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雪北香南

第四十六章 雪北香南

第四十六章雪北香南

朔北的寒風掠去殘夏的忸怩溫存,欲將冬月的嚴酷帶臨這座古城,卻為高大的城牆所隔,猶自不甘地撩起行人的氈帽,將一抹霜意吐露到行客的眉腳、鬍梢!

初冬的寒意蓋不住神京城裡的火熱,城裡的酒肆前擠滿了吵嚷的賓客,店裡的小兒在店前早早將爐火燒旺,溫起酒來,沁鼻的酒香伴著騰騰的熱氣讓這店裡更喧擾起來!便是這京里有名的園子,近幾日也在門前擺起席來,要讓這普天同慶的日子再添上幾分喜氣!

你道緣何?原是前日里,大魏魏王同幽燕燕王、南詔國主並三苗部首共頒明天下詔,詔中有言:於此妖魔為禍,毒害天下之際!得佛宗戴清履濁,護佑萬民,終抵定天下!其中無計佛教弟子共赴妖亂,與四方將士協力抗魔!四寺住持捨去一身性命也保一方安寧!更有世尊不惜此身除去魔首,方能消弭此百年之難!念此功高偉業,四方各主商定共奉佛教為尊教,禮佛宗宗主為在世尊者,普天之下亦當以佛宗為尊!更魔宗殘黨,已不足為慮!便以此抵定妖亂之喜,普天下而共慶之!

得此平天下亂消息,故而神京城內,處處笙歌;街市行客,不無喜色;杯盞交酌,晝夜不息,便如詔上所言,非飲上個七天七夜放得痛快!至於逃難至此的西北遺民,自是一張遣返令打發收場!

自此西去,京西道上,一行面容潦倒,衣衫細碎的難民行進在返西路上,年長的杵著長桿,年幼的牽著衣角,一行人在細細的吹雪中蹚出一道歪曲的道來,成為漫漫細雪中零星的痕迹。勁勁的北風呼嘯著吹過,仿若要著急掩埋這蒼莽大地的處處創痕,可無邊的雪吹落,又被這永遠飢餓著的黑色土地吞入腹中,又張開大口,無止盡地悲號著…

再往西去,雪越下越大。天山之上,鵝毛般的飄雪已將『大央宮』的樓牌填住,自四方發布剿滅魔宗殘餘的『平魔令』以來,本就人跡罕至的天上之上更少人息,整個『大央宮』里幾近為大雪掩埋,唯連天的雪花沒入深不見底的寒淵,泛不起絲毫波瀾!於那淵虛之地的最深處,巨大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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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抱膝而眠,四片魔翼將巨大身形遮蔽。魔翼之內,金色鎖鏈宛如勃勃蔓腕,紮根於魔像之內,卻將魔像層層纏繞。魔像眉心處,陡然間,一縷蒼白色火焰夭夭升起。魔像之內,一位身披白髮的女子悄然沉睡,帶著閃爍的金色符文的鎖鏈生長在她的皮膚之上,宛若活物般穿行遊動。陡然間,女子眉心處的火焰夭夭而燃,一雙滿是疲憊的血色雙眼緩緩睜開,無視如靈蛇般瘋狂攪動的金色鎖鏈,無視隨之而來的剝魂蝕魄的巨大痛處,女子呆愣著眼,打量著眼前的景象,好半天,方才仿若回過神來,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來「好個弘忍老兒,我卻沒料到,竟打得這般如意算盤!」說道此處,語氣間陡然轉厲「可我魔尊在世,安有為你佛宗作伐的道理!」一語既出,寒淵之內魔息倒卷,將金光大綻的金色鎖鏈吹卷得隨風亂舞,頂著金色鎖鏈的浩浩神威,巨大魔像一雙血紅色的雙眼緩緩展開!

