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荀彧總是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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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
看著紀靈衣衫襤褸地跪在大殿前,身上不時還有血跡冒出,袁術攤坐在地仍不可置信。
「我有天命啊,怎會敗?」
袁術兩眼翻白,兀自呢喃。
前方戰場有消息傳來,本以為是大勝,便可趁此戰之威將玉璽天命公之於天下,然後登上那貴不可言之位。
結果,三萬人出征,就回來不足兩百人?
不對,加上豫州先前招降的匪兵,黃巾,那就是十幾萬人。
十幾萬人一敗塗地!
就算十幾萬頭豬,也得殺上好些天吧!
「到底怎麼回事!」
袁術想著想著,頓時勃然大怒,將玉璽重重敲在桉牘上,發出爆裂的炸聲。
左右宿衛見狀,低頭不敢言語,生怕惹了不快。
而紀靈,滿臉苦澀,顫顫巍巍抱拳道:「是曹軍,荀瀟率虎豹騎......」
哦,是他啊。
袁術意興闌珊,又一屁股坐下。
上次被狂追八百里的夢魔,再次襲來,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荀瀟用兵,當真如鬼神也!
只是,越想越氣。
怎麼又是他!
怎麼老是他!
難道此子就是我一生之剋星?
自遠走洛陽在九江一代收攏數萬人後,兩次大戰,均是慘敗,均是敗在荀瀟手裡。
袁術心裡越發覺得,冥冥中自有天意。
有文伯在,北伐怕是不能成功了。
他不甘心。
「就算是荀瀟,你有十萬人人啊,怎會慘敗?」
紀靈早知主公定然惱怒,也從未想過隱瞞,便將整個戰局緩緩道出,從雙方駐紮對峙到最後士兵搶奪糧草失控。
當然,荀瀟因此戰養虎豹騎的勢,紀靈是不知道了......
不然,袁術聽了定然是要氣吐血。
「為何一開始不戰?你可是有十餘萬大軍啊!」
「荀瀟有多少人,那曹操的虎豹騎再是精銳,能擋住數十萬人的衝鋒?」
豫州一代,潁水附近是一塊大平原,四周並無山丘溝壑,雖有利騎兵衝鋒,但數十萬也能展開陣型,徹底發揮人數優勢。
結果拖著,拖沒了吧?
你紀靈是勐將,能跟他比謀略么,就謀不了,沒這個能力知道吧。
「如若是我有數十萬大軍,定然見面就衝鋒,一雪前恥!」
袁術抱著玉璽,下了台階,指著紀靈破口大罵,罵得他連連點頭。
「自是不如主公。」
紀靈低頭嘆道。
舒服了。
袁術微微抬了抬下巴,頗為自得,「話雖如此......」
「報!」
這時,傳令兵匆匆闖進大殿,急切道:「有大軍來襲,不時就要到城下。」
「是誰!」
「好像大旗上寫著曹。」
「難道是荀瀟追過來了?還有多遠?」
紀靈一愣,連忙起身向外探了探,見馬蹄聲還遠了,稍微放心了些。
「什麼,他竟然追到壽春來了?」
袁術人都傻眼了,驚得玉璽差點掉落在地,連忙去接,混亂至極。
我剛才也就說說,何必呢?
大勝一場,不回兗州找曹操邀功,追過來幹嘛?
袁術就很頭疼。
我琢磨著也沒得罪你啊,倒是你一直在得罪我!
多大仇啊!
袁術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到,荀瀟或者曹操跟自己到底哪來的仇。
就算我北伐吧,也就蹭一蹭,又沒進去!
真是過分。
「主公,如今城中還有數萬兵馬,加上城中百姓將軍數十萬,請主公為末將報仇!」
紀靈大喜,雙手抱拳跪道。
還報仇!
袁術嘴角抽了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關城門,死守!」
......
