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林深見鹿

在南方，夏日的早晨是有些許清涼的，空氣中漂浮著一絲若有若無淡淡的桂花香，葉芊瑤心情頗好地走進教室，發現顧昱璠正低頭看著桌面上攤開的課本。

「你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把手中的那袋早餐放到顧昱璠桌子上，葉芊瑤略顯吃驚地問道。

待把桌子上的課本合起來收到角落，從袋子里拿出豆漿戳開喝了一口，顧昱璠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反問，「今天不是我倆值日？」

「是啊。」

「那你還問我今天怎麼來這麼早。」聽見葉芊瑤的回答，顧昱璠嗤笑了一聲，接著又毫不留情地嘲笑道，「葉芊瑤，你是豬嗎？」

葉芊瑤被這一番話懟得啞口無言，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反擊的措辭，只得抬起顫抖手來指著顧昱璠，「你。。。」

「你什麼你？」

「我。。。」

「我什麼我？」

「。。。。。。」

毫無懸念，這一番對陣下來，又是顧昱璠完勝，贏得輕輕鬆鬆乾淨利落，充分的提現出顧昱璠深厚的懟人功底。

斜眼瞥見葉芊瑤氣急敗壞地抬起手就要打自己，顧昱璠趕忙咽下口中的雞蛋，站起身來和葉芊瑤拉開一段距離，「別鬧，讓我趕快把早餐吃完，我倆今早還要掃地。」

就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進退兩難，葉芊瑤只得不悅地撇了撇嘴隨口應付了一句「那你快點吃」便沒了下文。但這心裡總感覺有什麼梗著似的，越憋越抑鬱，越堵越不爽。正所謂退一步越想越氣，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待會兒我再收拾你」，撂下這麼一句狠話后，葉芊瑤心裡頓時茅塞頓開，就彷彿撥雲見日一般，心情由陰轉晴，舒服多了。

面對葉芊瑤惡狠狠的威脅，顧昱璠表示問題不大，完全不用放在心上，畢竟最後誰收拾誰還不一定。於是顧昱璠默默在心裡呵呵笑了一聲便不再接話，埋頭繼續和他的早餐戰鬥。

「我吃好了。」顧昱璠拿出紙來擦了擦嘴，將垃圾收到塑料袋裡提在手上，起身看著葉芊瑤說道，「走吧。」

顧昱璠帶著葉芊瑤走到工具間，從本班的衛生工具擺放處拿出掃把和撮箕遞給葉芊瑤讓她先去掃地，自己則拿著拖把去洗水池洗拖把了。

兩人分工明確不一會兒便把公共區打掃乾淨，回去時顧昱璠提著拖把和撮箕走在前面，葉芊瑤則像個小影子似的拿著掃把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後，就像候鳥歸來，就像萬河歸海。後來葉芊瑤想，好像每次只要和顧昱璠在一起，不管是幹什麼她都會都覺得有一種莫名其妙地歸屬感，或許正是這種歸屬感將葉芊瑤牢牢地困在了屬於他們回憶里，固步自封，畫地為牢。

早上那句關於自己要收拾顧昱璠的豪言壯語早就被葉芊瑤忘到了九霄雲外，葉芊瑤是忘了，可顧昱璠倒是記得清清楚楚。於是就在兩人將衛生工具放到相應位置后，顧昱璠故意走到葉芊瑤前面，待自己後腳跨出工具間時，猛地一個轉身伸手便把門給關了起來。

跟在顧昱璠身後一蹦一跳的葉芊瑤見勢不妙立馬衝上前去想要阻止他，但終歸還是晚了一步，於是她就這樣被顧昱璠不費吹灰之力地鎖進了空空蕩蕩的工具間。

「顧昱璠，開門！」自己居然被顧昱璠這玩意兒給算計了，使勁地推門無奈自己力氣比顧昱璠小太多根本就推不開，只能拍著門高聲質問，「你把我鎖在這裡面幹嘛？！」

「開門啊！」

「顧昱璠，我告訴你，你再不開門，等我出去你就死定了！！」

「開門啊。。。」

「顧昱璠，我錯了，你開門讓我出去好不好？」

就好像困獸一般，葉芊瑤從一開始的威脅到後面無助的哀求，真是風水輪流轉，沒想到她堂堂葉幫主居然淪落到如此境地。

就在葉芊瑤快要絕望的時候，門外一直悶不出聲的顧昱璠終於帶著笑意開口問道，「哦？你錯哪了？」

聽到顧昱璠的聲音，葉芊瑤頓時感覺看到了希望。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葉芊瑤撲在門上頭腦高速運轉，可她就是想不出自己到底哪裡惹到這位閻王爺，最後還是耿直地問道，「不是，那啥，我。。。我做錯什麼了？」

