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家可歸
正當蘇雪和家丁們告別的時候,一個丫鬟匆匆跑了進來,高聲對蘇雪說道:「小姐,吳公子來拜訪小姐!」
蘇雪突然愣住,隨即對那丫鬟說道:「請吳公子在前堂稍坐。」待那丫鬟轉身跑開,蘇雪又轉頭對周涵說:「看來,還要麻煩相公,同妾身一道再拜會一下這吳公子。」
周涵尷尬的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小問題,小問題……」他顯然還沒有適應這個稱呼。
一個青年坐在前堂,年齡看上去和剛才的沈公子相仿,但這個人給周涵的感覺卻是更加文雅一些,像是個讀書之人。
「今日吳越又兀自前來拜訪,還請蘇姑娘不要見怪,嗯…這位是?」吳越看著蘇雪身前的俊俏書生,一時有些尷尬地問。
「吳公子,這是我家相公,都是些家事,沒來得及告知吳公子,還請公子見諒。」蘇雪把身子向周涵身邊靠了靠,一副「這是我男人,有事兒找他說」的樣子。
「吳公子是吧,周涵,久仰久仰。」周涵還是沒忍住用了前世的話術,隨即又伸出手去。
不出意外的,他的手又尬住了。
吳越的臉上寫滿了驚訝、尷尬,甚至暗藏幾分羞惱,但最終還是裝作平靜地說:「既然蘇姑娘已有家室,那吳某就不多打擾了。只是剛剛聽丫鬟說,蘇姑娘要變賣府邸,今日便要搬走。吳家在城西有一座宅院,蘇姑娘若是不嫌棄,可在那暫住。額,我的意思是,和周兄一道前去。」
吳越咬咬牙,還是把這話說了出來。本來他聽說蘇雪被沈默趕出家門,差點笑出來,心想總算自己有機會了,讓蘇雪住到自己的院子,假以時日,這美若天仙的蘇姑娘定是自己的人。何曾想一個書生突然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但如果能讓他們住進自己的院子,隨後找機會趕走那書生便是,所以,他還是選擇邀請了蘇雪。
周涵有些替吳越不值,放在後世,這種行為屬於究極大舔狗,就類似於自己的女神和別人去開房,房費還得自己出……
「多謝吳公子好意,我已和相公商議好,從今天起便搬到城外老宅,就不勞煩吳公子了。」蘇雪堅定地拒絕了吳越的提議。
「既然如此,那吳某就不多打擾二位了,告辭!」吳越臨走時深深忘了周涵一眼,眼神里充滿了妒忌……
「相公不要再發愣了,收拾好細軟行李,這就出發吧。」蘇雪看著有些出神的周涵,忍不住說道,「不過妾身倒是有一個問題,相公在見人時,為何總是伸出手去?」
「這個……這個是我家鄉的一種禮儀,表示友好和尊重。」周涵摸了摸鼻子說道。
「相公的家鄉,可是川蜀之地?」蘇雪進一步追問。
「對對對,我們那兒都是這樣打招呼!」周涵知道,握手禮不屬於這個時代,但要向蘇雪解釋清楚這個行為,也有些難度,不如就這樣糊弄過去比較好,省的把封建殘餘都批判一番……
「既是如此,那相公也快些收拾行囊,一會兒我們就離開。」蘇雪轉身回了後院,小丫鬟也跟著走了。
周涵還是跟了進去,不過他沒什麼東西可收拾。他是被救進家中的,嚴格來說,這身衣服都不是他的,有什麼可以收拾的?但大家都在忙,他一個人閑著,似乎也不太好……於是他走到一個傭人旁邊。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周涵問道。那傭人看了看周涵,連忙說道:「姑爺,這些事小的們來做就好,
您且歇著……」說完就帶著東西匆匆進屋了。
周涵發現無事可做,又來到蘇雪的房間。
「相公有何事?」蘇雪看到周涵進來,黛眉輕蹙,有些疑惑的問。
「沒……沒事。只是,我沒什麼可收拾的……」周涵面色尷尬地說。
「倒是忘了,相公今日剛進家門。」蘇雪笑了笑說,「既然如此,相公幫忙帶著妾身的衣服吧,妾身去看看爹的衣物拾掇好了沒有。」說完便走出門去。
周涵又變得無事可做了。不過立馬他就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對這個朝代完全不了解,做很多事都不方便,於是他又厚著臉皮找到蘇雪。
「娘…娘子?家中可有史書?」周涵有些不好意思地問,畢竟「娘子」這個稱呼不屬於他那個年代,叫起來多少有些靦腆。
「史書?書房中倒是有,不過搬遷在即,史書……怕是不便攜帶。」對於周涵的問題,蘇雪有些意外。
「不用帶,我就想看一下,娘子可否帶我前去?」周涵眼神里透露出期待。
「那相公隨妾身來吧。」蘇雪看出了周涵眼中的期待,變得更加不解。
領周涵找到史書之後,蘇雪便繼續收拾東西去了。周涵一個人在書房內,打開史書,隨即愣住。書是有了,這字,也挺工整的……可有些看不懂。正當他疑惑時,大腦又是一陣不適,隨即腦海中就冒出繁簡字體對比。再「搜索」一看,這字彷彿用的是楷體所寫,只不過是繁體字,近似前世隋唐時期的寫法。由此一來,這史書也就能看了。
周涵剛開始翻頁還有些不適,總覺得似乎在哪裡看過書上的內容,然後手不禁越翻越快,直到幾乎是「眼睛一掃即翻頁」的地步,大腦才感覺正常。數百頁的史書,竟在一刻鐘內被周涵翻閱完畢,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對每一頁所寫內容的記憶都十分深刻,彷彿就在眼前的感覺。驚喜之餘,周涵覺得頭腦有些混漲,怕是突然大量用腦導致的,於是便坐下休息,再次回憶起書中的內容。