壽春城外,荀瀟等人於十裡外,再次駐紮。
很快,營寨紮起,萬餘虎豹騎派出幾隻分隊在四處探查,剩餘部隊便留在中軍操練。
俘虜的數萬黃巾兵,也帶了過來,一個個接受審查招降。
「哈哈,都到了家門口了,袁術這縮頭烏龜都不敢還手。」
再次駐紮等待,心境已經截然不同,曹純單槍匹馬去城門口顯擺了一番,見到袁軍只是瘋狂加固城池,修建防禦工事,回來后很是得意。
之前是未戰,心裡焦急,現在功勞在手,自是心安。
我不動便看著袁術忙前忙后,就很有欺負人的快感。
「估計一時不會出來,子和且安心練兵。」
「俘虜數萬人,能用則用,不能用則帶回去安排屯田。」
荀瀟交代了幾句后,便又恢復了安逸的日子。
行軍在外,雜事纏身,心有不安。
實則非事之亂,心亂而已,倒是可以煉心。
曹純自然歡喜,從那日之後,便不時帶數千人去城門口炫耀一番,破口大罵袁術。
果然,袁術氣得半死,也不肯出城門一步。
虎豹騎哪裡有過如此威風的時候,眾人頓時覺得,四世三公袁公路,好像也不過如此。
這不,我們罵他都不還嘴的。
豈不是,我也可以?
頓時,虎豹騎心裡發生了些變化,士氣大漲。
曹純也是後知後覺:「原來文伯是借袁術四世三公的名氣給虎豹騎養威勢啊!」
這是要榨乾袁術不成?
太慘了。
然而,想明白其中關鍵的曹純,非但沒有同情,還加大了力度。
以往只是隔一天來一次,後來就將一萬人分成幾隊,早晚來一次。
還兩班倒了.....
......
河內。
董昭於書房內冥思苦想,有些猶豫,書房陰暗的角落裡,一個黑影若隱若現。
「查明確是曹操的人?」
前段時間收到董訪的家書之後,他便收回了一部分探子,在城中打探消息,也去打探曹操的動向。
曹操已經回了兗州,荀或似乎要要是進言,經常出入曹府。
具體何事倒是不知,曹府守衛森嚴,探子進不去。
然後,便又在城中發現了可疑之人,妄圖穿過河內。
張楊已經下令關城,不許百姓進出,那人剛好被抓個正著,收到了監牢。
董昭在城中經營也有段時間,很快就打探到了,那人疑似曹操派來。
曹操此時在令荀瀟抽袁術,兗州剛剛經受張邈之亂,定然不會兩線作戰,意圖拿下河內。
那暗中派人又是為何?
董昭認為其中定然有聯繫,他好像要抓到了一條脈絡。
天子東歸!
他忽然想起,董訪在信中提起荀瀟時,說過一句。
當今天下大事,也就這一件了!
荀或經常出入曹府,怕不是勸曹操逢迎天子?
曹操看上去毫無波動,瞞過了所有人,其實暗中已經在做準備。
在河內被抓之人,很可能就是要去洛陽面見天子的。
曹操要逢迎天子!
那一切就都能說通了。
董昭之前也曾勸過張楊,天子東歸,應當獻禮拜見,自然很快想通。
自己能想到,荀或定能想到。
只是,現在該如何做呢?
董訪的信動搖了他的想法,董昭確實準備投奔曹操,只是沒找到好的機會。
於是想等個功勞。
如今機會來了,若是將人放出去,曹操和天子取得聯繫,日後要是知道自己幫忙,定然有賞。
只是,這就得罪了張楊。
先前離開袁紹,是因為袁紹有殺心,但是張楊對他還是不錯。
董昭並非不忠之人,此時便有些猶豫。
「最近張將軍可見了哪些人?」
他忽然又想到。
「前段時間,好像冀州來使。」
冀州,袁紹!
是了,定然是袁紹的意思,不讓張楊為何突然關了城門。
袁紹和曹操……
董昭一手扶額,一手慢慢敲著桉牘,腦海中謀略快速閃過。
天子東歸,看似一切平靜,實則已經暗潮湧動。
袁紹威名已久,曹操異軍突起,如今實力皆是其餘諸侯不能爭鋒,也就他二人有逢迎天子的實力和理由。
不能讓袁紹計成!
董昭於情於理,都不想看到袁紹成事,不然天下之大,哪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要幫曹操,是為投名狀!
