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開始
又說他上次剛剛傷口癒合,才出去和狐朋狗友們玩鬧一會兒,便就被人喊住了,這喊他的人也不是外人,正是自家的小廝,小廝看到自家少爺,慌忙跑過來道「少爺,快跟我回去吧,老爺找你呢」「找我?不是剛把我打發出來嗎?」凌雲疑惑,一邊說這著腳步也沒有停下來,跟著小廝一起往家趕,既然父親已經想讓他回去,那麼是原諒他了?當然沒有那麼好運。
回到家裡,凌雲才知道自家爹爹讓他回來沒有那麼簡單。凌雲回到回到府內正廳的時候,趙為忠,梁夫人,霄雲,曉雲,就連二房家的王氏和成雲都在,他們分也坐落兩旁,面色亦一片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倒是凌雲一見到這陣仗,想到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不會是準備給他開批鬥大會吧!那也不用來這麼多人吧!娘和兄長,妹妹來就算了,怎麼連二房的人也來了,這是還閑他丟人丟的不大嗎?
凌雲看著這一大家子人,先前酒足飯飽后的愜意已經煙消雲散了,他快步上前,撩開衣袍,單膝下跪,頓道:「孩兒不孝,給爹爹請安,娘,姨娘請安。」他也不想向姨娘請安啊,但是一大家子在這裡,最基本的禮節還是要有的。趙為忠看到這小兒子行事還算有禮,板著的臉也放鬆了幾分,沉聲道:「今日我讓大家來到這正廳,想和你們商量一件事情這,件事情關乎我趙府的名聲,馬虎不得,所以要和你們商量了才好做決定。」這是要商量什麼事情,用這麼大動干戈,等等,為什麼不讓他先起來?怎麼讓自己一直這樣干跪著。凌雲還沒有想到緣由。就聽到趙為忠又道:「這件事情也不是別人的事,正是關於你的,凌雲。」趙為忠指著凌雲。
關於自己的,是什麼大事?不要把我逐出宗族吧也?由不得趙凌雲這樣瞎想,因為如果是一般的事情的話,為什麼要召集全家這麼多人?趙凌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又聽到趙為忠說:「趙凌雲,你已年滿十二周歲,也不小了,該懂事了,我與你兄長商量著,再過一年讓你去邊疆歷練歷練磨磨性子,怎麼樣,你看呢?」趙凌雲想哭,這去不去,還用得著我決定嗎?你們已經私下裡都商量好了,不過是通知我了一下好吧!我的命好苦啊!沒有話語權啊!凌雲暗自叫苦。凌雲就知道回來了肯定沒有好事等著他,看,說著了吧……!現在的處境還能怎麼辦呢?她扭頭又看了看娘親,娘親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他當下就瞭然了,唉,看來娘親也靠不住了。凌雲又轉向霄雲,希望能從霄雲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這一次,他的願望又落空了,霄雲給了他一個眼神,分明是在說你只能同意,不能拒絕,這是你當下唯一的出路與選擇了。凌雲也只能應承,道「凌雲單憑父兄決定。而願意同父親和兄長一起去邊疆駐守國門。」
凌雲被趙為忠發配邊疆,王氏自然是開心的,那邊境可是苦寒之地,人煙稀少,比不得京城的人間繁華。凌雲就算再有本事也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小毛孩,又怎麼能熬得你過那極北之地的漫漫長夜,看他凌雲以後還怎麼跟我兒爭家產!王氏想到這裡,臉上不由得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有礙著身份和趙為忠在,掩面發笑。這一切都盡收凌雲的眼底,哼!想跟我爭,門兒都沒有。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是個什麼貨色。
第二年,金秋時節,九月初三,趙凌雲過完十三歲時辰,第二天,他就打點行裝騎著棗紅黑馬「黑風」,跟了一隊隨從,踏上了去往大遼邊境的羊腸官道,京城離邊境有一月的腳程,凌雲快馬加鞭也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才到達北疆,來到這裡他才發現,這裡的生活是和他從前想象過的士途生活截然不同,甚於是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從此,他的人生翻開了新的一面。
