的電腦屏幕，七個月前他還一貧如洗。

離開學校后，他搭建自己的工作室，然而大腦的電磁場結構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理論研究五年來沒有任何進展，英俊倜儻的年輕人熬成了禿頂大叔，工作室越做越小成了街邊作坊，爭取來的企業紛紛撤資，天之驕子終於是混成了整條街的飯後笑柄。

他只好轉向研究應用，一個可以投入生產的應用可能給他帶來新投資。

就像是製作電腦的模型需要知道cpu、內存、顯卡等部件的工作原理，但關閉它只需要找到電源鍵，男人根據自己的初原模型去尋找讓顯意識休眠的波段函數，利用這個波函數可以製造促進睡眠的儀器。

在這個繁華的時代年輕人們沉迷於燈紅酒綠，失眠是常有的事情，能夠百分百讓人入睡的儀器聽起來噱頭十足。

但現實複雜，男人的大肆宣傳沒有引來任何投資，那段時間男人頹廢地看著破爛的工作室一籌莫展，任由雨滴從關不緊的窗戶灌進來打濕他曾經視為己命的稿紙。

一直到那個一身cesareattolini西裝的年輕人夾著文件夾跨過滿地的泡麵桶把支票遞到他面前，那是一疊9百萬美元的支票。

第二天在年輕人的指揮下，機器人將那個關不掉的窗戶和整面牆壁一起打碎，懸浮船伸出吊臂精準穿過破洞吊起男人的研究資料和硬碟。

在鄰居們震驚的目光中，男人搬進了這個山間的實驗室，那時實驗室尚未完工，cesareattolini年輕人拱了拱男人的肩膀問他峰值每秒7億億次算力的計算機夠不夠用。

實驗室的燈陸續亮了起來，這說明超級計算機即將完成工作，慢慢降低了能耗。

男人看見下載的進度條一閃而過，一份12.13kb的文件靜靜落在文件夾里。

歷經七個月男人找了能催眠顯意識的波段。

「就是它了嗎？」年輕人打量著那個文件，把u盤插進略微發燙的usb口。

男人這才發現此時年輕人身後多一排黑色西裝的人。

「一個波函數居然有12kb。」年輕人一副我要算算這有多少個位元組的模樣。

「理論上，我認為這個函數會十分精準。」男人信誓旦旦，「但在沒有做實驗前不能武斷它的可信度，不過實驗者……對象是人腦……怎麼做實驗……」

年輕人笑了笑，抽走了u盤，說：「會有人做實驗的。」

禿頂男人沒來由的背脊一涼，頭皮發麻，之後的日子裡不論他怎麼回想都能隱隱約約感覺到年輕人笑容的背後藏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