南荒境內,湘水以南,道宗守一觀地界,原應潛心修行的居士此時正聚在正殿前,群情洶洶,更有幾個年紀輕輕地吹鬍子瞪眼,眼見著便要將拂塵杵到長庸老道臉上,饒是長庸的脾性,也不得不平心靜氣方才不會與這幫小子擰在一處!卻見一長臉的高廋道士踮起腳尖,又往前送了幾步,扯著嗓子憤聲道:「他佛宗修葺荊南寺何故佔用我道宗地界!那新來住持竟也敢放下話來;讓我道宗一月之內再往南遷?真當我等泥捏的不曾!」又有一素來沉穩的方臉道士亦出生附和道:「自那勞什子詔令頒布以來,我道宗上下已處處忍讓,可那些個和尚今次還妄圖懂我道宗根基,此時不爭,更待何時!?」更有舉劍而出的大聲呼喝道:「倒叫那些禿子領教領教我道宗的本事!」那長庸老道當此情景只能一面苦著臉講著此事師門自有應對的道理,一面支應著各家師長不情不願地將各路弟子一一接回住處,一番下來,不由老臉淌汗。

待諸般事畢方才又趕往後山向掌教彙報這諸多事宜,後山之上,一身青衣兜身的清癯老道正端坐桌前,手持茶盞,卻怔怔出神。長庸老道上前本要訴苦,可瞧見師兄鬢前又添幾縷白髮,心中亦不由泛起几絲酸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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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桌前,端起茶盞,一飲而盡,方才問道:「師兄的傷勢如何?近一年已過,竟還無好轉么?」那長青老道這才略回過神來,舉杯嘆道:「這傷反反覆復,磨人之極,難尋半分道理!」長庸一把將杯盞拍在桌上,憤聲道:「定是那勞什子世尊的手腳!除卻師兄,我道宗再無人能與那神秀相抗!」長青眼帶深意,不置可否,只徒自問道:「可曾問清?他佛宗此次如何蠻橫,他三苗族首那兒又是何道理?」那長庸老道一攏鬍子,出聲悶悶道:「那三老兒向來圓滑,此次我去只讓朱參一人出來應我。言語間亦是些不疼不癢的場面話,只念及往日情誼,我放未與他撕破臉來!只是四下群意紛紛,一群小子恨不得就要與那佛宗打將起來!」長青面帶苦笑,沉聲道:「還望師弟將他們按住,此時佛宗其勢大盛,加之六院首座坐鎮,此事鬧事,正中他們下懷,而那三苗族首又打定主意兩不相幫,如此一來,吃虧的只能勢我道宗,不可為也!」聽得此處,長庸再忍不住,急聲道:「便讓他們平白占我道宗基業不成?!」那長青老道面上現出一絲悲色,嗆嗆道:「如今勢弱,又有何辦法呢?只是可憐那先祖基業,白白折損在我等不肖子孫的手上!」

長庸見此已不知如何開慰,愣了好半餉,方才訕訕笑道:「這幾日師兄可得把司南蔻這小子給看緊了,就屬這小子能蹦躂,這小子這回兒定能生出事來!」長青起身而立,目視遠山,若輕聲自語道:「這孩子,自小聰明要強,咱兩卻壓了他一路,如今他功法已成,執意南去,我便將掌門令牌交於他,囑他:持此令牌,道宗弟子,皆聽號令!」「師弟啊,咱兩老嘍,如今是年輕人的時代了!」長青老道舉目而望,寒風吹起,空中一群飛鳥掠過,老道攏起衣袖,好不悵然,好半餉方才回過神來,自顧自笑道:「北雁南飛!北雁南飛!原來此處已是南方了啊!」

西風古道上,一位面容清麗的少年人身穿便服,腰別道劍,打馬而前,少年右手拉緊韁繩,左手死死攥住手心裡的道宗令牌,感受著寒鐵在掌心刻出道道印痕,一雙細長眼裡,含藏於內的冷厲之色仿若又堅毅了幾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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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劍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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