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混一 之第四章 兵部主事的自我修養
兵部大堂以里,右拐有一個偏門,進去之後是一條長長的迴廊,再進去一點的兩個大一點的偏廳,一個是兵部司務廳,另一個是兵部會同館。
迴廊盡頭幾個房間,依次是兵部職方司,兵部武選司,兵部武庫司,最後是兵部車架司。
就在這最後一個房間裡面,陳士舉座在公案前面,手支著腦袋,百無聊奈的看著窗外發著呆。
現在正六品兵部主事陳士舉陳大人算是入職兵部了,他們老陳家幾輩人的願望算是實現了。
不過他這主事確是個閑職,兵部這四個司每個司都有兩位主事,一共是八位,這八位主事主持四司的日常事務。這些事務沒點辦事能力的是完全辦不下來的。
另外在兵部還有一個主事的官職,也是正六品,不過這個主事沒有具體工作,主要就是輔助這八位主事,搞搞內務,說明白點就像現在的首席茶水,萬金油一樣,哪需要就往哪抹。
陳士舉就是這樣,他這兵部主事當的就是這樣的官。畢竟嘛,錢買來的官,也就那樣了。
上午陳士舉由家人陪同著到了兵部,見過了侍郎大人,這侍郎姓趙,名國棟。這位趙大人見了陳士舉很是熱情(收了陳士舉老爹三百兩銀子的紅包),一番交談之後道:「後生可畏啊,眼下車架司主事王大人告假不在治中,士舉老弟就先去那裡。老弟你初入兵部先熟悉一下。咋們來日方長。我看士舉老弟一表人才,日後必大有作為。」
陳士舉心裡到,這趙大人說話倒也和氣,不過這說話的方式有點怪,看來古代人說話是這樣的,我得留意著學著。
當下也不多言,只學著他的口氣恭敬的說了句:「多謝趙大人。」
這兵部車架司主要職責就是管馬和驛站,古代那個時候運輸,打仗都得用馬,沒有現在的火車,汽車什麼的。驛站就是官方的招待所。這個部門有點像現在的軍隊後勤部的意思。
話說這一年是建文帝登基的第二年,朝廷上一幫大臣攛掇皇帝正在干著一件大事情。
他爺爺太祖朱元璋把皇位交到了他手上,可是他的那些叔叔可都心裡不服氣。
你老爸當不了皇帝,那我們可以啊,好歹的我們也都是王爺啊,治國也比你有經驗。怎麼直接跳過我們就到你手裡了。
建文帝也覺著他的這幫王爺叔叔們心裡有點想法。就會和大臣們正在鼓搗這削藩的事。
就在這一年,即建文元年,代王朱桂,湘王朱柏,齊王朱榑,以及岷王朱楩。幾個月之內五個舉足輕重的藩封被廢。
這一行動的順利,使上到皇帝,下到朝中的各位大臣都覺得他們很快就會在這次削除藩王的鬥爭中取得最後的勝利。
當然,最後也是最困難的燕王朱棣便成了建文帝的下一個目標。
就在這大好形勢的鼓勵下,南京朝廷上下官員的工作熱情都空前高漲。新君初立,大小官吏們誰不想好好表現一下自己,已期日後能夠飛黃騰達。
要說現在最閑的,那就是兵部車架司主事陳大人了。
這幾日陳士舉每天辰時初刻坐著一頂四人小轎,由兩個僕役陪同著由陳府出來去兵部。其實本來應該是騎馬去的。兵部車架司的主事,年紀輕輕的坐轎子被人抬著,面子上不好看,也容易招惹言官物議。
但是考慮到陳士舉不久前才墜馬受傷,目前身體還未痊癒,怕生出意外,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當然,這都是表面上的原因。其實陳士舉壓根就沒有騎過馬。說他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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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自行車還差不多,可哪年頭,他們家再有錢也沒地買啊。
到了兵部,陳士舉打發家人回去,就徑直上到兵部大堂。點過卯后,就在堂上最左邊末尾坐定,這個時候兵部各司的官員都會在坐,兩位侍郎至少也會有一位在座。大家都端起茶碗喝喝茶,聊個天什麼的,當然主要內容都是公務,這就算是每天的早會。
一般這個時候陳大人都是只聽不說,畢竟他初來乍到,資歷最淺。輪不到他發表意見。
早會過後,各司官員就各自忙自己的公務去了,陳士舉就回到他的公案前,坐定之後,咳嗽一聲,往面前的一端硯中吐了一口唾沫。拿起一方墨來,用力磨了一硯濃墨。然後鋪開一疊宣紙,那紙黃不拉吉的,在陳士舉看來和現在上廁所用的手紙也差不了多少。
再從筆架上拿起一隻毛筆,開始了他每天的必備功課,練字!!!
