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死亡之力

白傲之回到四川酆都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判官司的竇新建，前段時間竇新建被困在雲南獨龍村，白傲之也聯繫不上。

白傲之將郝依依陽壽錯亂的事情跟竇新建詳細說了一遍，又說了下四位判官失蹤的事情，聽完白傲之的講述后，竇新建的表情有些冷漠：

「白常使，我這個判官司雖然從行政職位上講，統管四位判官，但你應該也聽說過吧，我是空降過來的，任職時間不足百年，四位判官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所以他們的行蹤，我完全不清楚。」

竇新建又淡淡補了一句：

「從很久之前，我就不清楚了。」

白傲之有些尷尬，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竇新建卻是微微一笑：

「白常使，你可以去找孟婆大人，她跟四位判官素來關係莫逆，陽壽錯亂的事情，非同小可，我也想趕緊找到他們，生死簿原本在陰律司崔珏大人手上，只有找到他，才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白傲之感激的點了點頭，趕緊離開了竇新建辦公室，他也早有聽聞這竇大人被四位判官架空，徒有其表，現在竇新建將話題挑明了，弄的他非常尷尬。

第二天，白傲之找到孟婆的時候，對方正在煮茶焚香，孟婆在地府的官僚體系裡面素有好評，人緣極好，白傲之說明了來意，孟婆在屋子裡面轉了幾圈，沉吟了片刻說道：

「白常使，我可以告訴你四位判官的去向，但這件事，我建議你就此打住，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白傲之微微一愣：

「孟大人，陽壽錯亂，這可不是小事，而且郝依依原本陽壽為108歲，而我記憶里記錄的才僅僅25歲，差了80多年，這差距太大了吧，我作為拘魂使，負責拘束人間界陽壽到期的陰魂，原本就應該不差一時一刻，更何況這是差了80多年。」

孟婆笑了笑，給白傲之倒了杯茶：

「白常使，喝茶，這可是人間界頂尖的黃山太平猴魁，喝一點少一點，這樣，我們先不說陽壽錯亂這個話題，我先跟你說說四大判官的去向吧。」

孟婆喝了口茶，繼續說道：

「他們四位，近期都出國了，賞善司魏徵在美國洛杉磯，察查司陸判在日本北海道，罰惡司鍾馗在歐洲，歐洲國家比較小，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具體在哪個城市，陰律司崔珏嘛，前段時間在澳洲，現在去了俄羅斯。」

白傲之聽的呆住了，雖然他知道判官偶爾也會出國處理一些事務，但四位判官同時出去，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白傲之喝了一口茶，向孟婆問道：

「孟大人，四位大人同時出去，是在處理什麼公務嗎？」

孟婆哈哈一笑：

「白常使，你看，你又忘記我們組織紀律了吧，各個部門之間的工作不能隨便打聽，我只知道他們在國外，具體幹什麼公務，我又不是他們的領導，我哪兒知道呢？」

孟婆促狹的笑道：

「對了，你可以去問他們的領導，竇新建竇大人呀。」

白傲之尷尬的笑了笑，他很清楚，孟婆肯定知道內情，只是不想告訴他而已。

白傲之又喝了會兒茶，和孟婆閑聊了幾句，孟婆的嘴巴很緊，白傲之打探不出有用的信息，於是便起身告辭而去。

孟婆在白傲之出門之後，看著茶杯，輕輕的說道：

「白無常，世道越來越亂，這裡面的事情，不是你能摻和的，這碗孟婆湯讓你徹底忘記這件事，

我這個做長輩的，就只能為你做這些了。」

白傲之回自己房間后，猛地衝進了洗手間，哇的一口將茶湯全部吐了出來，他苦笑了笑，孟婆確實不大會撒謊，他早就看出來了，孟婆的那杯茶有問題，他也知道孟婆是好意，不想讓他繼續查下去，但他卻有些不甘心，而且，從公務上來講，魂魄是由他去拘拿的，出了問題，他也有很大的責任。

