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迷茫

兩天後，李為升去李為義家找李為義。

李為義比李為升年長9歲，是村裡一個收木材的小老闆。

兩人雖是帶著點親戚關係，但平時很少來往。

在李為義家門前，李為升碰上出門的他。

「聽說你最近一直在釣魚，是不是釣到了什麼大魚了，來請我去喝酒？」李為義第一時間打趣道。

「釣魚的餌料料都買不起了還釣什麼魚！」李為升苦笑道，「哥，你現在還要不要伐木工？」

李為升話不多說，直入主題。

「不是吧，你這是要改行？可我聽說你不想給人打工，今天怎麼突然想到要來和我伐木了？」

李為義話里話外，多少帶著點嘲笑人的意味。

李為升不把他的調侃當回事兒，說道：「哥，你到底要不要人啊？」

「要，隨時都要，但是你……」李為義故作停頓，「我個人覺得你不適合干體力活，伐木很辛苦的，你幹不了的，你還是回去釣你的魚輕鬆自在多了，我有點忙，等你釣到大魚，記得請我喝酒。」

李為義上了自己的皮卡車，絕塵而去。

此時的李為義和一個月前的他判若兩人，當時李為義找不到伐木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多次找過李為升，好話說盡，就是想讓李為升去和他伐木。

有活路做李為升高興得很，可那時自己奶奶在醫院住院治療，所以沒能去。

伐木活不好做，幾百斤的木頭，砍完又要拉山又要裝車，要力氣不說，沒有耐力的人絕對做不了幾天。

眼前馬上是一年溫度最高的夏天，很多伐木工在這個季節都不敢接活。李為升從沒幹過強度太大的體力活，但他身強力壯，對於這些，他自覺自己應該吃得消，畢竟吃不消自己就會沒的飯吃。

讓他有所顧慮的是伐木有些危險，具體什麼危險他不得而知，他聽說在前年，跟李為義伐木的一個鄰村中年人伐木時，把自己兩條腿弄沒了，直到現在，還在和李為義打官司。

因為這事，很多伐木工怕了，改行干別的活去了，也因為這事，好多還在乾的伐木工不敢接李為義的活。

李為升怕伐木的累，更怕伐木的危險，但他還是去找李為義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線希望，誰知李為義給他吃了個閉門羹。

活路沒談成，失落的李為升心中多了份迷茫。

李為義家到他家不過幾百米的路，李為升用了差不多一個鐘頭才走到自己的家。

正要做飯時，突然記起家裡沒米了。

沒有收入，他和奶奶每個月的生活費有限，基本上全是靠政府補貼過日子。

最近奶奶又生病住院，李為升借上了不少錢，生活算是透支了。

現在的他，已是兩手空空。

李為升丟下鍋頭，坐到自己床上。

一陣思想鬥爭過後，他從褲兜里摸出自己的諾基亞手機。

這是他買的第一部手機。

很新的手機，去年花了300塊錢在謀寶上買的，放在五六年前，1000多塊也買不到，單論品牌，當時都是羨煞旁人。

可惜現在，諾基亞已經停產，李為升手中的手機已經淪為老人機。

但能花300塊錢買到了一部上高中時候夢寐以求的手機，李為升已經很高興了。

他把手機在手上轉了一圈又一圈，每次向女朋友借錢，他都是很為難。

最終他還是按了號碼。

鈴聲響到一半，他竟掛斷了電話，把手機丟到一邊，心裡嘲笑自己道：好歹也是個男人，向女人伸手多不像話，何況人家還是個在校學生，傳出去讓人笑話。

李為升陷入沉默。

沒過一會兒，他又拿起手機。

走到屋外，再次撥了女朋友的電話。

電話通了，李為升寒暄幾句后，卻突然斷線了。

再次撥打時，手機提醒道：您的電話已停機，……

李為升氣得想摔掉手機。

「小升，奶奶這裡還有些錢。」

不知何時，奶奶已經站在他身後的門口。

老人沒有拄拐杖，一手握著50塊錢，一手扶著門，臉上帶著慈祥的微笑。

「夠買半個月的米了！」

見李為升站著不動，老人又道了一句。

李為升不知所措，裝得跟沒事一樣道：「我有錢，買米要不了幾個錢，您的錢留著吧。」

說完他轉身就要去買米。

「你小子給我回來……」

老人喊住李為升，一連難受地咳了幾聲，他趕緊返身去扶自己奶奶。

等緩過氣來，老人把錢塞到李為升手中，說道：「拿好，買幾斤米也賒賬，讓人笑話。」

李為升無地自容，卻也只能接過錢。

在雜貨店買米時，李為升遇到了村裡遊手好閒的李開堂，見李為升他便調侃道：

「李為升你可以啊，天天釣魚，月月領扶貧金，日子過得比我還舒服！」

由於心煩，李為升沒有理會他，買了米就回家。

快到家時，他碰上了正騎著摩托車賣豬肉的劉三。

「有錢了呀為升老弟，欠我那點豬肉錢也該還了吧？」劉三見面就討債。

一個月前，李奶奶出院時，醫生囑咐李為升，老人身子虛，回家得多補補。那時他身上已經沒有一分錢，沒有辦法，他只能和劉三賒肉，每天一斤排骨，一連賒了三天，劉三覺出他沒錢，於是不再給他賒了。

「現在沒錢，下個月還你。」

李為升對劉三說話的口氣不是很好，不是因為村裡人常說劉三賣肉缺斤少兩，而是他不再讓自己賒肉，還天天找他要債，李為升心裡非常不痛快。

「有錢買米，沒錢還債，這樣不太好吧？」

劉三也是不饒人，摸了摸李為升懷裡的米袋道。

「說了沒錢，你還想怎樣？」

本來心情就不好，這下子李為升心情更壞。

劉三來氣道：「你小子欠債不還，還成大爺了你，不就是個貧困戶嗎，領著那點補助金你很牛逼是不，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削了你。」

說完，他從摩托車上跳下，用力推了李為升一把。

李為升被推倒在地，手上的大米撒了一地。

他看一眼地上白花花的大米，再看一眼裝米的袋子，所剩無幾，登時牙齒咬得吱吱響，從地上一竄而起，直撲劉三身上。

劉三人高馬大，立刻還手。

片刻間，兩人扭打到一處，在地上滾來滾去，誰也不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