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襲擊者（2）

襲擊者停下來，沒有站在晏潤面前，可能也是預知到前方正在高速壓縮的空氣的危險。他站在距離晏潤接近兩百米的一處廢棄平房上。

高壓氣體箭矢也在襲擊者停下來時無聲地接近。

晏潤高聲說道：「怎麼？有勇氣襲擊我卻沒勇氣站在我面前么？」

襲擊者沒有說話，他取下背上的弓箭，將箭矢搭載弓上，緩緩拉開。

氣流向晏潤反饋襲擊者的每一個動作，左臂輕微的轉臂，勾住弓弦的右手中指和食指，隆起的手臂肌肉和背部肌肉群就像鋼鐵般堅硬，將弓拉至滿月的身姿和一身堅實的肌肉猶如古希臘藝術家精心雕刻的雕塑，即使不依靠超能力，這個人也有著極其優秀的身體素質。

若是真有這麼一位藝術家，想必會直接稱讚：「這一定就是受到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祝福的人吧！」

這時晏潤才注意到箭矢的異常，氣流的反饋確實表明了那是一支箭，但是反饋的信息里卻只表明了那是一支箭。沒有箭矢的箭頭形狀數據，沒有箭矢的長度數據，就連箭矢在三維空間中所佔體積的坐標數據都很模糊。

「這是個什麼東西呀？」晏潤小聲嘟囔。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箭矢存在對能力感知的干涉，能做到這種程度，那麼箭矢本身的材質就不必過多考慮了，這種箭矢的設計者只要思維是正常的，那麼肯定會給箭矢設計出二級或多級加速的功能。

事實上果然如此，箭矢射出的初速度並不高，只有一百八十米每秒，卻在離弦之後加速到了亞音速三百二十五米每秒。前進時空氣急速衝擊著箭頭，自身和空氣摩擦產生的聲波即將被箭矢追上，不斷加速的過程中，初始產生的聲波持續與之後產生的聲波疊加，並始終處於箭頭前部不遠處，這便是人們所說的音障。

只可惜在速度加至三百二十五米每秒后，便無法進一步突破了，箭矢直接被幾股高壓氣體箭矢偏離開原本的軌跡，落地時產生一陣劇烈的爆炸，爆炸的火光只閃了一瞬，能讓人的肉眼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就立刻被準備就緒的高壓氣體箭矢衝散。

「連音速都無法突破，就像給皇帝表演雜技結果失敗了的宮廷小丑一樣，真讓人掃興……」晏潤心裡念叨著。

「對於風的使用者來說，飛刀、箭矢、子彈哪怕是導彈，都會在靠近我的過程中被氣流停止住，或者偏離方向。」晏潤緩緩說道，「子彈的最高初速度早已突破了一千米每秒，然而我可以讓它連槍管都出不了。想要傷到我，收起你那可笑的弓吧，你那箭確實有些奇怪，但它也只是奇怪而已。」

晏潤繼續說著：「看你的能力，應該是『武』或者『力』的體系下的，那就拔出你的劍正面挑戰我，只有這種方式你才有傷到我的可能性。」

襲擊者停頓片刻，應該是在判斷形勢，他收起已經搭在弦上的第二支箭和弓，拔出背上的那把長劍。

確認好對方已經拔出劍，給他一點時間做好進攻的架勢。早已移動到他周圍的五十股高壓氣體箭矢直奔襲擊者而去。箭矢撞擊在襲擊者身上破散的聲音猶如一頭又一頭野獸的咆哮，數十頭野獸的咆哮一秒鐘內疊加在一起，驚雷般的聲音響徹周圍的荒地。連這一片區域的老鼠都明顯感覺到了恐懼，使它們這一刻連如何逃跑不記得，只能縮在原地發抖。這一連串攻擊完全沒有給襲擊者反應時間，接連不斷的爆炸最終破掉襲擊者的架勢，被風衝擊到高空中。

晏潤精準控制氣體衝擊的威力，確保對方身體不會流出血液，超能力者的血液樣本很容易被一些別有用心的機構帶走做危險的實驗。

襲擊者因內臟破碎，即將從嘴裡流出的血液也被晏潤用氣流硬生生讓他咽了回去。

既然防禦架勢已經破了，那麼風直接固定住襲擊者，將他重重砸在晏潤面前。

「攻擊過程兩秒佔用算力百分之三；持續地面防護佔用算力百分之十；持續氣體擬似神經系統佔用算力百分之二」晏潤清點下自己的信息。

晏潤突然發現一個事情：全過程襲擊者沒有說一句話。

為了確保不是錯覺，晏潤檢查一遍記憶，沒錯，他沒有說一句話。哪怕剛才的爆炸和衝擊已經打斷了數根他的肋骨，傷到了他的肺部，這個襲擊者也沒有吭聲。

這種情況很怪異，就像個有人在背後牽線的傀儡一樣。而且相比於之前遇到過的或者組織里的「武」系能力者，他的防禦能力未免過於弱了。在能力的加護下，大多數時候高壓氣體箭矢只會對「武」系能力者有行動上的壓制，或者有一點呼吸上的困難，基本很難受傷。