秋風乍起的九月。
城牆外的官道上一隊軍士由遠及近快馬馳來,馬蹄紛紛帶起地上的黃土,被狂風捲起,激起陣陣灰塵,鋪滿了方圓十里的道路。
凌雲坐在官道旁的一棵枯木槐樹上,無聊地咀嚼著一根乾巴巴的狗尾草,抻著脖子眺望不遠處的邊疆營帳,然後抬起頭來語氣不屑地喊道:「黑風,你說,爹爹為什麼不讓我上戰場啊!」
枯木槐樹下拴著的黑亮皮毛,在太陽輝映下更顯高貴血統的汗血寶馬,「黑風」暗自打了一個響鼻。揚起高高的頭顱,表示作答。凌雲聽聞后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唉,最近經常聽軍士們說北邊已經快要打過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凌雲用手遮住霧蒙蒙的沙土,眯著眼睛看那一隊軍士由一群人變成了一粒粒黑點消失在遠處的城牆外,直至再也看不見了。
凌雲從枯木槐樹上跳下來,騎上黑風寶馬,揮鞭馳騁在黃沙滿天的古道上,他最近時常坐在這棵枯木上查看北邊的敵情。往南不到一公里就是大遼的北疆營帳,凌雲騎馬來到營門外的時候,夕陽西下,太陽已沒有午時那麼毒辣了,她仰著頭看了看營帳旁被夕陽照的隱約的豎立的旗幟,上書趙字大旗,覺得腹中空空,忍不住咂了咂嘴,把褲腰帶使勁勒了勒。凌雲牽著黑風正準備進去營門旁側的伙食班走去,在營門口卻被當值的兵士截了下來。當值的那個兵士略帶猶豫地上下打量了下凌雲,問:「凌雲小將軍,這是去哪啊?」
「有些餓了,想去火房討點吃食。」凌雲老實回答。
「去哪兒?」
「去吃東西啊!我都一天沒吃飯了。」
問話的那個軍士想著凌雲的回答,不知該不該告訴他,又有個一個軍士從旁邊湊過來,小聲說道:「隊長,元帥昨日剛交代我們不能擅自准許凌雲小將軍的行動,凡事都要稟明元帥行事啊!要是我們私自放小將軍離開,將軍怪罪下來,小將軍可能沒事,我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小軍士眼睛上下打量凌雲,他又圍著凌雲轉了一圈,無耐道:「小將軍,我們奉元帥的命令在此守值,沒有將軍的命令,不能放任何人進去,希望小將軍能理解我們的苦衷!」
這時,突然從軍營里跑過來一個軍士,身後還跟了數個身強體壯的壯漢,向這邊營門口奔來,只聽的那領頭的軍士和守門的軍士低聲細語說了什麼。守門的軍士就默不作聲的退到了一邊,領頭向身後的數個壯漢怒聲道:「給我把他綁了!」手指正指著凌雲,凌雲正疑惑不解,還沒來得及反應,幾個壯碩兵士如狼似虎地向著凌雲撲了過來,三下五除二就已經把她摁倒在地五花大綁地捆結實了。凌雲低頭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繩套,不解道:「等等,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各位軍士這是怎麼了,我也沒犯什麼錯啊?你們為什麼綁人啊?」領頭的軍士只道了一聲:「我們只是奉命行事,還請小將軍擔待了,把他給我押進去。」凌雲還想掙扎解釋,領頭的軍士也不肯聽他解釋,粗魯的拽著他推搡著往營帳里走。黑風也被領頭的軍士沒收,黑風不滿的發出一陣陣冗長的叫聲。聽的凌雲心裡越發的難受。
走到半路,正好遇見幾個親兵簇擁著一個年輕將領迎面過來,年輕將領故作疑惑道:「這是怎麼了?他犯了什麼錯?」押送凌雲的軍士不敢怠慢,慌忙上去向那年輕將領行禮,解釋道:「趙將軍莫怪,這是元帥的意思,我們只是奉命行事,還望將軍擔待。」那年紀將領低頭不露痕迹的微微笑了笑,道:「既然是元帥吩咐,你等自然要從命了。走吧!」說完竟自帶著親兵離開了。只留下更顯悲傷的凌雲被五花大綁的押解著行進在軍營中。
阿麥看到年輕將領離開了的身影,趕緊大聲喊道:「救命啊,趙將軍不能見死不救啊!」
聲音洪亮,略帶顫音,面容真誠滿懷悲情。聽到凌雲的叫喊聲,年輕將領仍舊繼續前進著,始終未成回頭,嘴角勾起笑容,最後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旁邊的親兵見了很無奈,將軍這是又在和小將軍鬥氣呢!