涼國所處的時代在唐朝之後,但這個唐朝和周涵前世的唐朝有些不同,沒有唐高祖、也沒有唐太宗,李氏皇族僅傳了五代就覆滅了,前後不過一百年左右。涼國的地理位置在北方一些,南方是另外兩個大國:文國和魏國。周涵的家鄉西川,就在文國境內,而西川蓉城,便是文國國都。
正當周涵入神之時,蘇雪推門走了進來。
「相公看完了嗎?妾身已經讓人回老宅打掃,我們也快些啟程吧。」蘇雪看著周涵說。
「也好,那我們走吧。」周涵放下書,隨蘇雪出門去。
到了院中,又是和家丁丫鬟的一陣寒暄,在一段聲淚俱下的告別後,蘇雪答應他們一定會買回宅子,大夥才依依不捨的看著蘇雪一行人離開。由於欠債的原因,絕大多數家丁丫鬟都被留在宅中,和蘇雪一起走的只有通房丫鬟水兒和兩個普通丫鬟——那兩個普通丫鬟已經被派去打掃老宅了,所以加上周涵也只有三個人。
走了不到半個時辰,被蘇雪派出的兩個丫鬟就跑了回來,大驚失色的說:「小姐、姑爺,老宅走水了!」
「什麼?!」蘇雪大吃一驚,「我們快走!」
一行人加快腳步,不到兩刻鐘,就看見了被烈火吞噬的老宅。火勢很大,周遭的住戶都在幫忙滅火,忙活了好一會兒,大火才被慢慢撲滅,而餘下的,也就只有殘存的碎礫。
面對廢墟,儘力保持鎮定的蘇雪終於忍不住了,眼淚簌簌的掉落,那張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臉,此刻卻是梨花帶雨,看上去讓人不禁心生憐愛。
周涵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停地用樂觀的話語安慰她。若是在後世,直接將她抱到懷裡是最好的,這時的蘇雪正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但畢竟是古代,二人雖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如此輕薄地抱上去,有些不妥。
費了周涵好一番口舌,才把美人哄好,搞得他有點像紂王哄妲己一樣......
周涵問道:「我們還有別處可去嗎?」
蘇雪穩定了情緒,思索一番說道:「如今只得回陳家灣了。」
陳家灣是蘇雪母親陳小玲的娘家,數年以前,陳小玲就因病去世,按她的意願,落葉歸根,陳小玲就葬在陳家灣。蘇雪在陳家灣尚有一個住處,也就是陳小玲的娘家。這些年蘇雪父女也常常回陳家灣拜祭陳小玲,看望陳家的親戚,與家中親戚的關係倒也還算融洽。
陳家灣離蘇家老宅不遠,畢竟當年蘇雪的父親蘇明遠和母親陳小玲都是窮老百姓,若是天各一方,恐怕一輩子也沒機會見面。後來蘇明遠科考無果,無奈之下便做起了生意,憑藉著精明的頭腦,逐漸攢下一些家業。但夫妻二人還沒好好享受生活,陳小玲就撒手人寰,這也成了蘇明遠心中的永久的痛。
去陳家灣的路上,周涵突然問蘇雪:「這蘇家老宅,以前經常著火?」
蘇雪思索了一番,回答道:「據妾身所知,蘇家老宅走水的情況十分罕見。相公緣何問起此事?」
周涵笑了笑,說:「我們剛剛被刺史大人的兒子趕出家門,轉眼間蘇家老宅就走水了,這可真是巧了!」
蘇雪表情一愣,-隨即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相公的意思是……老宅走水之事乃是人為?」
周涵搖了搖頭,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覺得十分湊巧。」
水兒聽完,咬牙切齒地說:「肯定是那個沈默乾的!真是個無情無義的無恥之徒!」罵完仍不解氣,還用腳憤怒地跺了跺地面。
「水兒,不要胡說,沈……」蘇雪剛想說沈默應該不會做出這等惡毒之事,但想到沈默今日的行為和往日的頑劣,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隨即,蘇雪又憂心忡忡地說:「如果真是有人刻意而為,那我們去陳家灣,豈不是也會……」
周涵想了想,說:「應該沒事,如果陳家灣也出事了,娘子定會想到是有人故意為之,人家費了這麼大勁,放火之舉都做出來了,要是被看穿了,追求美人的計劃不就泡湯了?」周涵說完,還不忘向蘇雪眨眨眼。
蘇雪臉色微紅,說道:「相公莫要開玩笑。」隨即又問道:「若真是那人所為,那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把娘子逼到無家可歸,在娘子孤立無援以至絕望的時候,他再施以援手,你受他大恩,還不得以身相許來報答?」周涵風輕雲淡地說道,「說不定明早還給咱們送些東西來。」
「送…送東西?」蘇雪一臉疑惑的問道,「誰?為何要給我們送東西?」
「我猜的,對了,陳家灣還有多遠?」周涵問道。
「前面便是。」蘇雪回答道。
一座年深日久,顯得十分荒破的村莊出現在周涵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