這個人全過程確實問題重重，他與其說是襲擊者，不如說是專門送死來對晏潤實力探底的死士。

那麼確實該上些手段了。晏潤心想。

「那麼……我勸你最好說一下，為什麼襲擊我？誰指使你的？」晏潤問道。

同時，五支氣體箭矢射在襲擊者的右臂上，整個右臂的骨骼瞬間被壓成碎末，右臂的肌肉和血管也在骨骼被碾碎的過程中被骨骼碎渣割裂，現在右臂只剩下表皮像個氣球一樣裝著裡面一灘血液、肌肉組織和骨骼碎末的混合物。

襲擊者看著晏潤依舊沒有任何錶情，眼睛中看不到絲毫的情緒變化，本應直接衝擊大腦的痛覺也讓他沒有反應。

「被屏蔽掉痛覺神經了么？真讓人想把他的手腳全都碾碎，就像一個一次性的道具，用完扔掉了。」

一次性的道具……

晏潤重新審視自己剛剛的直覺，他立刻明白了什麼。

「md，這幫瘋子，克隆人這種事竟然真的敢做出來！」晏潤直接罵道。

如果是克隆人的話，那麼這個襲擊者的一切怪異都可以解釋清，對方想必是有一個本體，超能力者的主體許可權和超能力自帶的被動保護只會存在於本體上，克隆人會從本體處分出一部分能力的許可權，但是卻無法獲得能力的加護。如果這個克隆人採用加速生長的方式，很有可能世界上存在多個這樣的克隆人。對方如果真具備加速生長的技術，那麼肯定也會有精神控制的手段的，完全可以屏蔽掉克隆人對痛覺的感知和身為人的情感。

「真不知道是哪邊的瘋子？」晏潤小聲說。

這個襲擊者看上去不是中國人的模樣，那麼基本就是境外的某些瘋子組織搞的事情，目的顯然也不是真的來殺他的，最多也就是探明晏潤的實力。

那麼送這個克隆人上路吧，剛才快速簡短的戰鬥對方應該也已經通過這個克隆人的眼睛完成了對晏潤實力的基本評估，只要對方腦子還正常應該能看出雙方實力差距的懸殊。

然後再把屍體帶回組織，活著的人可能會說謊，但是屍體不會。

襲擊者猛地咳嗽一聲，看樣子他是想說話，但是鮮血堵住了喉嚨，也有一部分進入到了氣管里。

他的聲音充滿強烈的金屬的質感，不像是血肉之軀的聲帶振動而發出的聲音，更像是數片音叉在不同力度的敲擊產生的嗡鳴構成人類能聽懂的語言，冰冷且不帶一絲感情。這一點更證實了他是克隆人。

他緩緩說道：「我見風神，方知至高之高。」

「嗯？」晏潤愣住了，他不是想聽一句誇獎的。

「作為初見風神的禮物，我把他送給您了，他是我們的一個小作品。」襲擊者在說話。

但這顯然是有人控制著他的身體在說話。

「那你的目的是什麼？是想知道我的實力上限么？」晏潤問。

「你會知道的。」襲擊者說出這最後一話便沒了聲音，也沒了氣息。

對方直接在遠距離抹消了襲擊者的生命體征。

「標準的反派發言……」晏潤小聲吐槽。

這種危險人物，真的是在給他增加無形的壓力。從他繼任組織的領袖開始，算上今晚，組織成員已經遭受到了六次襲擊，每一次都不是奔著取性命而來，看樣子都是來探底的。出動克隆人來襲擊的，這還是頭一次，以後不知道還要經歷多少種這樣的事情。

上一任領袖還在世的時候，各方勢力不能說是一片和睦，但最多也只是暗流涌動，結果一換上晏潤，乖巧的綿羊立刻脫下披著的皮，早已經磨鋒利的爪子在躍躍欲試，從情報中看連一些沒什麼歷史積累的組織都蹦出來開始打探晏潤他們的消息。晏潤和那些常年經歷算計、陰謀、毒藥的老狐狸比確實年輕了很多，唯一能讓那些陰謀家忌憚的就是晏潤這當世至高的能力許可權。

可明明組織本身是一個在暗地裡行動的組織，前任領袖去世之後怎麼感覺成了一個明處的組織？晏潤需要思考這個問題。

確實有一種概率很高的可能性：組織里有叛徒。

這也只能做一個猜測，具體情況也要慢慢觀察。

「宇輝，把倉庫連接在我的位置旁。」晏潤輕聲說。

「好嘞。」他迅速收到了回應。

緊接著晏潤周圍的空間產生一片明顯的扭曲，一個兩人高的橢圓形孔洞出現在晏潤面前。孔洞的另一側不是荒地的景象，而是一個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房間。

晏潤抓起地上襲擊者的屍體扔到孔洞里，然後自己也跳了進去。

孔洞在晏潤跳進去之後緩緩消失了。

施加在地面上的氣流防護也已被撤回，本來就沒有人的荒地再次回到一片寂靜，大地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