白傲之躺在沙發上休息了很久，孟婆湯果然蘊含有莫大法力，不是隨便就能吐出來的，白傲之將那杯茶湯用法力包裹住，已經受了一些反噬，好在他提前有所防備，還不至於傷的太重。

快中午的時候，白傲之前往機場，他準備返回羊城，既然在酆都查不出任何線索，那麼他決定還是從郝依依身上入手，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他上了一輛去機場的計程車，在車上回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卻不料這計程車周邊的景色越開越荒涼，白傲之覺得不大對勁，於是朝師傅說道：

「師傅，你這是去機場的路嗎？不會開錯了吧」

那司機轉頭盯著白傲之嘿嘿一笑，猛地一踩油門，汽車像是忽然滑入了一個昏暗的空間。

「妖冥使李倫！」

白傲之認出了這位司機，正是在獨龍村被趙文景兩槍毀了肉身的妖冥使李倫，這李倫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已經恢復了身體。

李倫沒有回答，只是開著汽車猛地沖入了那片昏暗空間，等白傲之回過神來時，李倫和汽車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自個兒站在了空蕩蕩的大地上，周圍陰風呼嘯，一條條像狗一樣的動物從地底鑽了出來，朝著白傲之就撲了過來，這些動物體型碩大，雙眼通紅，散發著一股濃烈的的硫磺味。

「地獄犬？」

白傲之臉色凝重，這不是歐洲才有的生物嗎？白傲之來不及細想，他雙手往空中一抓，兩支白色的哭喪棒出現在了手上，地獄犬蜂擁而上，白傲之力氣極大，一棒就能將兩米多長的地獄犬擊飛，那哭喪棒更是發出嗚嗚之聲，讓周圍的地獄犬魂魄不穩，攻勢逐漸變慢，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地獄犬已被全部擊殺，但白傲之臉色卻越來越陰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始終縈繞在他腦海，但他卻一時難以查出端倪，正在這時，只聽見砰的一聲悶響，一顆子彈猛地擊在了白傲之胸前，白傲之一個趔趄，生生吃了這一槍，白傲之胸口傳來一陣劇痛，他有些茫然的看著嵌入體內的子彈，一般來說，像他這樣的陰神，人間界子彈根本難以傷到他，白傲之將子彈從身體中取了出來，只見那子彈泛著銀色光芒，竟然是一顆銀質子彈。

白傲之暗道不好，他們這種陰神其實跟西方的吸血鬼一樣，身體非常強悍，但同樣有克制之物，那就是銀質物品，黃金白銀，銀子是古代人間界最主要的交易貨幣，沾染了極大的人間陽氣，對付他們這種陰神，卻是再好不過。

白傲之還來不及反應，又是一聲槍響，白傲之來不及閃躲，只有哀嘆一聲，閉目等死，這時，只聽呼的一聲，一股強烈的陰風從白傲之身體內旋轉著吹了出來，瞬間凝聚成了一個人影，擋在了白傲之身前。

「范兄！不可！」

白傲之大叫一聲，從他身體中出去的，正是黑無常范無咎，他們兄弟兩人生前就是結義兄弟，死後成為了黑白無常，數百年來都是情深義重，黑無常沒有找到合適的肉身，平時一般都寄居在白傲之體內，黑無常以陰魂之身抵擋銀質子彈，極有可能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黑無常轉頭看著白傲之，眼中滿是笑意，那顆子彈轉瞬即到，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聽見一聲尖銳的音爆聲從側邊響起，一支鋼槍閃電般激射而至，砰的一聲巨響，槍尖將子彈擊的粉碎，趙文景一手持槍，像鐵塔一樣矗立在黑無常前面。

