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付菡修看到她第一眼，顯然愣住了，很快他又恢復了平靜。
小趙恭敬的把車門打開，付菡修下車往這邊走過來，皺眉問：「你怎麼來了？」
他們結婚四年，沈妍幾乎對他是言聽計從，別說吵架，就連話都從沒對付菡修說重過。
但是現在沈妍卻冷冷的問：「沈婷為什麼在這兒？」
付菡修眉頭皺的更深了，他沒有解釋，而是說：「你先回去吧！我晚上會去你那兒，到時再說。」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的進了大樓。
沈婷這時也下車走了過來，滿懷歉意的說道：「姐，你不要誤會，我和姐夫真的沒什麼，今天來只是雙方之間有個合作……」
要不是沈妍了解她，可能真就被她無害的外表給騙了。
她和自己這個便宜妹妹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只怕這世上沒有人會比她更加了解沈婷了。
沈妍不給她面子，直接打斷她的解釋：「我問的是你姐夫，用不著你來和我解釋。」
她把『姐夫』兩個字說的格外重，好讓沈婷明白她只是妹妹。
沈妍不知道後來自己是怎麼回家的，她一直精神恍惚，做什麼事情都無法集中。
其實在她的印象里，一開始付菡修和沈婷並不熟識，但她莫名就不喜歡這兩個人在一塊。
記得她和付菡修剛結婚的那一年，他們回沈家吃飯，當時付菡修就問沈婷怎麼不在。
付菡修不是一個多事的人，他會這麼問，就是因為在意。
後來沈妍就有意無意的不讓兩個人有機會見面，或許是出於女人的直接，又或是沈婷只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她對這個妹妹始終都不放心。
直到有一次，她看到付菡修和沈婷待在沈家的花園裡。
付菡修當時雙眼直直的望著沈婷，那是她從沒再付菡修臉上看到過的情緒，隱忍的愛意。
當時沈妍不該看的也看到了，不該聽的也聽到了。
但是她沒有選擇上前，她在那一刻慫了。
付菡修要過來，本來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要是以前，沈妍一定會精心的準備好燭光晚餐，製造一個浪漫的夜晚。
這麼多年，從來都是她主動製造各種驚喜，她記得付菡修的生日、他們的結婚紀念日、第一次相見的日子，每次她都會打點好各種禮物，要把她所有的心思都花在這個男人身上。
可是付菡修從來沒有給她任何的禮物，連他們結婚紀念日也從未記在心裡。
但是沈妍沒法去抱怨什麼，因為這是她的選擇，是她活該。
她永遠記得，四年前，付菡修來找她時，青澀的臉上沒有一絲血氣。
他對她說：「沈妍，我可以和你結婚，但是我永遠都不會愛你。」
沈妍當時覺得兩個人只要在一起了，以後有的時間讓付菡修把心收回來。
可是她錯了，付菡修看她就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連他們溫存的時候，這個男人也好似例行公事一樣敷衍。
門鈴響了好久，才把沈妍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忙不迭的起身，不慎撞碎一個花瓶，碎瓷撒了第一。
沈妍顧不得收拾，避開碎瓷就要去看門。
一路上腳底越走越疼，她忍著疼把門打開，看到付菡修的那一刻，她還是眼淚綳不住的流。
付菡修只是平靜的看了一眼，好似沒有發現她的傷心，徑直走過開始換鞋。
等換好鞋，他才轉身說：「不要光腳在地上走，容易受傷。」
四年夫妻，換來的也就這麼一句話。
沈妍點了點頭，快速的找到棉簽和雙氧水，給自己處理傷口。
付菡修看著地上的碎渣，沒有動要收拾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他走向陽台打了個電話，五分鐘后，門鈴再次響起。
沈妍正要起身，付菡修從陽台進來，然後示意她別動，之後去開了門。
進門的兩個人，一個是付菡修的貼身醫生，另一個沒見過，但看著裝應該是做保潔的。
