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御馬監掌印內侍
御馬監名義上只是一個管理皇家牧原,職掌御廄馬匹及諸國進貢馬騾事宜的宦官衙門,宦官勢力漸大后,御馬監開始插手兵事,首領太監張忠深得武宗寵信,如今的御馬監權力滔天,它與兵部及各督撫共掌兵權,十二監中地位僅次於司禮監。
李慕魚被禁足於一個小太監們住的院內,門外守著四個壯漢,只要他敢踏出小院一步,瞬間就會四面杵哥,小小反抗一下就會滿身大漢……
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跑進小院,呼叫道:「大牛哥,大牛哥,張公公找你。」
李慕魚養了十天傷,腿傷已全好了,聞呼走出屋舍,問道:「張公公找我何事?」
「不知道。」小太監搖頭道:「張公公只是吩咐我來喚你。」
「帶路。」
張忠的府邸不亞於王府,大得能讓人迷路,小太監領著李慕魚,穿過無數花園迴廊,來到一個雅緻的院落前,門外守著數名禁衛軍高手。
李慕魚獨自進了院落,走進內堂,張忠坐在主位,身後站著心腹張茂,張茂長得凶神惡煞,留著大鬍子,聽說先前曾是草莽,后與張忠認了兄弟,入宮當了官。
「參見公公。」
「小牛子,傷痊癒了?」
李慕魚入鄉隨俗,跟著住在同一個院子的小太監們,學會很多媚上的話:「謝公公體恤,已經痊癒了。」
張忠開門見山:「雜家有一件差事交與你。」
「什麼差事?」
「兩個月後,中原武林各大門派將在祁連山舉行英雄大會,你替雜家去探聽消息。」
「探聽什麼消息?」
張茂出聲道:「探聽各門各派的機密。」
李慕魚縮了一下脖子:「我不會武功,會不會有危險?」
張忠笑罵:「慫貨。」
李慕魚嘿嘿一笑:「我只是想留住小命,以後能更好的為公公效力。」
「張茂,拿給他。」
張茂拿出一支火槍,遞給李慕魚,冷冷的道:「這是公公賞賜給你防身的。」
李慕魚身為一個現代人,看著一把古老的火槍,難免有些嫌棄,這槍太古老了,還是火繩槍,裝彈都要半天,開槍還要點燃火繩,很是麻煩,這種古老的火槍,要組成大規模的槍隊,輪流裝彈齊射,形成火力覆蓋,才能造成比較大的殺傷力,若是單兵近身亂戰,裝彈半天,早被人砍成肉醬了,都不如一把糞叉子實用。
遇到倆拿殺豬刀衝上來的敵人,最多開槍滅掉一個,根本來不急裝彈開第二槍,怎麼用來防身?
張忠看著李慕魚拿到火槍后,並沒有流露出欣喜之色,好奇問道:「你以前沒見過火槍?」
「見過。」
張忠傲然道:「這是我們大明的神器,威力無窮,絕頂高手也擋不住火槍打出的鉛子。」
李慕魚吐槽:「要是面對一群敵人,開了一槍后,只能等死。」
「……」
張忠與張茂尷尬一笑,火槍無論是用於戰場,還是用於暗殺偷襲,皆無往不利,但用於防身,就不太靈光了,若是遇到兩名以上的敵人,只能淪為魚肉,任由刀俎宰割。
李慕魚端倪著火槍,他一個搞獸醫的,不太了解火器,但畢竟是現代人,也許他可以將火繩槍改進一下,改成稍稍先進一點的燧發槍。
張茂遞出一張羊皮卷:「這是火槍的運用方法。」
「謝公公厚賜。」
張忠輕咳兩聲,倨傲的道:「只要你好好替雜家辦差,
日後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
「謝公公。」
李慕魚拿著火槍,恭敬地退下去了。
夜深人靜,李慕魚躺在床上沉思,御馬監掌印內侍,東緝事廠密令幹事,兩者皆是虛職,但同院小太監們說他這塊腰牌掏出來能把一個七品知縣嚇尿。
御馬監原本提督西廠,東廠則由司禮監提督,原司禮監掌印大太監劉瑾被武宗千刀萬剮后,西廠以及劉瑾新設的內行廠全被撤銷了,御馬監目前只統領武驤騰驤左右四衛,武驤騰驤左右四衛負責隨駕護衛皇上,不能出京,行事多有不便,於是張忠給他在隔壁司禮監的下屬部門東緝事廠掛了一個名。