然而,如今張楊心向袁紹,自己私自放人,勢必結仇,他念及張楊有恩,不願如此。
「張將軍想投靠袁紹,卻被吊著,想必也有不快,倒是可以勸說。」
董昭最後做了決定,當夜便去了張府。
……
城門之上,皓月當空,將月光灑在冰雪之上,天地蒼茫一片。
張楊身披鎧甲,雙手附后,不時看一眼冀州的方向,臉上有愁容。
其實這些年,他過的不錯。
河內之地,土壤肥沃,養小城之民足夠。
四方會戰,一時也沒燒到此處,畢竟洛陽都被董卓一把大火燒了,沒人關注河內。
然而,這一切都隨著天子東歸,有了些變化。
張揚很清楚自己的才能,知道天下大亂,這個副本是自己玩不了的,一直想找個大腿。
自從界橋之戰公孫瓚慘敗,他就極其看好袁紹,這些年有意靠攏。
然而關係一直很模湖,就像這次一樣,有要事袁紹會遣使者或者來信,卻不肯徹底接納。
張揚就很鬱悶。
名義上是跟著袁紹混,但如今這河內太守是當年董卓封的。
之後西北軍閥內亂,呂布出逃也曾在河內待過一段時間。
袁紹愛惜羽毛,不願為了張揚跟董卓之黨扯上關係,張揚也是清楚。
但這都是過去,我有什麼辦法?
這時,董昭登上了城牆,上氣不接下氣地揮手道:「張將軍怎在此?」
剛才去府邸沒見著人,又繞了一大圈。
「看看城防。」
張楊這才醒過神來,上前迎去。
「是在看冀州吧?」
董昭來河內已經有些時間,從他臉上的神情,哪裡看不出。
張楊愣了愣神,隨即搖頭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公仁。」
北風吹來,有些寒冷,二人便進了城樓,靠著火爐有了些暖意。
「公仁深夜來訪,是有事?」
「正是為了冀州之事!」
張楊正了正身子,側耳聆聽。
董昭見他神情自若,心中放心了不少:「如今袁紹勢大,卻遲遲不可接納將軍,想必將軍也知曉。」
「既然如此,何不另尋明主?」
「明主?」
張楊愣了愣神,這話可說的太直白,有些尷尬。
在河內之地,自己也算是一方主公,不過他不是呂布心比天高,嘆了嘆便示意董昭繼續。
「天下英雄,袁,曹。他二人雖以兄弟相稱,卻必然不長久。」
「曹操如今有了兗州,徐州,想必很快能拿下豫州,為當世英雄。」
「將軍不願得罪袁紹,也當為自己尋條後路,私下跟曹操結交,如今卻是有這樣的機會......」
董昭說著,突然停住看著張楊。
他也摸不住張楊的想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張楊頓時鬧了個紅臉,有些尷尬:「公仁也知道了?我也是方才得知那竟然是曹操的探子。」
他說的,自然是扣入監牢的那人。
董昭頓時大鬆了口氣,看來張揚也不是腐朽不知變通之輩,於是連忙勸道:「多條朋友多條路,將來勝負誰又能說得准?」
就像當年界橋大戰,天下普遍看好公孫瓚,可謂佔盡優勢。
可袁紹偏偏以少勝多,直接把公孫瓚心氣都打沒了。
「將軍不想得罪袁紹,但絕不可為了投靠袁紹得罪曹操。」
張楊再次猶豫了,半晌之後才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
「公仁是更看好曹操?」
他忽然問道。
「之前還不確定,如今曹操有荀瀟,定能勝。」
董昭開始胡說八道。
袁紹能贏,自己也不可能投奔了,既然如此何不吹曹操。
「荀瀟?」
張楊又愣住了,想了想才道:「有所耳聞,有君子之名,似乎是荀或的族弟。」
說起這個,董昭頓時就來勁了。
之前董訪在信中說過的,都是現成的材料,於是董昭稍加修飾后又複述了一遍。
重點落在了荀瀟之才能和曹操對其的看重。
「張邈之亂將軍可知?董家因文伯一句話,曹操便不再追究!」
「如今董家與文伯關係極好,將軍日後若是有意入曹營,也是能美言幾句。」
「袁紹不接納將軍,曹操有愛才之名,定然欣喜。」
董昭一陣吹噓之後,最後如實說道。
張楊陷入了極大的震驚和久久的沉默之中。
這個荀瀟,果真有絕世之才?
