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探李府
夜幕降臨。
月光皎潔如水,飄飄灑下,使得文遠縣鍍上一身銀輝,淡淡可見。
街道上很安靜。只有夜風不時吹動地上堆疊的層層落木,在青石板磚上擦出「沙沙「的聲音。
梁軒隨著周延等幾個捕快一路來到李府門前。
「梁五爺,你執意要進去?「
「周三哥,梁某不信鬼神之說,一定要進去看看,你們可以回去了。「
周延等人攔不住梁軒,卻又遲疑著未肯離去。
周延站出來說道:「梁五爺待我等不薄,我等又豈敢棄五爺而去。嗯,若五爺執意要進李府,那我們哥幾個就在府外,五爺有情況就喊一嗓子,我們兄弟幾個潑了性命也要進去救五爺。「
餘下幾人也連連應和。
梁軒拱手道:「如此也好,梁軒謝過諸位大哥。「說完便轉身推開了李府的大門,毫無遲疑地踏入府里。
「吱——「
大門被扯出了的長長一聲。
院子里的一棵老梧桐樹亭亭如蓋,夜風吹過,樹葉沙沙,更顯寂靜。梁軒順著走廊,按照周延等人的介紹往那李縣令的內房走去。
他推門走進李縣令原先的內屋來,陡然看到屋裡深處有光。
在昏暗的燭光下,梁軒看見一個人正坐在桌旁斟茶品味。此人五十開外年齡,梳著發白的髻子,右頰上有銅錢大小的一塊斑記,其模樣正與捕快們所介紹的李縣令模樣一般無二。
梁軒心中一驚,然卻並未從其身上感知到任何靈力,當下便確定那絕非鬼怪,必然是一個人。
就在梁軒略微遲疑的時候,那個人站起來像要走的樣子。梁軒忙招呼道:「先生可是戶部郎中李榮德李大人?」
那人停住了,回首反問:「何以見得?」
梁軒走向前來,緩緩說道:「原因有三點。第一,我不相信鬼魂之說;第二,最能扮像李縣令的只有他的弟弟;第三,最關心李縣令這個案件的,也只有他的親人。據我所知,李縣令的弟弟,是他唯一的親人。根據這三點,我確信閣下定是李榮德郎中無疑。」
「不錯,我正是李縣令的弟弟、戶部郎中李榮德。「那人走回桌旁,「你又是何人?「
「小可是本縣梁家的公子,對李縣令的死頗有疑問,又有些膽子,故而特來此地看看。「梁軒拱手道,」不知李大人為何會在此裝鬼?「
李榮德回道:「我料想那刑部王堂官來此地只是敷衍塞責,唯恐他滋事生非,就假扮家兄的鬼魂嚇走了他。也為了不受干擾,就天天在此『作祟』,好靜靜觀察這房間的秘密,弄清家兄究竟是如何被害身亡的。」
「原來如此,李大人重情重義,梁某佩服。「
兩人正在談話間,從窗外刮進一陣風來,二人便去推開窗戶,向破落的後院望去,那裡並無異樣。
後院的圍牆外是一條很深的河溝,想從那裡偷越進屋是斷無可能的。兩人張望了一會兒,關上窗戶,重又回到桌前坐下,秉燭品茶。
李榮德拿起茶杯繼續喝茶,被梁軒一把攔住:「且慢,這茶中有毒!」
李榮德仔細觀察了杯中的茶水,果然有一層濁物浮在上面,要是不細看,還真注意不到。他不由自語道:「一轉眼,就有人進屋來了?」
「人沒有進來,風可是進來了。」梁軒仔細地看了那杯茶說,「是風吹落了樑上的灰塵,掉在茶中了。」
梁軒自從引蠱入體后,變得耳聰目明,剛剛便注意到這一切。
」原來是一場虛驚!」李榮德覺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但梁軒從中卻覺察到了問題,他站在桌子上細看那屋樑。
按說新漆的梁是不會積留灰塵的。
梁軒注意到樑上有一個塊地方未曾漆到,而且其中還有一個小洞,他用手摸那個小洞,手上沾了一些滑膩膩的東西,再辨認一下,那滑膩膩的東西原來是蠟。
梁軒展顏一笑:「我找到害死李縣令的秘密了。」
「什麼?「
他把手伸到李榮德面前:「你看,這是蠟,有人借油漆屋樑的機會,在樑上挖了一個小洞,裡面裝滿了毒粉,然後用蠟封住,李縣令喝茶時,熱氣上升,溶化了蠟,毒粉就撒在了泡茶的壺中,李縣令喝了茶后就中毒身亡了。「
次日,捕快們的案子有了新的進展,上報給了新任縣令林青山,林縣令了解到漆工的姓名,當即拍板,派人將漆工捕進衙內。
縣衙里。
差人們升起了威武堂。
林縣令看著跪在堂下的漆工,響木狠狠一拍,厲聲喝道:「和九達,本縣前任縣令李榮興可是你所害?」
那和漆工聞言臉無血色,渾身戰慄,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話。
林縣令冷冷一笑,說道:「李縣令的房樑上被人藏了毒,本官早已命人打探清楚,這幾個月來,只有你為李縣令家翻新上漆,此事證據確著,明顯是你所為。怎麼,你還有何解釋?「
和漆工面若死灰,嚅囁道:「此事,確為小人所為。」
在事實面前,和漆工只得招供了犯罪事實:原來他借著為前任縣令李榮興漆房的機會在其樑上藏了毒。
林縣令聞言又問:「那李縣令據查也是一位體察民生的清廉之人,與你也無仇怨,你為何加害於他?背後可有人指使你這麼做?」
漆工狠狠搖搖頭:「並無他人指使,是小人一人所為?」
林縣令眉頭一皺:「本官探明知你平日里是個老實本分之人,若無他人指使,你安敢做此駭人聽聞之舉。」
漆工仍是狠狠搖搖頭:「確實並無他人指使,是小人一人所為。」
林縣令兩眼微微一眯,把響木重重一拍:「來人,大刑伺候。」
兩邊走出兩個差人,給那和漆工上了夾棍。
那漆工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林縣令開口說道:「你若供出幕後之人,便可免去這皮肉之苦。」
那漆工搖頭:「無他人指使,真是小人一人所為。」
林縣令給了堂下行刑差人一個眼神,那差人點點頭,表示會意,又給漆工加了一道,漆工已發不出了慘叫,漲紅了臉,呼呼直喘氣。卻仍是不開口。
只挨了半盞茶的功夫,和漆工便頭一歪,沒了聲息。
差人把食指探到和漆工的鼻前片刻,又拱手向林縣令道:「大人,犯人暈了過去。」
林縣令點了點頭,見如今情況,犯人只怕難以再審。「且先將此犯人押入牢中,擇日再審。」
響木一拍。
「退堂。」
當天夜深,萬籟俱靜,由於看守疏忽,和漆工在獄中上吊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