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引魂絲
不知怎麼回事,張玲對小桃的話還是有些相信的,可能是小桃長的不大像騙人的小女孩,也可能潛意識裡面有些微的親切感。但張玲還是沒有聽小桃的話,她覺得既然已經到了開元寺門口,無論如何,也得進去禮拜一番,小桃離開后,張玲便和郝依依聯袂進了開元寺,她不知道的是,在小桃離開時,有一片碧綠通透的銀杏葉,悄然從樹梢落下,沒入了張玲的頭頂。
張玲和郝依依在開元寺逗留了一下午,規規矩矩的做完了所有的朝拜,然後把那五千工資也盡數捐作了香火,然後倆姑娘沒心沒肺的在小城裡當起了遊客,瘋玩到了凌晨1點,這才回了酒店,當然,張玲也是有些想法的,她想盡量玩的累一些,然後再喝點酒,看會不會晚上太疲倦,一覺到天亮,再也不做噩夢。
可惜的是,正如小桃所言,這一切都沒有什麼效果,當晚,張玲依然夢見了那個黝黑的深淵,但在夢中,她發現了有一些不同,就跟白天在銀杏葉影子中出現的幻覺一樣,那深淵的遙遙深處,彷彿出現了一點點微弱的亮光,這讓她在墜落的時候,有了一點點安全感,那一點點亮光,彷彿化為了一條條極細極細的絲線,從遙遠的深淵蔓延過來,投入了張玲的天靈蓋。
回家之後,張玲跟平常一樣上班下班,繼續過著普普通通的生活,只是夜晚總是驚醒,讓她疲憊不堪。在一個傍晚,張玲下班后,準備乘坐地鐵回到出租屋,在候車時,張玲忽然發現右前方像是出現了一些絲絲縷縷的光線,那些光線從鐵軌的對面慢慢延伸過來,張玲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揉了揉眼睛,但那光線還是依然在往前延伸,而且像極了她夢中所見到的那種光線,只是這種光線略顯黯淡,正當張玲想問問周邊還有沒有人看到的時候,那光線已經來到了一位穿天藍裙子的女人面前,光線慢慢的滲入了女人體內,似乎包裹著一個什東西,正在往外拉扯,而那女人毫無所覺,周圍的人也沒有絲毫反應,張玲正在驚訝,卻看見那光線似乎微一用力,張玲就看見那光線包裹著一個透明人影,從女人體內扯了出來,然後緩緩的向鐵軌對面飄去,那女人臉色獃滯,跟著那團人影向前走去。
張玲正看的出奇,卻聽見一聲長鳴,列車進站了,那團影子驟然加快了速度,向著對面快速飄去,女人也不由的突然加速,朝著鐵軌就撲了過去,張玲心中一緊,來不及叫喊,趕緊衝上去想拉住那藍裙女人,但沒想到的是,那女人往前沖的力氣極大,張玲來不及撒手,一起跌進了鐵軌之中,隨著周圍人群的驚呼聲,張玲只感覺到一股充滿腥味的熱流撲面而來,那女人被地鐵生生碾碎,鮮血混合著組織結構,將張玲澆了個滿頭滿臉。
張玲很幸運,她在跌落的時候,滾到了鐵軌旁邊,她雙耳被車輪聲震的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渾身發麻,再也站不起來。張玲沒看到的是,在她身後,有一片支離破碎的銀杏葉,慢慢飄落進了鐵軌縫隙之中。
大約過了兩三個小時,張玲才逐漸緩過神來,在警察做完筆錄后,張玲還被視為了重要嫌疑人,因為在查看監控時,警察發現,在藍裙女人往前走之前,張玲就已經盯著她看了數分鐘,隨後女人往前跑的時候,也是張玲第一個人衝上前去,張玲一時也很難說清楚她的先知先覺,監控中完全沒有她眼中的光線,更沒有從女人身體中拉扯出來的影子,無奈之下,張玲只好實話實話,但沒有人信她,大家只當她嚇傻了,
好在從監控中可以明顯看出,張玲是在將女人往後拽,不然她一時半會可能還離不開警局。
事情過了大約四五天,張玲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是一個溫柔的男聲:
「請問是張玲女士嗎?我叫肖文,是一名心理醫生,我在新聞上看到地鐵的事故,想找你聊聊,你看方便嗎?」
心理醫生?張玲有些奇怪,為什麼心理醫生會找她:
「肖醫生你好,我是張玲,麻煩問下,是警察請你來找我的嗎?還是有什麼別的事情?」
電話那頭的肖文輕輕笑了笑,戲謔的說道:
「張女士,我哪有那麼大的面子讓警察來請我,你也不要多想,我就是看到新聞裡面你講的事情比較有意思,我的工作室就在中山四路,如果你覺得來工作室不方便的話,我請你去喝個咖啡也行,中山四路靠近電信大樓旁邊有一家漫咖啡。」
張玲想了想,之前她也有去看心理醫生的念頭,現在送上門來,於是也不再多說,和肖文約在晚上七點半,電信大樓旁邊的漫咖啡會面。
張玲到漫咖啡時,肖文正倚坐在窗邊的一張沙發上,旁邊一盆天堂鳥開滿了紅黃相間的花朵,肖文大約一米七八的個子,體型偏瘦,戴著一副銀框眼鏡,上身穿著一件做工講究的天藍色襯衫,人如其名,長的頗為斯文,但這種斯文到了張玲眼裡,卻是浮現出了一個詞,斯文敗類。
「肖女士,幸會,你比新聞照片中漂亮多了。」
肖文站起身來,將桌上的一杯咖啡推給了張玲:
「榛果焦糖拿鐵,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張玲看著眼前的咖啡,想起心中浮現的斯文敗類,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假裝矜持的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然後坐了下來,輕輕攪動著咖啡。
肖文從襯衫口袋中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張玲,名片很簡潔,正面只有寥寥七個字:天青心理事務所。背面落腳處有三行淺灰色小字,一行是地址,一行是電話號碼,還有一行是郵件地址。
肖文再次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然後話風一轉,問道:
「張女士,我能冒昧的問下,你最近有遇見什麼特別的事情嗎?或者是說,不同尋常的事情?」
肖文喝了口咖啡,又補充了一句:
「哦,我不是說地鐵的那件事,是在那件事發生之前,你有遇到什麼特別的事嗎?」。
張玲沉吟了片刻,她在考慮是否將噩夢的事情告訴肖文,畢竟這是第一次見面,她對肖文一無所知,片刻之後,她決定還是要有所保留:
「肖醫生,近期確實有一些事情,不過不好意思,這個我現在還不方便告訴你,以後合適的時候,我再跟你說吧,還請不要見怪。」
肖文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的說道:
「沒關係,你方便跟我談談,你在地鐵裡面看到的那種光線嗎?我看新聞中有寫,你提到過一種透明的光線,但新聞中的認定是你是驚嚇多度產生了幻覺。」
張玲詫異的看了看肖文:
「肖醫生,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我有時候都在想,我是不是真的產生了幻覺。」
肖文輕輕轉動著咖啡杯,不置可否的笑道:
「那是普通人想法,我可能不是一般人,張女士,如果可以的話,你能詳細跟我說下整個過程嗎?」
張玲這次沒有猶豫,這件事情本來也早已公之於眾,於是她講當天她所看到的,感受到的整個過程,細緻的跟肖文講了一遍。
肖文中間沒有插話,只在聽到最後的時候,微微嘆了一聲,說道:
「張女士,這是引魂絲,引力的引,魂魄的魂,絲線的絲。」
說完之後,還不等張玲有所回應,肖文又接著說道:
「張女士,今天我們就先聊到這裡吧,你如果想了解的更多,那可能要麻煩你把最近遇到的事情告訴我,你回去考慮一下,最好的話,還是直接來我工作室,我的工作室是對外開放的,非常安全」。
張玲本來想繼續追問下什麼是引魂絲,但肖文已經這樣說了,她也就作罷了,畢竟,她也隱藏了一些東西。
臨走的時候,肖文突然看了看張玲,笑著說道:
「張女士,我可能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斯文,當然也不是敗類,不要誤解喲」。
張玲有些愣住了,他怎麼知道我的想法?回過神兒時,肖文已經走出了十多米外,張玲搖了搖頭,突然覺得這位穿著講究的肖醫生,似乎有點邪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