「你說呢？」顧昱璠眉頭一挑，整個身子靠在門上頗有興趣地繼續逗葉芊瑤。

「。。。我。。。我請你給我一點線索。」

「聽說你要收拾我？」

「哈？我有說過？」葉芊瑤順著思路捋了一遍，前想后想終於想起今天早上自己說的那句無心之言，也是從這一刻起，葉芊瑤發現原來男生記起仇來比女生還狠，尤其是像顧昱璠這樣小心眼的人。

「不是，我就隨口那麼一說。」葉芊瑤無奈地掩面，現在最主要的還是讓顧昱璠把自己放出去，調整好語氣便開始委屈巴巴地認錯，「顧昱璠，我錯了，對不起。」

聽見葉芊瑤認錯，顧昱璠滿意地點了點頭，眉眼帶笑地笑著反問，「真的錯了？」

「真的錯了。」

看葉芊瑤認錯態度如此誠懇，顧昱璠笑得花枝亂顫，「以後還敢再犯嗎？」

「不敢了。」

「你承認你是豬我就放你出來。」

此時此刻，葉芊瑤終於見識到了什麼叫得寸進尺，面對顧昱璠毫不掩飾的挑釁，最後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顧昱璠，你不要太過分！」

大吼一聲后，葉芊瑤發起了反抗黑惡勢力的鬥爭，拼盡所有力氣和門外的顧昱璠抗爭，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在咆哮著。然而並不是所有起義都會成功，葉芊瑤就由於自身硬體設施不行而再次敗下陣來，儘管她十分努力十分憤怒，但就是推不開那扇被顧昱璠靠著的鐵門。

「你到底要怎樣？」葉芊瑤崩潰了，斜靠著門心力交瘁地主動發起投降，就差舉白旗了。

「你說呢？」顧昱璠無所謂地挑了挑眉，反問完后打開手機里的錄音心平氣和地等待著。

於是，經過一陣短暫的沉默，葉芊瑤腳一跺，狠下心飛快地說完一句「我是豬」后便羞愧地蒙住了自己的臉，她發誓自己長這麼大羞愧得無地自容這還是頭一次。

顧昱璠打開門，卻看到葉芊瑤正面對著牆壁緊緊蒙著臉，頗有種面壁思過的意味，便忍不住笑著調侃，「怎麼著？面壁思過呢？」

見葉芊瑤一直蒙著臉也不搭理自己，顧昱璠邊想著這次玩大發了邊伸出手去拉葉芊瑤，「不是，你哭了？」

「我沒有！」顧昱璠一直嘗試要把葉芊瑤蒙在臉上的手拉下來的行為反而激怒了她，再想想他今天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豬急了還會咬人呢，啊不，小可愛被逼急了也是會打人的。於是，顧昱璠下一秒就遭到了葉芊瑤的鐵拳攻擊。

「葉芊瑤，你打我幹嘛？」眼見葉芊瑤右手握拳又要打自己，顧昱璠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我說真的，下次不逗你了，你別打了。」

顧昱璠的眼裡好像有一道熾熱的光線，蓋過了陽光。不知怎麼的，忽然很想撲進顧昱璠的懷裡，但理智阻止她不能這樣。於是她微微晃了晃腦袋，努力地這個奇怪的想法趕走之後，回視著顧昱璠傲嬌地嘟了嘟嘴，「好吧，這次就原諒你好了，但是先不為例哦。」

林深時見鹿，海藍時見鯨；鹿踏霧而來，鯨隨浪而涌。鹿見人而驚，消失於林深；鯨踏浪而上，擱淺於海灘；就像後來的他們，如碌如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