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偶遇

之後的幾天，岑恕切實感覺到了輞川的確是個不大的鎮子，好像每天都能偶遇到江荼。

黎明，岑恕去寺里，一推開院門，就會看見江荼也推門而出，笑意盈盈揮手道一句：「夫子早安！」

清晨風涼露重，再伴著初醒后的混沌，侵得人四肢都是僵的，可江荼已是生機勃勃、熱氣騰騰。

夜晚，岑恕懷中抱著幾冊捲軸，從步履緩緩從寺里散步而歸，會看見江荼也蹦蹦跳跳從另一個岔路來，手裡還攥著幾朵小花。

「夫子晚好！」江荼雙手背在身後，歪頭頭看著岑恕笑，「我在茶樓忙晚了，剛還在想一個人走夜路好嚇人，沒想到就遇到夫子啦。」

岑恕看了眼江荼身後的小道，「可此地位於鎮西南……」

江家的茶樓在鎮東，而家在鎮中偏東。

岑恕沒直接戳穿江荼，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其實……其實是順路的！」江荼掏出手來在空中繞了個圈，又把手藏回去，不諳世事的笑容帶著心照不宣的小機靈，硬描道：「順路順路！」

岑恕居然真的想了一下，才緩緩點頭，「嗯……」

「那既然這麼巧遇到了，就一起走回去吧。」

「……嗯。」

並肩走回去的路上，江荼抿著嘴，用餘光偷偷看岑恕，就見他走路都是很認真的樣子，看著前路的樣子像在看書。

江荼當他在想什麼經句，本不想說話打擾，但又實在好奇他這麼專註是在想什麼，便湊過去一點，輕聲問道：

「夫子，您在想什麼呀？」

「嗯……？」岑恕慢吞吞地回頭看了江荼一眼，認真道：「鎮郊荒涼，孤身走夜路不安全。」

江荼眨了眨眼，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來您在想這個啊……我這不是覺得在菩薩眼皮子底下，小鬼都不敢做亂了嘛。」

話是這麼說，但江荼還是立刻乖巧道：

「不過謝謝夫子關心，以後我會盡量避免走夜路的。」

「嗯！」

「對啦，夫子您在文坊里講學還順利嗎？以您的才學，教孩子們肯定是手拿把掐的吧！」

「孩子們都很好。」岑恕頓了一下，誠實道：「但我很緊張，這是我第一次講學……」

「是不是不論如何準備，都覺得自己準備得還不夠？」

岑恕認真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是。」

「這就對了嘛！」江荼一拍手，「就是吃飯這麼簡單的事情，第一次自己吃，拿著調羹都不一定能懟進嘴裡，何況是教書育人呢。

就算您是孔聖人轉世，也不能幾天就把孩子們都教成完人嘛。反正以後日子還很長，孩子們跟著您，一定會學到很多東西噠！」

「嗯！」岑恕點頭，「江姑娘說的是。」

這時，江荼的注意力已經被岑恕懷中的書冊吸引，興緻勃勃道：「夫子您拿的什麼書呀？」

岑恕把書卷攤開遞給江荼，「《千字文》。」

「哇，好多字啊……」江荼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接過書捲來，眼睛直冒光，又看向岑恕，滿眼的敬佩：「讀書一定很有趣吧，就像是和很久很久以前的人說話一樣！」

「嗯，很有趣。」

「可惜我不識字，這輩子是與書無緣了……」江荼把書卷合上，重新遞給岑恕，眼中的光黯淡了幾分，但看向岑恕時，又很快亮了起來。

「不過有夫子您在，鎮上的孩子們就可以享受這份有趣了。」江荼由衷道：「您來了，可真好。

－－－－－－題外話－－－－－－

小夫子別擔心，咱小荼蘼路子野得很，別說孤身走夜路，就是孤身走暗巷都不在話下……

李誼下鄉支教，就是一整個人設崩塌

城裡的小李：清冷端方碧琳侯

下鄉的小李：閃電（瘋狂動物城裡慢吞吞又呆萌的樹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