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吹滿樓(一)

杏花吹滿樓(一)

這片無邊無際的曠野中,一顆星星都沒有。

先前還是中南半島的熱帶雨林,山巒綿延起伏、豐富的植被生長旺盛,如同一片幽靜碧綠的汪洋,時不時傳來猴子「吱吱」的叫聲和不知名的鳥啼。

她緊緊握著手中的槍械追擊前方的一名販毒人員,可惜,她連開數槍,都被對方巧妙的躲過,被追擊的男子黑黝乾癟的臉上,泛著陰狠的表情,他的眼睛像是噬毒般,回頭看了一眼林瀾安。

突然,一架山地越野車從山坡直衝下來,當瀾安聞聲抬頭望去已經來不及了,她被車身猛烈撞飛了出去,落地的一瞬間只感覺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身體隨著山坡的角度不斷向下翻滾,伴隨的還有泥沙、飛石等等,在一整天翻地覆中,她撞上了岩石......

槍林彈雨、四分五散,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可現在她在一片虛無中,腳下的路猶如一面黑色鏡子,四周安靜的連掉一根針都能聽見,她這死了嗎?

不免苦笑,她還年輕,還沒活夠...

突然,林瀾安只覺的遠方好像有一抹身影,就像是看到一抹希望,她加快腳步,連走帶跑,想上前詢問,卻在還有十米時,她停下了,因為對方也在看著她,可是卻鎮定自若,緊張讓她吞咽了一下:「你好。」

對面的女子墨發飛揚,朝她走來,纖紅的裙擺在飄揚,腰間穿戴寬大的黑色腰帶,手腕處的衣袖綁著皮質的腕帶,看上去利落簡潔,卻又儀態萬千。

「這裡可真冷。」

等她走近了,林瀾安突然覺得這人似乎和自己很相似...不免一股寒顫。

這女子眼眸微微上挑,在纖長的眼睫下,透露更多的是一種疏離,一如她說話的語氣。

「請問」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原來我要等的人是你。」她審視了一番林瀾安,說道:「以後你就是我了...」

這樣啊?不對,什麼意思?

她斂了斂略帶憂傷的眸子,堅定的說道:「你和我就像沉浮在大海里的一艘小船,隨時都會被巨浪吞沒,脆弱的也只剩下微弱的呼吸了。」她輕輕勾起唇瓣:「你想不想繼續活下去。」

面前女子的聲音有股誘惑力,讓瀾安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得到瀾安的同意,面前女子眼裡閃過一抹寒光。

「我們的三魂七魄還沒離去,現在就是機會,到時你也可以回到你的世界。」

瀾安只覺得雲里霧裡,見她伸起手,掌心朝向自己時,自己的手也不自覺伸起,她感到詫異以及恐懼,什麼情況?就算是死了,說好的地府和孟婆呢,這裡怎麼看也不像黃泉路。

「喂喂喂,姐妹。」瀾安掙脫不開那隻和她掌心相對的手。

「對了,我叫林千卓。」

等她再次醒來時,映入眼帘的是紫色幔帳,瀾安頭痛欲裂,坐起身,打量著自身和周圍。

「您醒了?」

瀾安轉頭,面前是高挑幹練的女子,眉宇間頗有英氣,烏黑的墨發高高盤起,她眼中透露著關切,語氣卻是不緊不慢。

「您是?」

門前突然「咣」的一聲。

「小姐,您醒了!」

一身翠綠衣裳,梳著雙丫髻,面容嬌嫩,眼中還泛著水霧的女孩激動地跑了進來,她拉起瀾安的手:「您感覺好些了嗎,要不要叫大夫。」

那位女子唇微抿,帶著抹不安的面容看向瀾安:「將軍,您還好嗎。」

瀾安不知所措的看著二人,問道:「這是哪?你們是誰?」

綰綰的淚水更兇猛了:「我,我去請大夫。」

說罷,又跑了出去。

屋子裡又剩下兩人,瀾安警惕的看向四周和面前這位奇裝異服的女子,不同於現代建築的磚塊水泥,屋內古色古香,布置精美,桌上的香爐正飄散著裊裊余香,窗外陽光明媚、綠意盎然。

這裡的一切都讓她感到陌生,她這是穿越到了古代?!

對了!