「趙文景！又是你！」

一個滿是恨意的聲音響起，李倫的身影出現在遠處，旁邊還站了一個人，竟然是詹風塘，李倫狠狠看著趙文景，對詹風塘說道：

「撤！」

說完后，和詹風塘轉身便隱入了黑暗中，趙文景冷哼了一聲，猛地將無回槍擲了出去，只聽得又是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擊在了槍身上，趙文景伸手一抓，無回槍重新回到了手上，槍身上倒是沒有絲毫損傷痕迹，但趙文景卻不敢託大追趕。他轉身看了看白傲之說道：

「白先生，你該聽孟婆的，這件事情，你不應該牽扯進來。」

趙文景將無回槍收了起來，接著說道：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你已經身在局中了。」

白傲之身上中了一槍，趙文景不便多說，黑無常范無咎重新回到了白傲之體內，趙文景沉吟了片刻，給孟婆打了個電話，然後將白傲之重新帶回了孟婆辦公室，孟婆嘆息了一聲，為其處理了下傷口，趙文景坐在沙發上，喝著茶說道：

「孟大人，事已至此，跟白常使說說吧，是你來講，還是我來講？」

孟婆又嘆了口氣，坐了下來說道：

「我來說吧，白常使，這裡面涉及到地府的很多秘密，既然你已入局，我就選擇性的跟你說一些，說來話長，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孟婆輕輕搖著手上的茶杯：

「歷史上各個朝代不斷更迭，到現在中國已更迭了24個朝代，四大名著《三國演義》卷首有一段話，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國分爭，併入於秦。及秦滅之後，楚、漢分爭，又併入於漢。漢朝自高祖斬白蛇而起義，一統天下，後來光武中興，傳至獻帝，遂分為三國。你知道這段話中的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出處是哪兒嗎？」

白傲之那裡知道這個，孟婆不待他回答，接著說道：

「這句話，是由我們地府傳出去的，至於最開始是誰說的，我也不大清楚，但是，這句話的背後，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白常使，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在朝代更迭之中，最大的普遍性特徵是什麼？」

白傲之皺了皺眉頭，想了一會兒，試探著回答道：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孟婆笑了笑說道：

「沒錯，說的更簡單一些，那就是會死很多人，非常多的人，而那句話又是地府中傳出去的，白常使，你能想到什麼嗎？」

白傲之品出了些味道，不可置信的說道：

「孟大人、趙大人，你們的意思，是地府想要死這麼多人？」

趙文景放下手中的茶杯，在旁邊說道：

「沒錯，所有朝代更迭的背後，都有地府這隻手在默默的推動，只有在朝代更迭的時候，才會有無數人的死亡，而地府需要的，正是這巨大的死亡之力，據說，這股死亡之力是用來抵禦一些未知的敵人，但具體是什麼敵人，我們也不得而知。」

孟婆看了看一臉震驚的白傲之，給他倒了杯茶：

「白常使，還沒說完呢，哦，別緊張，這茶可不是孟婆湯，是正宗的黃山太平猴魁。」

白傲之面色赧然的笑了笑，一口喝完了杯中茶水，孟婆繼續說道：

「白常使，你知道離現代最近的大規模戰爭是什麼嗎？」

白傲之想了想說道：

「一戰、二戰？」

孟婆點了點頭說道：

「沒錯，1914年至1918年，全球爆發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大約有1000萬人喪生，1939年至1945，又爆發了第二次世界大戰，這次約有9000萬人喪生，白常使，在幾千年的歷史中，你有見過僅僅相隔二十來年，就爆發兩次超大規模，死亡人數過億的戰爭嗎？」

白傲之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緩緩放下茶杯，站了起來說道：

「孟婆，你的意思是說，這全球範圍的大戰，背後也有地府的推手？」

孟婆笑了笑，問道：

「白常使，我再你一個問題，你覺得地府，是中國的地府，還是世界的地府？」

白傲之沉默了下來，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孟婆指了指他的公文包說道：

「就說你現在的工作單位，鵝廠，中國頂尖的互聯網公司騰訊，據我所知，騰訊除了在中國、香港、新加坡等亞太地區設有辦公室之外，在北美、歐洲、中東、非洲等地區都有辦公室吧，這家僅僅成立了24年的公司，就在全球各處都有分支，那你覺得，我們發展了數千年，甚至上萬年的地府，僅僅只有中國才有嗎？」