東緝事廠的名頭已足夠嚇人,更嚇人的是御馬監掌印的名頭,宰相家臣七品官,御馬監掌印張忠的權勢極大,內閣首輔都要給張忠三分面子。
另外,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切了都能進宮當太監的,通常需要上下打點,走很多流程,他是運氣好,正巧撞上一個空窗期,因為熱天凈身很容易傷口感染死人,願意冒死凈身的很少。
總之在一系列陰差陽錯之下,他成了一個太監,假太監。
李慕魚謹慎一笑,若是讓張忠知道,他並沒有凈身,那就完犢子了,幸好為他凈身的刀子匠何公公,腦袋好像撞壞了,聽說醒過來后,一直痴痴獃呆,因此暫時不必擔心,自己沒凈身的秘密被泄露出去。
張忠之所以賞識他,並不僅僅因為他長得玉樹臨風,卓爾不凡……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讀過書,這是一個讀書人地位極高的年代,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讀過書的人,即便身無功名,也很容易受到重用,剛入宮的小太監大都是文盲,入宮后才開始識字讀書。
……
……
三日後,李慕魚領到了一身廠衛行頭,尖紗帽,黑皂靴,灰褐衫,宮絛,還有一塊青銅腰牌,正面刻著【御馬監掌印內侍,東緝事廠密令幹事】,背面則是名字【李慕魚】。此外還有一些碎銀以及一大疊寶鈔。
李慕魚換上一身便裝,背著粗布包裹起來的火槍,來到了馬廄,先挑了一匹白馬,他以前沒騎過馬,騎上高大威武的戰馬,兩腿都在打抖。
騎馬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馬騎,被馬騎的漢子,實在不怎麼威武雄壯……
最後,李慕魚挑了一頭老實巴交的騾子。
騾子慢是慢了一點,但勝在安穩,此去祁連山,雖山高路遠,但有兩個月時間趕路,時間上綽綽有餘。
李慕魚牽著騾子從府邸側門出來了,迎著朝陽,意氣風發,每個男生心中都有一個仗劍天涯的夢,劫富濟貧,除暴安良,路見不平一聲吼:呔!禽獸,快放開那個妹子!
這是何等快意?
江湖,我來了……
西城市集,一個鬼祟的老頭叫住了招搖過市的李慕魚:「小兄弟,留步。」
李慕魚回頭看了賊眉鼠眼的老頭一眼,不像什麼好人,手裡拿著東西,好像是一個賣貨的,於是果斷道:「家境貧寒。」
「……」
鬼祟老頭鍥而不捨追上來了,意味深長的道:「小兄弟,想不想學絕世武功?」
「並不想。-」
「……」
鬼祟老頭看著李慕魚的寸頭:「小兄弟,我猜你一定很崇拜嵩山派吧?」
「……」
李慕魚摸了一下短短的頭髮,羞惱強調道:「我這是寸頭,不是光頭。」
「……」
鬼祟老頭擺擺手:「這不重要。」
「很重要!」
鬼祟老頭輕咳兩聲,神秘的道:「我可以傳授你嵩山派絕學,只要一貫錢,你想不想學?」
李慕魚對於一貫錢,並沒有什麼概念,問道:「你要如何傳授我嵩山絕學?」
「只要你給我一貫錢,我就把嵩山派的內門心法洗髓經賣給你。」
「一貫錢就能買到嵩山派的內門心法?」
「沒錯。」
李慕魚提了一個略有深度的問題:「請問什麼是內門心法?」
「……」
鬼祟老頭掏出一本小冊子,小聲道:「我曾是嵩山弟子,這是貨真價實的洗髓經,我從嵩山藏經閣拓印下來的。」
李慕魚想了想,掏出一把寶鈔:「我沒有銅板,只有這個。」
「寶鈔?」鬼祟老頭勉為其難的道:「也行,但寶鈔你要給一千貫。」
一千貫?價格翻了一千倍?李慕魚也只是撇撇嘴,痛快的付了錢,先前領到一大疊寶鈔的時候,還以為發財了,沒想到這寶鈔根本就兌換不了銅板銀子,商販也基本不收,這寶鈔幾乎等同廢紙。
銀貨兩訖后,李慕魚離開了,鬼祟老頭又掏出一本小冊子,繼續尋覓肥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