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湯交易所

「你瘋了？你要和黑湯那伙人打交道？」

切茜婭歇斯底里的叫喊著，一臉不可置信，雙手攤開的質問拉莫。

自從到家，這小鬼就神神叨叨的，不吃也不喝，屁股坐在電腦旁就是一夜，聚精會神的查著什麼東西，這大清早竟然要切茜婭帶著他去黑湯交易所？

「普通的交易來魂力太慢，我需要一筆不菲的魂力。」

拉莫黑著眼圈，棕色的頭髮亂糟糟的，像一個通宵的少年，剛剛從電腦旁回到現實世界。

「但凡腦子沒泡的惡魔絕不想跟他們扯上關係，這是連撒旦都要忌憚三分的組織，看電腦看傻了吧？」

「切茜婭，可以相信我嗎？」

「我信你個魅魔養的，看到夜市賭場，花粉俱樂部沒？還有那窯子，碎屍場，但凡和他們有交易的，最後哪個有好結果？你真該去補個覺！」

這已經無關信任，無關立場。

因為提到黑湯交易所，惡魔也要避開走，比起說是一個組織，更像是惡魔中的恐怖分子。

黑湯突出一個黑字，組織自從創立之初，根莖牢牢地扎在地獄的土地上，利用骯髒的交易澆灌出來的惡魔之花，獨有國家級別才能設立的暗殺部，政法部，軍事部等等等等。。

惡魔高層得罪他們，他們會光明正大的肅清。

普通惡魔得罪他們，會被拋皮拆骨，將頭顱懸在交易所門口，以警後者。

人類誤入他們的交易所，三輩子的壽命都還不清陰陽交易的利息。

這些本該屬於國度級別的部門，這個組織應有盡有，甚至有自己私利的諾森監獄。

惡魔中概括黑湯組織最流行的一句笑話：

「主得罪他們，也得死在諾森監獄里。」

這是一句荒誕的調侃，畢竟無法抗衡神明，但是足以見證這個組織在地獄里的隻手遮天。

但他們有魂力，足夠的魂力，富可敵國的魂力，能創造一切的魂力，除了神明和冥界，沒人敢動的魂力，就連地獄的實際掌權人現任撒旦，也要忌憚三分的魂力。

「幫幫我，給我領個路。」

「不可能！我知道你真的很難受，黑湯不該是你能接觸的組織。」

「切茜婭，我不會把禍水牽扯到你。」

「跟姐姐說說話，不開心的事情總會有，別把自己陷進地獄的深淵，晚上姐姐陪你玩一發怎麼樣？」

「切茜婭，你是個好的惡魔，比我見過的大多數神明都要好，我知道你擔心我，讓我去試試，我有把握。」

切茜婭長嘆了一口氣，幾天相處下來，她甚至有點捨不得這個單純的小神明，昏暗無光的魅魔日子，她捨不得一個能說話的玩伴，瞬間換了一個態度。

「嘿，嘿，拉莫，別去想這個破組織，你看，彼岸花花粉，吸上一口，忘卻那些不開心，好嗎？」

「我忘不了墓前那群虛偽的神明，滾到我臉上的布蘭達腦袋，安魂橋上被謊言欺騙的小女孩。」

兩人沉默了良久，切茜婭的水煙抽的比往常凶，已經換了三個煙袋，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像是凝固了，只有兩個人對視時眨動的眼睛可以證明時間沒有停止。

「你有幾成把握？」

「一成」

「就為了賭這一成？」

「就為了賭這一成。」

傍晚，黑湯交易所人流竄動，穿著組織制服的惡魔飛快的穿梭在每個酒桌前，前來交易的顧客陸續不絕，時不時傳來惡魔高亢的叫喊

「c國瑪多太子30年壽命，復活亡妻，成本一千三百萬魂力，有沒有能接的！」

「b國斯特因總指揮32年壽命，換藍色振石三枚，成本三千七百萬，魂力加急！」

手裡翻著一本《清單匯總》。

二樓的觀望台上，坐著阿加雷斯【agreas】，帶著金絲單框眼睛，兩根惡魔角下的頭髮已經雪白，看起來像一個弱不禁風的老賢者，肩上載著一隻烏鴉，翻動著一本《交易清單匯總》。

