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淵
「好了，現在來說說怎麼解決你這個印記。」威特將夾克外套脫下，表情在燭火下顯得愈發陰冷。
威特拿出了一顆通體銀白的小球，與先前那顆小球不同的是，這顆小球的質感比較柔和，如同一顆雞蛋大小的珍珠，反射著燭火的光芒。
「拿著他，之後我會讓你去『深淵』一趟。」威特說道。
「深淵？」林信不解。
「聽我講完。」威特說道。「你在抵達深淵后找到你在深淵中的投影，用這隻筆將你投影上的那個印記抹去，然後將小球放到你那投影的手裡。」
威特說著拿出一支羽毛筆，繼續說道：「這樣做就能暫時掩蓋掉你那個印記的氣息，從而暫時遮蓋你在現實的印記。」
「......好。」林信本著不多過問的原則忍住了好奇。
威特將羽毛筆遞給林信，起身用手杖畫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圓，然後讓林信進到圓圈中。
如此簡陋的儀式讓林信無語。
威特的手杖收斂起光紋，然後地上的那道圓圈煥發出光亮。
「記住，在深淵無論遇到什麼都不要理會。」威特認真地說。「它們全都是虛妄，如果你不希望被虛妄纏身的話就一定要無視它，那些虛妄會把你永遠留在那個世界，你一定只在意自己要做的事即可。」
「明白。」林信鄭重的點了點頭。
威特滿意的看了看林信，說：「我也不是平白無故的幫你，在投影世界中我的床下有著一個鐵盒，我需要你幫我把它打開。」
「只是打開？」林信不由得問，走到圓圈中。
「一定要先將球放到你投影的手上再打開它，順序絕對不能亂。」威特強調道，然後手杖亮起。
光圈中陡然瀰漫出濃厚的黑暗，將林信包圍。林信想起這個世界不能接觸黑暗，不由得神情一愕。
還沒來得及因為「黑暗」籠罩而恐慌，林信的眼前便又出現了光亮。
眼前是他在昨晚剛穿越來時的地點。
天空掛著一輪綠色的輪廓，很難說清是月亮還是太陽。因為此時漆黑的天空如同黑夜，但是周圍的景象卻和白晝一樣清晰。
「深淵」的地面泛著令人作嘔的顏色，如同一層晒乾了的石油，呈現出一種五彩斑斕的黑。
旁邊的樹榦長出了詭異的笑臉，乾裂的枝丫彷彿下一刻就會向他撲來。
而一開始的那間木屋則顯得破敗和陰沉，不過裡面卻有著一縷小小的光亮。
看來深淵的確是世界的投影，只不過會被扭曲的有種精神污染的感覺。
看了看自己透明的身體，林信猜測自己現在應該處於某種靈魂出竅的狀態。
靈魂出竅這種神奇的情況並不讓林信感到驚喜。相反，在這種怪異的環境下林信對這裡的警惕實在是提不起那種心情。
之前好歹有肉體給靈魂充當一塊遮羞布，但現在可是靈魂直接暴露在這個投影世界中。
握著手中煥發著淡淡光暈的小球，林信前往來之前他本體的位置。
......
在正常世界中，威特看著空無一物的床底喃喃自語。
「時間還是太緊了啊。」
映照在威特的臉上燭光不斷閃爍，如一灘死水的眼神不知在思考什麼。
......
隨著在「深淵」的移動，林信才意識到這個號稱「深淵」的投影世界的恐怖之處。
街上漫遊著漂浮的身影，
這些黑影的腹部伸出好幾條粗壯的觸鬚，就好像直立行走的蝦。這些「蝦」的頭上還長著探照燈似的發著紅光的眼睛，不斷掃視著周圍。每次當它掃向林信這邊的時候，林信就不由得感到心悸。
這麼大的眼睛十有八九是為了尋找他這樣的人類。
不過好在這些怪物都忽視了他，林信估計這是他手上這個銀色小球的作用。因為每當這些怪物掃過他的時候，這個銀色小球都會變得有些溫熱，同時小球的光芒也變得黯淡幾分。
林信打算要盡量避免出現在「它們」的視線下，畢竟林信不敢確定這小球變得完全沒有光澤後會釀成怎樣的後果。
街道上定格著投影到「深淵」的人們，林信發現「深淵」與原世界並不時刻都保持一致，而是一段世界的定格后同步一次。這段時間長短不同，似乎沒有規律可言。
人們的投影對「深淵」多出來的怪物沒有影響，林信看見過有人的身影和那個怪物重合，而且林信也能穿過這些人在這裡的投影。
無法接觸，自然也無法影響。
「所以我現在的情況是屬於原世界的人還是深淵的投影？」林信感到疑惑，不過他也不敢多想，在這個深淵裡多出一個虛妄可並不是什麼好事。
林信盡量躲著蝦形怪的視線走著，雖然這樣會多耗一些時間，但應該能減少銀白小球的消耗。
在經過一道巷子的時候聽到了傳來的聲音，這讓林信心裡猛地一跳。
根據威特所說的原則，林信不去理會耳邊聽到的囈語。這囈語可能是「深淵」里的怪物，也可能是引誘人迷失的邪惡存在。
但是這囈語卻越來越清晰，就像聲音的主人在靠近自己一般。
「你不是這裡的人。」
如輕紗般的聲音能讓人聽著很舒服，但林信卻因此被嚇出一身冷汗。
聲音的主人感覺是位少女，這讓林信聯想到了一個惡靈忽然將自己的甜美笑臉裂成幾片......
林信趕忙止住了自己的想象。
「你等我一下，拜託了。」
囈語依舊在耳邊響起，聲音的主人似乎是發現剛剛的那種語氣無法讓林信產生反應，於是換了一種楚楚可憐的語氣來引誘林信上鉤。
林信繼續向前走著，此刻的他已經顧不上避開蝦形怪的視線。
黑暗中摻雜著詭異顏色的街道向著前方延伸，街道旁的房屋都和那間木屋一樣，在投影過來到「深淵」這邊都變成了一樣的老舊和破敗。不過總有些屋子有著一些光亮，而一些屋子則沒有。
林信不知道這個現象意味著什麼，也不敢去多想。
「我也是人，你相信我好嗎，我想回去......」
囈語的聲音帶上了一些哭腔，而且源頭離自己似乎還越來越近。
街道上的路燈照著扭曲的紅光，肯定也是「深淵」的異常特性所導致。林信現在只想儘快的完成威特給他的任務，然後回到原來的那個正常的世界。
「我是被人陷害流落到這裡，只要你肯給我一顆『深淵石』，我回去一定重金酬謝！」
「你為什麼不理我啊，我們不都是人類嗎？我只是想回去......」
林信依舊不理會，心中慶倖幸好有威特的提醒，否則以自己的性格可能真的會去理會這些莫名的囈語。那個時候他會陷入怎樣的境地，林信不敢想象。
就在林信準備繼續保持著「不理會囈語」的態度的時候，囈語聲卻弱了下去。這讓林信不由得感到驚喜，難道自己擺脫了那個糾纏著他的存在？
林信繼續面不改色的向前走著，絲毫沒有注意到街上有個蝦形怪物的赤紅大眼死死的盯著林信的身後。
「啊！」一道刺耳難聽的長鳴聲從蝦形怪物的腹腔中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