那領頭軍士把凌雲押送到了軍營的關押犯錯士兵的牢房裡,就離開了,只留下凌雲自己在牢房裡不明所以的暗自神傷,想著自己是犯了何罪之有,竟然淪落到要把他關起來的地步。
牢房裡的伙食好不了哪去,和外面的細糧饅頭麵食是沒發比的。凌雲晚飯就是看守扔給他的一塊黑麵餅,啃下半口,嚼在嘴裡,用白水送下肚去,聽到肚子發出的難以消化的嘆息聲。他現在可是餓壞了,腹中只有早上吃的一碗細米粥,早已經消化了,肚子從腹腔里傳出來的咕嚕咕嚕的叫聲,聽的耳朵里也很難受,只得又束了束褲腰帶。
這幾天不僅伙食差且不管飽,也只能維持身體最低的需求,幾天的食不果腹的折磨,令他痛不欲生。卻不見有人來看望自己,就把他撂在這裡不管了,不會父帥已經把他關押在這裡的事忘了吧!不知怎麼,一向堅強的他也暗自流了幾滴眼淚,正當他感念從前的生活有多麼好,而不曾珍惜的時候,在入了牢房第十二天頭上,有軍士打開牢房門,此時凌雲正在角落裡睡覺,蓋著薄薄的被子,打著哆嗦,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那軍士徑自走到凌雲面前,取下身側的刀柄,用力的錘擊了一下凌雲的腰背,凶神惡煞的吼道:「起來了,還想睡到什麼時候?不想一輩子在這牢房裡就跟我出去。」凌雲被一陣陣痛驚醒,捂著發痛的背梁,翻身坐了起來,就看到一個高八尺有餘長著絡腮鬍的,面色寫滿了兩個字「不爽」的膀大腰圓的身著將領甲胄的漢子,站在自己的身旁,用烏黑深邃的雙眸探究的看著自己。而自己現在身上已經被灰塵覆蓋,昂貴的錦緞紅袍破破舊舊,看不出往日的風姿。渾身狼狽不堪,灰頭土臉。已經看不出人樣。那將領又吼道:還不快給我起來,磨蹭什麼?」說完刀柄一翻又是一聲脆響打在凌雲的肩背上,這回疼得凌雲叫了出來,無力地回道:「啊!我起,我起,我這不是起來了嗎!別打了。」男人這才貌似滿意的停止了打向凌雲的動作。站立在一旁等待著凌雲收拾自己。凌雲把自己大致打理了一下,要說是打理,也就是把自己的束冠重新梳理了一遍,拍了拍自己髒的不像樣的衣服,就算是整理好了,牢房裡沒有專門洗漱的水,所以凌雲已經三天沒有洗漱了。身上散發著難聞的味道,可能已經習慣,凌雲自己沒怎麼覺得,而那名將領靠近自己的時候,凌雲分明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嫌棄,這得是多臭啊!凌雲暗自叫苦。待到凌雲終於整理完后,就被絡腮鬍將領趕著出了牢房,當凌雲終於從暗無天日的牢房中出來的時候,才知道外面的空氣是多麼的新鮮,太陽是多麼的溫暖,外面世界是多麼的美好。自己在牢里都快發霉了。
將領把凌雲趕出來后讓他先去洗個澡,再到中軍校場等他。於是十二天沒有洗澡的凌雲終於洗了一個熱水澡。當他洗完澡后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蹣跚地來到校場時,校場上已經站立了不少人,少說已經有一千人左右。滿面絡腮鬍的將領獨自站立在高台上向下瞭望著台下的一干人等。待看到凌雲走來時,抬手示意台下將士禁聲。一字一頓的說道:「將士們,你們都是我大遼國勇猛頑強的勇士,為國盡忠,死而後已。今天交給你們一個艱巨的任務,你們有沒有信心完成?回答我」高台下的千百將士都高呼口號:「為國盡忠,死而後已。為國盡忠,死而後已。」
凌雲傻愣愣的呆立在原地,不知所云,在他十三歲的秋季,也就是他剛入營的第二個月,就這樣被派上了平生一個戰場,但也就是這一次他不曾有所準備的戰場,成就了凌雲一生輝煌事迹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