「你能給我一面鏡子嗎?」瀾安開口問道,眼裡一抹焦急。

宋思遨點點頭,立刻走到梳妝台上,拿起一面鏡子。

黃銅鏡里,是夢中的女子不錯,她不自覺用手覆上這張臉,熟悉又陌生。

她最後的印象就是女子這對堅定的雙眼,接著她便醒來了。

「將軍?是我呀。」

瀾安此時必須承認:「我記不起來你們了。」她摸摸自己的腦袋:「話說我發生了什麼事?」

她這句話也是在問自己,這一切都太過奇幻。

「我是思遨啊,是將軍您的手下啊。」宋思遨的聲音提高,不甘心的在極力求證什麼。

將軍?瀾安也正瞪大著杏眼看向她,她是將軍?

瀾安回憶著夢中那虛浮的場景,猶如黑夜裡的北極圈,極光在天邊漂浮著。

她來不及多問,再睜眼就到這個地方了。而且...夢中女子說的話她也記得不太清晰。

「您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林瀾安點點頭:「我是誰,還有這是哪?」

宋思遨感到苦澀,她依舊不死心道:「您叫林千卓,是將軍府的嫡女,禁軍都督。」

瀾安若有所思點點頭,她成了林千卓。

宋思遨接著說道:「您昏迷了半月,事發的前幾天,嶺安發生地震,有許多流民紛紛趕往京城,您不放心,便去安撫著照料這些流民,營地設在京郊,當天傍晚有人看到您走出營帳,第二日卻不見蹤影,我們順著腳印和蹤跡,在各個範圍內都展開尋找,竹林里有打鬥的痕迹,還有血跡,有一處地方是屬下最為抗拒的,那便是山崖下,朝廷還是派人去了,沒想到您......」

這......

「就是說,我是一名將軍,遭到暗算,摔下山崖?」那真正的林千卓是死了嗎?她還在那個地方嗎?那裡真的是陰曹地府?而自己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也遭遇不測,靈魂穿越到了她身上?!

她想要努力回想原主在夢中說的話,可是模糊一片,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很快大夫請來,這位滿頭白髮的老者,看上去知識淵博,醫術高超。

老者摸著白色的鬍鬚:「按照脈象看,恢復的都挺穩定,至於您說的失憶,先前跌入山崖,腦部受到創擊還沒恢復,或者血腫壓迫神經。我來為你施幾針,或許就有效果了。」

「真的嗎?!」綰綰激動的快跳起來,還等什麼。

宋思遨也握緊手掌。

老者拿起一捆棉布袋,攤開后許許多多細長的針還泛著銀光。

瀾安身為特種兵出身,針灸這種小疼痛理應是小場面,可是她的臉色青白青白的:「大夫,我覺得你說的對,我腦袋受到撞擊還沒恢復過來,過幾天就好了,剛剛我彷彿記起來了一些事。」林瀾安只要想到那十幾厘米長的針扎在她的天靈蓋上,一下頭皮發麻,她只能苦笑著擺擺手。

「小姐,針灸的效果會更快的。」綰綰笑道。

眼看著針已經懸在頭頂了,瀾安大叫道:「真的不用!」

老者似乎看出了瀾安的懼怕,慈眉善目的臉頰上透著一抹譏笑:「林將軍難道是在怕疼?老夫行醫數十載,這點技術拿捏的還是很穩的。」

「你這老頭,別誣陷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英勇非凡,會怕針灸?」綰綰不服氣道。

瀾安被說的啞口無言。

她的左右兩臂均被綰綰和宋思遨抓住了,只能死死咬住牙關,看來今日是躲不掉了。

約莫半小時,瀾安睜開眼,眼底一片濕潤,不是哭的,而是因為緊緊閉著眼憋出來的。顯而易見,瀾安還是什麼都沒有記起,這讓在場的三人面色都有些失落。

瀾安緊繃的弦也終於放鬆,她才發現手心手背都是汗,往自己水藍色的衣裙擦了擦,大口的呼吸著。

綰綰和宋思遨相繼走出了房間,老者還在收拾工具。

突然老者慢悠悠說道:「將軍,我怎麼覺得您醒了之後有點不一樣了呢。」聲音不大,但瀾安足夠聽得見。

「那我應該是什麼樣子呢?」她吶吶道。

「我要進宮去稟告太后,您失憶的消息了」老者無奈一笑,提著醫藥箱便走了。

「這麼麻煩嗎?!」瀾安從床上趕忙坐起道,太后?!就是那個皇宮裡的太后?!

綰綰端來粥和小菜,她快速吃了幾口,就迫不及待想著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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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雀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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