書的的封皮有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左右頻繁晃動，躁動不安。

「阿加雷斯總管，有個搗亂的，開口就要借貸五千萬魂力。」

一個惡魔過來向阿加雷斯報告，彎腰而立。

「幾階的惡魔？有什麼抵押物。」

「一階，是個死腦筋，說您不去，他就不可能拿出來。」

「轉告屠宰部，把腦袋掛在交易所門口。」

「但，是最近那位傳的沸沸揚揚的新生惡魔，拉莫，身旁跟著一個低階魅魔。」

阿加雷斯眯起了眼睛，想了一陣，合上了書，肩上的烏鴉嘰嘰喳喳的叫著，起身拿了權杖，慢步走向拉莫的交易包間。

包間不大，一個圓桌，兩個沙發，桌子上的果盤裡放著人類的手指，嘴唇，經過烹飪，已經成了精緻的點心。

切茜婭有些不安，拿著點心象徵性的咀嚼著，四處張望，豆粒大小的汗珠從後背的脖頸流到背心，已有一塊被汗液浸濕。

相對比的是閉著眼睛的拉莫，正襟危坐在沙發上，等著那個人的到來。

「拉莫？」

「是」

「我需要看看你的聖戒。」

阿加雷斯將手杖靠在牆角，緩緩地坐在拉莫的對面，烏鴉大叫了一聲，嚇得切茜婭往後退了下身子，手裡的點心掉在地上，漏出驚恐的神情。

拉莫將手放在桌上，手上的聖戒在燈光的映照下，發出光彩。

「這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十五歲神明所該有的。」

「父親將它託付給了我。」

「這並不值五千萬魂力，三千萬我可以考慮。」

「五千萬，它值得。」

「你並不是個識趣的人，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阿加雷斯起身便走，旁邊的切茜婭焦急的晃了晃拉莫，低聲說：「三千萬啊，可以了！拉莫！」

我不能鬆口，五千萬魂力是我最低的報價。

阿加雷斯走到門口，後面傳來拉莫低聲的囈語：

「這是你們所羅門72魔神唯一能接觸到的聖戒，也是有資格釋放排名第一的巴爾的聖戒之一。」

快回頭，快回頭！拉莫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這是他的底牌之一，一個魔神永遠無法拒絕的底牌。

隨著阿加雷斯的重新落座，他知道，他賭贏了，現在要做的是冷靜，決不能在這一刻讓不必要的情緒影響這筆生死的交易！

「四千萬，是我最後的報價。」

「八千萬！」

拉莫早有預謀的甩出最終價格，他加了價格！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心悸已經提到了最高，如果僅僅是奢求四千萬，五千萬，他有五成把握，但是拉莫想要的不僅僅如此，所以才要賭最後一張能勝率降至一成把握的底牌！

「什麼？狂妄讓你顯得可悲。」

「不，四千萬是聖戒，其他四千萬，我押上的是神明的伊甸園，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殺了虛偽的神明，伊甸園就是你的，提升等級的果品和不死的泉水也是魔神一生所求吧？」

阿加雷斯也有些意料之外，這孩子在說什麼胡話？

「開空頭支票可不是個好習慣。」

拉莫拉開上衣，露出瘦弱的上半身肉體，用早已準備好的銀制匕首從肚臍眼向上拋開，鮮血如水一樣滑落，直至兩胸之間。

明晃晃的心臟至今帶著典獄長捏過的黑手印，毫無保留的展示給大出所外卻鎮定自若的阿加雷斯。

「就憑被折磨過的心臟，和對神明的恨意。」

阿加雷斯揮了揮手，肩上的烏鴉飛向屋頂，就在眨眼的一瞬間變的體型碩大，翅膀遮住一切燈光，抓起拉莫的雙臂就向上抬起。

切茜婭見狀用惡魔之力幻化出一柄長矛，瘋狂的刺著烏鴉的雙腳，企圖救下拉莫，可堅硬的長矛連烏鴉的毛髮都傷不了分毫。

詭異的一幕出現，任憑烏鴉怎麼用力，都無法抬起拉莫這弱小的身軀，像一隻鳥試圖抬起一座泰山，而這座山的重量，讓烏鴉望而生畏。

一旁的阿加雷斯凝重的神情突然放鬆了下來，說道：「看來是一筆不錯的交易。」

就這樣，拉莫和切茜婭帶著八千萬魂力走出了黑湯交易所。

黑湯交易所里，一個惡魔不解的問

「大人，八千萬是不是太高了，那只是個十五歲的小鬼頭。」

「不，靈鴉是稱量靈魂和未來的使者，這個孩子，未來可能無法限量，不過。。」

「不過？」

「盯著點，禁止他升級惡魔等級，與所有人的任何交易，我不想在地獄培養另一個可以與魔神抗衡的苗子。」

「還是大人您想的周到，我會安排給各個階級。」

阿雷加斯站在觀望台上，望著切茜婭攙扶著開膛破肚的拉莫漸行漸遠，眼裡閃爍著不一樣的異光。

心裡想到：

這個孩子，和巴爾小時候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