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果然,隨著說話聲,慶壽寺主持道衍大師出現在房門口。
陳士舉一看,這老和尚又過來啦。還是老樣子,不知道這老傢伙又在屋外偷聽了多久。心中雖然這樣想著,但是還是恭恭敬敬的說道:「原來是道衍大師,趕緊裡面請。」將他讓進屋中。
道衍進的屋來,一見這屋中布置的蠟燭,便說道:「怎麼,這袁先生又在施展相面之術。可看出什麼端倪來了?」
「老夫愚鈍,此雕蟲小技而已。陳公子身份尊貴,豈是我等凡夫俗子輕易窺得。大師你深夜前來,不光是為了看老夫這拙技的吧?」
「袁先生神技,那是無一不中,怎麼可以這般自謙啊。」道衍在屋中坐下,繼續說道:「剛才聽說袁先生過來了,心裡想著正好兩位今天都在,我過來一起商議一番。」
「大師是要商議何事?」陳士舉問道。
「這眼下陳大人與平南郡主婚期將至。這大典之事,有王府的馬公公和袁先生一應安排,那定是妥帖周到。只是這其中還有一樣,老衲琢磨了好幾天,想著還是要讓你陳大人知道的好。」
陳士舉聽道衍大師如此說,心下也明白,這老和尚平時看不到人。但是每到關鍵時候就會出現,前幾次事情也都是如此。知道道衍法師沒有廢話,看似和你閑談,其實都是早有安排的事情。現下這道衍又過來自己房中。陳士舉就知道不會是什麼不相干的事情了。
原來就在幾日之前,南京朝廷以邊患為由,調走了燕王身邊的大部分侍衛。
這都是南京兵部尚書齊泰的布置。燕王府的三衛被調走了其二,現下就只有一衛還留在王府之中,也就只有不足千人。
而此時朝廷在北平衛的官軍就有三萬餘人,這還不算布置在北平周邊河北衛的官軍。朝廷公然抽調燕王的護衛軍,要是這個時候北平官軍動手,那燕王只有束手就擒。
據張信的密報,朝廷的削藩密令已經到了北平。北平布政使張昺和都指揮使謝貴已在密謀禁錮燕王之事。
現在燕王一直深居王府不出,對外稱病。以為拖延,可是這一味拖延也不是辦法。
「眼下之計,只有著落在陳大人你這大婚典禮上。」道衍大師低聲說道:「現在燕王招婿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北平,想那北平駐軍中也都知曉此事。我計劃著以大婚典禮為由,可將北平布政使張昺和都指揮使謝貴兩人誘入王府中,擒賊先擒王。只要控制住此二人,北平衛官軍就會群龍無首而大亂。到時候王府護衛就可以趁亂奪取北平九門,控制住整個北平城。」
「那王爺可知道大師這番布置?」陳士舉問道。
「這個自然,老衲已經和燕王殿下商議過此事,這實在是現在最好的辦法了。」道衍大師說道:「只是這事情牽扯到了陳大人,又是婚姻大事,所以老衲想著怎麼都要提前告知一聲。想陳大人現下已是燕王賢婿,成了王府中人。必定也能相助王爺,完成這件大事的。」
陳士舉聽道衍如此說,心中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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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燕王肯定是要做皇帝的,這點無疑。那這以後我們可就是開國功臣了,這個買賣還是划算。再說了,現在秋蘭也還在王府中,要是燕王被捉拿,那秋蘭也就跟著倒了霉。那到時候我們這的三個人一個都跑不了。」這樣想著,心下就打定了主意。
突然陳士舉心中想起一事,忙對道衍法師道:「大師,我突然想起,如按你說行事。本是極好的,事亦能成。只是大師似乎忽略了一人。想我那張大哥也是在北平衛軍中的啊!這讓張大哥如何自處啊?」
聽得陳士舉一說這句話,道衍大師和袁先生相視一笑,「哈哈,老衲說得不錯吧。陳公子真乃義士也。張大人,趕快進來吧!」道衍大師話音未落,就見北平指揮使張信已經笑嘻嘻的站在了門口,陳士舉喜道,「張大哥,多日不見,趕緊裡面請。」將張信讓進屋裡來。
「張大人,你看,老衲一說起這事情,你這兄弟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張大人。哈哈」道衍法師笑道。
「多勞兄弟挂念,兄弟你一切為哥哥我考慮,哥哥我很是承你的情。我那北平衛軍中的事情,道衍大師已經幫我安排好了,請兄弟放心。」張信進屋來說道:「我已經與王爺商量妥當,我在北平衛軍中以作內應。一等王府控制住形勢。我就控制北平衛屬下軍士。協助王府侍衛奪取九門。只是難免會影響到兄弟你的大婚典禮。還望兄弟多多包涵啊,哈哈。」
「哥哥哪裡話,此番事成,只要大家平平安安的的就好。我就擔心會影響到哥哥你啊。」陳士舉見這道衍大師安排的及是妥當,倒對這事情也是放心了不少。