對,你沒有看錯,就是練字。
這到不是說陳士舉的個人修養很高,關鍵是那個時候沒有電腦,印表機啊。所有的公文都要手寫,陳士舉以前在學校讀書的時候練過兩天毛筆。可現在基本上都還給老師了。
其實這寫字還不是最重要的,最要命的是認字,陳大人學的可是簡體字啊,明朝那個時候可都是繁體字。有一多半的字都和現在不太一樣。
好在公文往來都是正楷字,一筆一劃的還算清楚。饒是這樣也夠陳大人喝一壺的啦。
幸好每個司里都配有書寫,類似秘書的職務。目前大部分的公文都由他們來處理,陳大人只需要看過後簽上自己的大名即可。
這一日,陳大人正爬在公案上研究這「飛」字的寫法,這「飛」的繁體字「飛」那可要麻煩多了,裡邊還有一個「升」字,邊上還跟著個小小的「飛」字。
「額,這個飛升,飛升就是飛啊。飛升啊飛升。。。看來這古人造字還是很有道理的啊,這飛起來不就升上去了嘛。」陳士舉一邊嘴裡自言自語的咕噥著,一邊在他面前公案上那黃不拉吉的宣紙上照著那樣子把這個繁體的飛字描了幾回。
描完后仔細對比看了看,很是滿意,高興之餘,情不自禁的嘴裡哼起了小曲:「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
正自得意間,突然聽到有人道:「陳大人好興緻啊,這曲子不曾聽過,不知道是曉月樓哪位姑娘的新作啊?」
這句話把陳大人嚇了一跳,一抬眼,卻看見侍郎趙國棟,趙大人笑嘻嘻的站在門口。
這趙大人說話間進的門來,陳士舉忙站起身來相迎,「趙大人取笑了,卑職一時忘行,還請大人恕罪。不知趙大人有何吩咐。」
要說這陳士舉在語言方面還是很有天賦的,這十幾天來,在兵部的早會上。他一直都留意這些官員的說話語氣和方式,平常里也盡量注意自己的語氣。這會再和這趙大人一說話,就顯出效果來了。
「士舉老弟你客氣了,我們現在同在兵部供職。即是同僚,自然要多多親近啊。也沒有什麼大事,我就是過來隨意看看。怎麼樣,這幾日還好吧,有什麼疑惑之處老弟你盡可來找我。哥哥我一定知無不言。」
看來陳士舉他老爹送的那個大紅包還是很有作用的。
「多謝大人關照,下官一切。。這個一切都好,只是處理這公文往來,還是有些生疏,不得要領,正要請大人。。請大人指教。」
官場上的官話陳士舉畢竟是初學咋練,所以說起來有時候還是有點吞吞吐吐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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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陳大人口吃,而是他在想這裡該用什麼詞,該怎麼說而已。
那侍郎趙大人是洪武十一年的進士,在朝為官二十餘載,可以說是久歷宦海。官場上的那一套可以說是熟悉極了。
在他聽來這陳士舉說的話有時候是有些不倫不類,偶爾一些話還比較奇怪。不過這趙大人也是知道這陳士舉的底細,一個連秀才功名都考不上的有錢人家子弟。在他們這種人眼裡,基本上就和文盲也差不多了。
所以聽到陳士舉說的出請大人指教這樣的話來,也是微微一笑,「指教可不敢當,只是這做官的事情,唯有一樣,那就是要得要領,抓重點。想我在兵部供職十餘載,所幸還未出何差池,那就皆因能得其要領,知其重點之顧。」
「恩,他媽的這不是屁話嘛,感覺什麼也沒有說。」陳士舉邊裝出恭敬聆聽的樣子,心裡邊想著。「看看他下面再跟我繞哪樣。」
那趙大人又繼續道:「比如老弟你說的往來公文,其實那些都是些慣例樣式,不用所有的都你自己親力親為,你車架司下面的那些書寫吏,文書吏,他們這些人都是常年處理這些公文的。你盡可交由他們來處理。如遇重要的公文,他們自會挑選出來交由你來決斷。」
那趙大人看陳士舉聽的仔細,停了一下,湊進了身子,又繼續道:「陳大人啊,你現在可是兵部主事,那可是正六品的官啊,也不算小了。那知縣可是一縣之長,也才七品而已。你堂堂六品主事,整天的都堂上處理公文,再說,這許多的公文,你怎麼看的過來,就是淹也要把你淹死啦。」
陳士舉心道:「嗯,對啊,他這幾句話說的很有道理,奶奶的,看來這趙大人確實是個官場老油條,果然有一手。」
心裡這樣想著,陳士舉立時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是驚喜又是高興:「今天聽大人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多謝大人指點。」
趙大人呵呵而笑,道:「你看看,士舉老弟,太客氣了不是。我這隻當是拋磚引玉吶。我看以後啊,這些公文上的事情,你就還是交給下面人去做,老弟你啊,就抓住重點,要領就行了。所謂綱舉目張就是這個意思。」
「對了,說到這個綱舉目張的事情,眼下這朝廷上最重要的大事是什麼,想必老弟也是知道吧?」陳士舉聽到趙大人這話鋒一轉就轉到朝廷的事情上去了,心下一愣。
陳士舉知道,這建文初年的事情也就是建文帝要搞搞新政,有些洪武年的事情建文帝覺得不合適。其實這年號上都能看出皇帝的心思來。要知道,古代皇帝的年號都是皇帝自己選的,皇上登基,下面就有一幫大臣就早擬好一大堆詞給獻上去,由皇帝自己選擇。一般選出的年號都流露出皇帝自己的心思。
他爺爺太祖定的年號洪武,那時國家初定,蒙古人雖說被打敗,卻也只是跑回了老家,隨時都有打回來的可能。太祖也是多次親征蒙古。
而現在皇帝年號建文,是希望以文治天下,改革洪武年間的舊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削藩。按著現在情況看來,北邊的燕王應該是朝廷最大的問題。
「依下官愚見,當下朝中似乎比較看重。。。。」這燕王兩字話都到了嘴邊,這陳士舉心中一動,還是沒有說出來。頓了一下,伸出手來,向上指了指。
趙大人哈哈大笑,站起身來道:「士舉老弟,哥哥我還真是小看你啦。你忙你的吧,哥哥改日再來看你,告辭了。」說完就大搖大擺的出了門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