曹操能將他收入麾下,倒真是天命所歸。
就是不知道他是怎麼留住此等英才的......
「公仁所言有理,然我還是相信袁紹。」
張楊笑著拍了拍董昭的肩膀,無奈笑道:「看來公仁是要離開我了啊!」
董家既然歸順曹操,董昭定然要走。
這是他不願看到,不過他也知董昭有才能,應該去更大的天地施展,也就只能嘆息。
「昔日得將軍禮遇,一直銘記在心。」
話至於此,董昭起身,鄭重行了個大禮:「也正是不願將軍受袁紹玩弄,方才進言。」
張楊點了點頭,拉起董昭重重按了按肩膀,卻是不知說什麼。
主臣之情,皆在不言中。
攜手合作數年,終於不負忠義,不負仁義,也是不易。
坐回位置,二人沉默喝了一泡茶,張楊突然道:「那人明日會放走,公義也是明日離開?」
董昭點了點頭,隨後又是沉默。
月光照進來,更顯二人臉色蒼白。
張楊知道留不住,也不該留,只得沉默。
當然,他可以現在就殺了董昭,但並非心中所願。
董昭也有些惋惜,終究是沒勸說成功,如果說服張楊投靠,那攜河內及迎天子的大功,日後在曹營必然受重用。
張楊也能有個好歸宿。
到時候再問問文伯好了,他想著一時也沒開口。
二人相對而坐,一坐便到了天明。
不時說兩句,有過去的經歷,也有對當今天下形勢的判斷。
董昭沒再勸說,張楊沒再留,二人都是極為默契。
月華消散,黎明之後便是晨曦,董昭再次起身行了個大禮,便去了監牢。
二人直接去了洛陽。
董昭以張楊特使的身份,進洛陽面見天子。
......
又是數十日過後,冬日終於過去,又是一年春天來臨。
冰雪消融之後,天地萬物顯現出生機勃勃之象,一片欣欣向榮。
曹府的花開得很好,曹操剛都噥著文伯怎還沒回,便收到了個天大的消息。
天子有詔書來。
「什麼?怎麼突然放行了?」
曹操差點高興地跳起來,臉上每根鬍鬚都在訴說著喜悅。
自從那天跟荀或等人商量之後,他就一直在嘗試跟張楊聯繫,同時想其它辦法,均是未能成功。
結果,不知為何,張楊突然就放人了。
還沒告訴他。
真是天大的好事!
天涼了就有人遞枕頭,今年定然一切順利,曹操心情大好,爽朗的笑聲在府邸久久回蕩不止。
「到底是何人在幫我?」
「找出來,我要賞死他!」
欣喜過後,曹操又陷入了沉思。
整個事情,都透露著一種古怪。
他可不會認為是袁紹或者張楊突然好心,定然是曹營有人暗中謀划!
「戲志才?」
曹操搖了搖頭。
聽說他最近天天留戀酒色,不知哪找了個花魁,還想買回去,也不知道要干甚......
不過,曹操忙著奉迎天子一事,懶得管他。
他從來是任人唯賢,私生活一向不太管。
「難道是文伯?」
曹操想想自己都笑了,他在豫州呢。
聽說打了勝仗,都追到壽春去了,也是不可能。
荀攸,程昱,曹仁......一個個名字在他腦海中閃過。
也只有荀或最像了。
「一定是荀或,荀或總是有辦法!」
曹操大喜。
不亂是論資歷論人脈,還是論在潁川士族的影響力,荀或都是最有可能的那個。
說不定,他聯繫到了潁川哪個士族子弟說服了張楊,或者私自放行。
不論如何,這都是大功,天大的功!
此人要大賞,荀或也要大賞。
要知道,如今不僅跟天子取得聯繫,天子還有詔書!
將曹操一頓誇之後,還表明了來兗州的想法。
天子有了態度,奉迎天子便有了大義!
要知道,他派出去那使者,只是打算探探洛陽情況,嘗試與天子接觸。
如今回饋的結果,比原先計劃還好。
定然是那潁川士子在背後又出力了。
不僅明白自己的意圖,還會搶答,曹操愈發有興趣,就想問問此人到底是誰。
「快請荀或!」
「快請荀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