建文元年的六月底,七月初。這個時間上,大明王朝算是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上。
燕王朱棣抓住這最後的機會,挑選壯士充實自己的護衛軍,以勾逃叛軍為名,收羅異人術士。
表面上,燕王藏起鋒芒,假稱有病,在府中閉門不出,暗中則加緊練兵,還利用燕府崇深之便,趕製軍器。
南京朝廷則令張昺為北平布政使,謝貴、張信掌北平都指揮使司,以謝貴控制北平,另以都督宋忠、徐凱、耿瓛屯兵開平、臨清、山海關一帶,並調檢燕府護衛軍士,加強對燕王防範措施。
不得不說這最後一手確實是厲害。以調檢燕府護衛軍為名,直接就削減了燕王三分之二的軍力。讓燕王立刻就陷入的被動的局面。
燕王稱病拖延,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這幾日,王府表面上看來,是在忙著準備著燕王招婿大典的事情。可這只是表面現象。燕王府這會兒可是內緊外松。在道衍大師的安排下,王府內的侍衛們可都厲兵秣馬,嚴陣以待。
建文元年,七月
北平燕王府好不熱鬧,這一日正是燕王朱棣招婿的吉日。
燕王府裡外張燈結綵,布置的一派喜氣洋洋。王府的喜帖早在幾日前就送了出去。這一天,北平地方上的所有官員都來王府慶賀。畢竟這燕王就藩北平以立二十年,在北平以他為尊,燕王招婿這等大事,這幫官員們豈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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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理。
這天早上,南京兵部車馬司主事陳士舉從床上爬起來,推開窗來,看著窗外慶壽寺的雙塔。
今天是個好天氣,窗外的藍天如洗,天上沒有一片雲彩。
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扣門聲,一個聲音恭敬的說道:「陳大人,小的是王府的內監,今天奉命來侍候大人。」
「進來吧。」陳士舉眼都沒有回一下,還是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
只聽得吱呀一聲親響,進來一個年輕的內監,恭恭敬敬的站在牆角。
「哦,怎麼,馬公公沒有過來嗎?」
「回大人的話,小的就是奉了馬公公之命過來的。」
「哦,好的,王府那邊都準備妥當了嗎?」陳士舉問道。
「都準備好了,小的這就是過來接大人的。還有,這裡有件東西,是馬公公叮囑小的,一定要親手交給大人。」一邊說著,那內監一邊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包裹來。
「這是何物?」陳士舉看著這小包裹,接了過來,慢慢打開。
卻見裡面是一件暗黃色的衣服,這衣服沒有袖子,又小又短,看著就和現在老頭穿的小背心差不多。
那內監又開口說道:「馬公公說,這件軟甲,請大人一定貼身穿了,以測完全。」
「哦,好的,我知道了。」陳士舉回答道。
「小的現在就伺候大人穿上。」那內監走上兩步說道。
「這個就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可以啦。」陳士舉還真不習慣被人伺候換衣物,就又說道:「你在外面候著,我換好了就出來。」
「好,那小的就在這門外等著大人。」那內監彎著腰,畢恭畢敬的倒著從門口退了出去,輕輕的關上了房門。
陳士舉又仔細看了看手中的這件老頭衫,用手扯了扯,彈性很好,只覺得入手很輕,心裡想著:管他的,換上就換上吧,這馬公公在王府的時候經常來陪我說話,人也很好,總不至於害我吧,就把衣服貼身穿了。
收拾妥當,陳士舉由這內監陪同著,從慶壽寺中出來。見門口有一隊王府的侍衛,正在門口等候。
陳士舉一看,喲呵,正是自己被軟禁在王府的時候看守他的那幫侍衛,「啊,老哥幾個,我們又見面了,近來可好。」陳士舉笑呵呵的和這幾個侍衛打著招呼。
「屬下奉命護送陳大人,請大人上馬。」打頭的一個侍衛綳著臉說道。這一隊侍衛全都全身披掛,全副武裝,坐在馬上。軍中的規矩,武將在外,全身披掛之時,見了上官,那是不用下馬行禮的,別說上官,就是見了皇上,也是可以不用下馬的。主要還是因為那時候盔甲沉重,這一個武將全身披掛之後很是笨重,這沒有旁的人幫助,這上馬下馬及是麻煩。
這陳大人哪裡懂這些,還道是這一隊侍衛還在記他丫鬟刺傷王爺的仇。不肯下馬給他行禮。
心裡想著:「上馬就上馬,這麼兇巴巴的幹什麼啊,老子馬上就是駙馬爺了,到時候讓王爺打你們幾個板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