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約法三章
梁婧儀許久未說話,表情僵硬在臉上,謝澤淵饒有趣味道:「怎麼了?」
梁婧儀給自己想活命的法子,主動道:「謝澤淵,我們約法三章。」
謝澤木然,可以看出他有點不願意,但還是忍住了:「願聞其詳。」
梁婧儀清清嗓子,鄭重其事道:「第一,我的命是我的,不是你的,你無權決定我的生死。我愛幹什麼幹什麼,相對應的除了生死大事我也不會管你。我不是你的附庸,有權拒絕你任何不平等的命令,無需像姜知行一樣絕對服從。」
僅是第一條就讓謝澤淵臉色黑了個徹底,他咬牙切齒道:「再說一遍,你的命是誰的!」
「我的!」
關於這件事,梁婧儀不能退讓。
「梁婧儀!」
外面燭光照進來,謝澤淵面龐陰森可怖。
梁婧儀被他兇狠的樣子驚了一小跳,但她明白,這次不能奪回主權,下次將更加無望。梁婧儀強勢道:「如果談判破裂,我們之間便沒什麼好說的。」
「你……好,好得很!下一條又是如何?」
謝澤淵冷下臉來,看不出到底同不同意。
梁婧儀當他同意,繼續說道:「第二,不能懷疑我。我做任何不論有理還是沒理的事都有我自己的打算,我無權無勢無幫派,絕不會害你。」
謝澤淵氣笑了,心裡堵了一口氣,不耐煩道:「第三條。」
「第三條不是對你,是對我。滿足你愛上別人或者娶別人二者中任意一個,我會選擇離開。」
真到了那個時候,攻略自然也就失敗了。梁婧儀沒有留在他身邊的必要。
謝澤淵不懂:「為什麼。」
驟然聽梁婧儀說離開,謝澤淵心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梁婧儀大大方方道:「沒有為什麼,真要追究的話,可能因為我想要你喜歡我吧。」
謝澤淵又問:「為什麼。」
為什麼要他喜歡她?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不是喜歡別人?
「哪來那麼多為什麼,你答不答應吧。」
謝澤淵顯然是不同意的語態:「霸王條款。」
對他極為不利。
梁婧儀道:「我想要的僅此而已,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到,其他的全部免談。」
謝澤淵道:「我最討厭被人威脅,你知道的。」
「所以呢。」
梁婧儀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好像謝澤淵不答應的話下了船就跟他分道揚鑣。
謝澤淵完全有實力殺了她,讓她的能力不能為他所用,也不至於流露到別人那裡。
但是好虧,謝澤淵不做虧本生意。
一段僵持的關係中總得有一個人退讓才能讓情感牢靠,梁婧儀倔強,若謝澤淵也如她那般,兩人維持的微薄利益塔就會坍塌。謝澤淵不得已做了退讓的人:「那便為你開這個先河,僅此一次,不能得寸進尺。」
梁婧儀笑了:「自然。」
她贏了,贏的不僅僅是一場口舌之爭,更多的是謝澤淵對她的尊重,讓她看清她在他心中的底線與分量。
「真想再補一條。」
梁婧儀認為還沒有觸碰到謝澤淵心裡的那個底。
「補什麼?」
梁婧儀捏捏謝澤淵鼻尖:「讓你寵我呀,笨蛋殿下。」
謝澤淵微微側頭避過梁婧儀「攻擊」,不知道為什麼,他非但不抵觸,還有些心慌。
謝澤淵冷硬道:「我對你已經足夠特殊對待了。」
「是是是,殿下最好了。那殿下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如何進入千山閣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等你有了適合的籌碼再來跟我談你想知道的事。」
梁婧儀撇撇嘴。
許是頭一次坐小型船隻,晃得梁婧儀頭暈眼花,嘔吐不止。第二日梁婧儀直接暈倒在床上,什麼都吃不下。
船上的人心地善良,哪怕頭一晚和梁婧儀有衝突,還是給她端來一碗暈船藥,由一個面色和善的少年送來。
少年是家中主力,常年往返於各個船隻搬運貨物,賺零花養家。
梁婧儀像豚鼠一樣小口喝葯,聽謝澤淵幾句話把少年耍得團團轉,少年是個大漏勺,什麼隱秘事都跟他們說。
謝澤淵和少年聊家常道:「你家在哪?」
他問一句,少年能答三句,黑漆漆的臉龐稚嫩憨厚:「我是奉京人士,家中生活貧困,才往返於雍城海域找點活做。」
梁婧儀喝了一口苦藥,暗暗問:「找什麼活?」
少年純善道:「就是一些搬運的活,幫人把貨物從海岸那頭弄到這頭。」
梁婧儀喝完葯感覺苦澀的滋味把她熏得更暈了,揉揉鼻子悶聲道:「沒記錯的話,你們搬的是空箱子吧。」
「奧,你說這個啊,其實我也不太明白。這次主顧提的條件很怪異,讓我們從豐和城搬空箱子進雍城,還要我們快點走。反正不做犯法的事,老大就同意了。」
梁婧儀眼皮一跳,聽謝澤淵問道:「豐和城?什麼時候?」
豐和城是謝澤淵從小生活的地方,他對此很是敏感。
「也就半月前吧,他們給的太多了,所以雖然要求怪異,兄弟們還是願意做。」
半月前謝澤淵早就離開豐和了。按時間算是不合理的,謝澤淵暫時放下戒備。
「我們的船經過改良,再過一天就能到達雍城,姑娘暫且忍著點。不是我說,你暈船為何還要出海,而且我看你們二人不識水性,怎麼敢獨自在海中漂流?」
謝澤淵說謊信手拈來:「我二人家中突逢變故,去往雍城投靠親戚。」
少年一聽這話大驚失色,左右看看門外,沒發現有人偷聽后,小聲勸說道:「唉,雍城的人活得也不好。雍王脾性古怪,稍惹著他就會連累九族,再加上賦稅嚴重,很多能折騰的年輕人都走了。你們進雍城無異羊入虎口。我勸你們啊,有精力還是去奉京吧。天子腳下起碼生活不用愁。」
雍王是皇上親弟弟,皇帝把他安排在眼皮子底下稱王稱霸,有利也有弊。利端在於放在近處隨時察覺他有沒有謀反的心思,否則天高皇帝遠,誰能管得著雍王?這樣做有個極大弊端,就是謀反很容易。雍城和上京緊挨著,雍王但凡上一秒生出謀反心思,下一秒就可以進攻京城,給皇帝打個措手不及。
梁婧儀攪拌葯碗底下一圈藥渣,水痕泛起波瀾。她想了想還是沒搞懂:「雍城離上京城很近,雍王犯錯,天子不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