醫生幫沈妍看了一下傷口，說沒什麼事，只是開了點消炎藥。
保潔的阿姨很快把地上的殘渣收拾好，這兩個人又同時離開了。
四周又陷入寂靜，只剩下沈妍和付菡修。
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好似在做一場無聲的較量，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還是沈妍先安奈不住：「沈婷的事情，你難道不想跟我解釋一下嗎？」
付菡修拿出一顆煙，慢慢拿出打火機點上，深吸一口撩出一團白霧，無所謂的說：「生意上的合作，有什麼好解釋的？」
沈妍也學著他不緊不慢的腔調反問：「房地產和新媒體，到底有什麼生意上的往來？沈婷的公司在業內名氣並不大，何德何能能和付氏集團合作？」
又是一陣沉默，沈妍緊緊的盯著付菡修，非要個說法。
過了好一會兒，付菡修才說：「你都已經知道了，為什麼還要來問我？」
很顯然啊！他給了沈婷合作的機會。
其實那沈家花園的那次，他知道沈妍就在暗處，那些話也是他故意說出來的，為的就是讓沈妍明白他愛的從來都不是她，他愛的是她的妹妹。
付菡修又繼續說：「她是你妹妹，我為什麼不能為了姻親幫她一點？」
沈妍冷笑道：「她可不是我媽生的，算我哪門子妹妹？說到親戚，付總是忘了自己怎麼做到這個位子上的嗎？」
付菡修是老付總最小的兒子，也最不受他待見，他之前有三個哥哥，能做到這個位子，必然是和哥哥經歷了一番撕殺。
如果當時付菡修沒和沈妍結婚，他最後也未必能贏。
付菡修最討厭別人提起自己的出身，那是他隱藏起來的傷疤，沈妍這樣不給他面子直接說出來，真的是觸犯他的底線了。
果然他不是無緣無故討厭沈妍，這個女人真是每次都能踩中他的雷點。
沈妍哪裡會看不出他的情緒，心涼了半截。
她抿了抿嘴：「付菡修，不如我們今天把話都給說開了吧！我問你答，可以吧？」
付菡修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
沈妍知道他是同意了。
她深吸一口氣，問道：「你當初和我結婚，是想借我們家的勢，好和你的哥哥叫板，對不對？」
付菡修沒有回答，只是望著她，眼裡滿是諷刺，答案顯而易見。
沈妍忍著不適，接著說：「你和我結婚，還有一個原因，因為我對沈婷不好，所以你娶了我，對我也不好。你在郊區買了一棟別墅讓我住這，就是想讓我離沈婷遠些，離沈家遠些，說白了，你就是怕我害她。」
在付菡修眼裡，她就是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這些事情她一直都知道，只是裝不知道。
只要付菡修跟她在一塊兒，他真的喜歡誰不重要，只要他和自己在一起就夠了。
直到她今天看到了沈婷，付菡修出差之後回來，最先去看的是她的妹妹。
想到這她就嫉妒的發瘋。
她勸自己很多遍，不要哭出來，可是眼淚就是不爭氣的流下來。
付菡修以為看到沈妍這副樣子，自己應該會很暢快。
可是現實里，他心裡不是滋味。
沈妍說的沒錯，四年前沈婷就和他兩情相悅，他明明可以選擇和沈婷在一起。
但是他家人際關係亂的很，他怕沈婷受傷，所以他選擇和他最不喜歡的沈妍結婚了。
當然，他看到過沈妍對沈婷的刁難，那時他太弱了，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跟別說衝過去為沈婷出頭。
後來他知道沈妍喜歡他，他覺得很好笑，他厭惡的女人居然喜歡他，真可笑。
後來他和沈妍結婚後，對她進行冷暴力，不給她好臉色，都是在幫沈婷出氣。每次看到這個無知又愚蠢的女人對自己點頭哈腰，被自己耍的團團轉，他都覺得快意又舒服。
可是他後來發現沈妍是真的愛他，這些背德感突然都沒了滋味。
付菡修以為當這一切赤裸裸的擺出來的時候，他應該是輕鬆的，終於不用在演戲了。
可是現在，所有的事情被解開面紗，他又感覺十分不舒服，這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