白傲之緩緩點了點頭，雖然說孟婆所言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但邏輯上卻是成立的，白傲之沉吟了片刻，問道：

「孟大人，如果按照你前面的說法，地府推動了兩次大戰，這巨大的死亡之力，地府想用來對付誰呢？」

孟婆看了看趙文景說道：

「這個問題，還是讓趙大人來回答你吧。」

趙文景站起來倒了杯茶，緩緩說道：

「白常使，其實這個問題，我們也不是特別清楚，我們知道的是，在一百多年前，也就是清朝中晚期，我們地府有人推演出地球將有一次巨大的浩劫，跟以往的不同的是，這次浩劫是毀滅性質的，從那以後，地府就在全球範圍內推動並收集死亡之力，也就有了後面的一戰、二戰，但究竟是什麼浩劫，我們卻並不清楚。」

趙文景喝了口茶繼續說道：

「至於郝依依小姐的陽壽錯亂，以我推測，也是為了收集更多的死亡之力，只是這並非常規方法，這種方法都用上了，可能，這浩劫也已經不遠了。」

「現在，四位判官相繼出國，我們推測，也跟這件事情有關係，不要忘記了，陰律司崔珏判官，可是去了俄羅斯，現在俄烏衝突正愈演愈烈，會不會演變成第三次世界大戰呢？二戰之後，可是有很多次差點就爆發了第三次世界大戰。」

白傲之沉默了片刻，搖搖頭說道：

「趙大人、孟大人，今天的信息太超常了，我要慢慢消化下，另外我還想問兩個問題，第一，李倫為什麼要殺我，我記得當時李倫旁邊還有一個人，哪又是誰呢？，第二，地府收集這死亡之力，如果把一戰、二戰算上，那這可不是一點點能量，而是上億人的死亡能量，這麼大的能量，究竟要怎麼用呢？」

趙文景猶豫了片刻，又看了看孟婆說道：

「白常使，這兩個問題本來我不應該跟你說的，但大亂將至，今日不說，我怕未來沒機會了，先說第一個問題，現在地府非常混亂，我們隱隱感覺到，有一股勢力正在攪亂地府秩序，我們現在已經基本查明的，便是妖冥使的眾人，妖冥使主管李倫，豹尾使張坤，現已改名為森木右，還有鳥嘴使何原，黃蜂使黃鋒，另外還有你的直屬領導，拘魂使主管王璟，他們與日本妖族勢力相互勾結，正在布一個看不見的局。」

白傲之臉色驟變：

「王璟王大人？這怎麼可能？」

孟婆輕輕拍了拍白傲之的右肩說道：

「白常使，你一心醉於程序員的技術研究，據我了解，你現在已經是國內頂尖的架構師，另外在資料庫方面有還有極深的研究吧，你心思沒在地府，不清楚也正常。」

白傲之緩緩說道：

「也不是完全不清楚，在羊城的時候，肖文和小桃跟我說過獨龍村的事情，但我主要關注在張玲的氣運上，沒詳細了解事情經過。但從這件事情，再加上郝依依陽壽錯亂，我也感覺到了一些異樣，但確實如孟大人所言，我更多的精力還是放在程序上了，很多事情沒有深入去了解，這次若非郝依依的陽壽問題牽涉到了我本職工作，不然我也不會深究。」

趙文景點頭說道：

「所以說，李倫想要殺你，原因很多，可能是想借你挑起我們的內部矛盾，也可能是其它原因，我們暫時還不清楚，之前不想讓你牽涉入內，就是因為現在事態不明，你的主管領導又深涉其中，沒想到你還是沒有逃出這個局。」

「至於第二個問題，上億人的死亡能量，怎麼來應用，又是誰來應用，這個也是我們現在正在追查的問題，如果有確切消息，我們到時再知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