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醫院

齊絮攥著手裡的文件夾，恨不得將它撕得粉碎。

她咬牙切齒地看著楊雅冷然的目光，可想到元漠，她最終還是不得不低頭說道：「好，這些活兒我都接了！」

楊雅笑笑：「我說的沒錯，你向來是個理智的女孩兒。」

齊絮冷笑一聲，沒有接楊雅的話，拎起包抱緊那個文件夾，憤怒地拉開楊雅辦公室的門，帶著恨意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公司里的人看到齊絮從楊雅辦公室里走出來，仍舊在她背後指指點點。

「看吧，就算出了這麼大的事，公司依舊不能把她怎麼著。」

「誰叫人家是董事長的親外孫女，常總靠娶了她媽媽才能坐上今天的位置，再怎麼說也不能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的吧。」

「我們還以為大小姐高高在上不愁吃穿，原來還不是得自己出去賣。」

「怪不得咱們公司這麼多男的想貼乎她，她都愛答不理，原來是給的錢不夠哈。」

這些話尖酸刺耳，但齊絮沒有心情去理她們。此時她一心只想著儘快去醫院見元漠，唯有他的笑容能將她治癒。

齊絮匆匆離開常氏集團的大樓，坐上了網約的計程車。

「師傅，去常氏私立國際醫院。」

車緩緩啟動，齊絮坐在後排，再次打開那被工作安排得滿滿當當的日程表，一項一項看著時間安排，當她發現自己下半個月能見元漠的時間被壓榨到總共只有三次時，已經氣得抓心撓肺。

可是楊雅說的對，她別無選擇。

元漠和她一樣，出生前就被改組了基因。她很幸運，基因改造並沒有影響她的健康。但元漠卻很不幸，他從出生就有著嚴重的基因疾病，隨時威脅著他的性命。

目前，全世界只有常氏集團旗下的研究所掌握著元漠基因改造的數據，他們也專門研製出了單獨針對元漠這個病的特效藥物。但基因藥物的成本高昂猶如天文數字，且只有常氏願意花費高額資金給元漠製藥治病。

當然，凡事皆有代價，而常氏給元漠治病的代價就是齊絮必須憑藉自己的天賦像狗一樣為公司工作。

齊絮憤恨地合上文件夾，從包里拿出耳機，隨機播放著音樂app里推薦的歌曲，又揉了揉眉心，閉上眼睛調整狀態。

即便再有氣，去見元漠，還是要神采奕奕，快快樂樂的才行。

二十分鐘后，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口。

齊絮付了車費下了車，抬頭望向這座國際頂尖的私人醫院。灰白色的現代主義風格的四層建築，不知道的人或許會把它認作一座美術館。

醫院偌大的院子里，紫紅色的三角梅如瀑布般開滿了圍牆，草坪青綠成毯，灌木被修剪地整整齊齊，自動噴水裝置在一片青翠與藍天之間用水霧畫出了一道彩虹。

因為費用高昂，這裡不像公立醫院那般人滿為患，整個院子里幾乎看不到什麼病人。

齊絮獨步從大醫院大門口走向位於後院的住院部，道路兩旁綠樹成蔭，有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落在深灰色的柏油路上。一陣風過，有沙沙的聲響。

齊絮整理著心情，讓自己看上去精神更加愉悅一些。

這時她的耳機里傳來一曲不知名的歌，男歌手慵懶地唱著：「斷點徘徊，漸行人海，何曾有歸人……」

她極速切了這首悲傷的歌，聽起了女子樂團的輕搖滾，讓心情開心起來。

走到住院部門口，她熟練地把長髮捲起盤成利索的丸子頭，再從包里拿出酒精濕巾將手擦得乾乾淨淨，最後戴上醫用一次性口罩，走進門去。

前台的小陳護士看到齊絮，彎著眉眼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難得今天來的好早啊，是休班了嗎？」

齊絮搖頭：「我哪有休班的日子，今天是撂挑子了。」

「太陽打南邊出來，工作狂齊小姐也有撂挑子的時候。」小陳護士笑著說著，她拿起手邊的筆記本看了一眼，告訴齊絮，「估計這會兒元博士還在輸液，你直接上去就行。」

「你有什麼讓我幫你帶上去的嗎？」齊絮問。

「沒什麼要帶的。」小陳護士說。

「那我上去了。」齊絮點點頭，走到電梯前，乘電梯直接上了三樓。

三樓前台的桌上擺了一大瓶盛開的白百合。盧護士長看到齊絮，說的話和小陳護士一模一樣：「哎呦，大忙人今天來得早啊。」

齊絮笑笑：「早啊，盧護士長。誰送的花，這麼漂亮。」

「哪有人送，我自己買的。」盧護士長羞澀笑笑，「大齡單身女青年的浪漫，你這有男朋友的小丫頭片子不懂。」

「護士長您不能放棄啊，美好的愛情還在前方等著你。」齊絮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盧護士長笑道：「愛情等不等我無所謂，元博士可等著你呢，快進去吧，順便幫我勸勸他，別天天對著電腦和書搞研究，還是要多休息。」

「嗯嗯，我去說他。」齊絮邊答應邊加快腳步向元漠的病房走去。

輕輕推開純白色的病房門，房間里藥水的味道鋪面而來。

陽光透過窗輕柔地落在窗邊一個穿著白色病號服的男孩身上，溫柔地給他蒼白的身影添上一點點暖色。他坐的病床邊，吊瓶透明的藥水一滴滴滴落，冰冰涼涼順著白色的輸液管流入他白皙手臂內淡青色的血管中。

他清朗的面容戴著一副銀邊眼鏡，聽到門被打開，淡棕色的眸子從面前的筆記本電腦轉向門口，對著剛剛進門的齊絮露出一個清秀的笑容。

「我以為你下午才會來。」元漠說。

「今天特別想你，所以就早點來看你啊。」齊絮邊說邊摘了口罩，將包和資料夾放在元漠的書桌上。看到病房裡四處堆放著像磚一樣厚的數學研究文獻，她挽起袖子將它們一本本放回書架上。

「我早上看著天好像要下雨，沒想到你一來，天就晴了。」元漠眯著漂亮的眼睛，笑著看齊絮幫她收拾各處的書。

齊絮微微一笑：「說不定我也是新海誠故事裡的天氣之子呢。」

元漠點擊保存自己正在寫的數學專業研究論文，合上筆記本電腦，摘下眼鏡把它放到一邊的眼鏡盒裡，微笑著對齊絮說：「你就是我的天野陽菜。」

「如果我真是天野陽菜，那我就天天都要給你帶來足夠多的陽光來。」齊絮開心地說著。

元漠聽后，溫柔頷首：「你這麼說，我已經感受到溫暖的感覺了，我的小太陽。」

「油嘴滑舌。」齊絮討巧一笑，心如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