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開始的開始
「餘生，快點，要遲到了」林清堯坐在自行車上，單腳撐著。聲音在巷子繞了一圈通過二樓的窗檯飄進了餘生的耳朵里。
六點來鍾，天已經大亮了，餘生換好校服，站在鏡子前端詳了自己一會兒。潔白的校服，領子中間和袖子末端鑲了一條深藍色的緞帶，左胸前方縫製了一個小口袋，印著c中的logo。簡潔明了的深藍色西褲，餘生讓余媽媽把褲腳改窄了，顯得沒那麼拖沓。
「再不下來我走啦」林清堯玩著手中的遊戲機，頭都沒抬再次催促。
門吱呀一聲開了，林清堯順手把遊戲機塞進書包側邊，看到頭髮都還沒綁的餘生結結實實地吐槽了一句：「你怎麼跟個女鬼一樣」
餘生微微低頭，模仿電影里女鬼的經典陰森表情，放慢語氣悠悠說：「你怎麼知道我是」
女鬼兩個字還沒說出來，林清堯就打斷了她的話。
「快上來啦」
因為腳傷回家休養的餘生度過了高中生涯除寒暑假外最長的假期，正式上課的第一天，因為余爸余媽上班時間對不上，餘生只能委託林清堯接自己一程。
「大姐，你是不是又胖了」林清堯抱怨道。
「好好騎你的車」
難得餘生沒生氣，林清堯回頭看了一眼，原來這位大姐在玩著手機。
經過幾年的發展，小鎮上建起了不少高樓，從餘生住的地方出到學校，騎自行車大概要半個小時的時間。林清堯初中的時候搬了出去，新家正好位於餘生家和c中的中點。因為要晚自習，餘生沒有選擇外宿，因為剩下的路程就沒有同行的夥伴了。
學校門口對面的早餐店很熱鬧，林清堯繞了一圈，挑了家店，買了三份早餐。
「提著」
餘生隨手接了過來，「怎麼買這麼多份啊？」
林清堯頓了頓，沒說話。
「是不是給你們班的女同學帶的呀」
「大姐，這三份早餐呢，分別是你、我、還有家譯的。」林清堯只恨自己沒有早點認出餘生的白眼狼體質。
「我什麼時候說要你幫我買早餐了？」
到校門口，餘生唰地從自行車後座上跳下來，林清堯也下來推自行車進學校。
「還是你家陳家譯了解你，料到你不愛吃早餐，這是昨晚陳同學特地交代」林清堯哀怨地指了指自己，「我的」
餘生一腳邁出去，踩了林清堯一腳，惡狠狠地說：「好好說話，什麼我家陳家譯」
林清堯吃痛地把腳往回縮，搶過餘生手中其中一份早餐。「不識好人心」，說完推著自行車加快腳步，遠遠就把餘生甩在身後。
早讀之前的教室很是喧鬧，交談打鬧聲交織在一起，餘生愣是一句都沒聽清。
從後門進去，一眼就見到陳家譯在認真翻著新發的課本。餘生把其中一份早餐放在他桌面上。
陳家譯正入神，看到一隻手伸到自己面前，順著白皙的手往上，餘生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餘生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那一份，說了聲謝謝。
見餘生走路姿勢已經恢復正常了，陳家譯滿意地點點頭。修養了十幾天的餘生跟軍訓了十幾天的同學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更顯得白白胖胖的，很是可愛。
因為錯過了軍訓，餘生也錯過了深入認識班上同學的機會，環顧一周，餘生能說出名字的人不超過三分之一，而其他人，好像已經混得很熟了。
回到座位上時漢陽還趴在桌面上修養，餘生拿起頭繩，乾淨利落地把頭髮紮起來，然後發現曉儀和雅婷正用殷切的眼神望著自己。
「餘生，你的腳沒事了吧？」曉儀問。
「沒事啦，回去照了片子，沒有骨折，也沒有傷到韌帶，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
「那就好」雅婷笑得溫柔。
餘生剛從抽屜里拿出新課本，旁邊的漢陽就醒了過來，見著餘生簡直不敢相信，立馬揉了揉眼睛，給了餘生一個熊抱。
「餘生你終於回來了」沒有餘生在的日子漢陽實在太無聊了，曉儀和雅婷是斯文人，平時玩笑都很少開，認識短短几天的餘生成了漢陽唯一的惦念，可惜餘生軍訓了兩天就被送回去養傷了。
「咳咳，你再不鬆手估計我又要打道回府了」餘生打趣。
「不怕，那我就跟老廖申請，去你家伺候你」面對耍貧嘴的漢陽，餘生第一次有甘拜下風的感覺。
早讀鈴一響，語文老師就從前門進了教室。新發的課本有股獨特的油墨香氣，餘生在扉頁上瀟洒地簽上自己的大名，並寫上日期。
這是餘生第二次見到自己班的語文老師。個子不高，戴著一副眼鏡，瘦瘦小小的身板，還是沒有多少廢話，只簡單明了地交待了一些事，隨即拿起講台上的名單。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語文老師掃了一遍名單，突然念出一句詩。「餘生，是哪位？」
聽到自己的名字，餘生自覺站起來。
「老師，是我」
「好，以後你就是我的科代表了。」
班上的同學都不約而同地望向餘生，不知道誰帶頭，突然響起了一陣掌聲。
對於自己莫名其妙成為語文科代表這件事，餘生後來特地諮詢了一下語文老師，是不是真因為蘇軾的一句詩就選定了自己。語文老師坐在座位上頭都沒抬，回了句：「我們班中考語文成績你是最高分」。
於是這一場以詩意開場的師生緣分被活生生打回了現實。
正式上課第一天的升旗儀式，陳家譯站在了主席台上發言，台上的他就像小時候自己想象中那樣熠熠生輝。在聽到旁邊的人聊到陳家譯是不是書獃子的時候，想到陳家譯舊房子里的那一面獎狀牆，餘生很想反駁，心裡卻有一絲竊喜，自己確實比很多人都了解他多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
解散的時候大家慢悠悠地往各自的教學樓方向走去，走著走著突然有一隻手親昵地挽過餘生的手臂，餘生回頭一看，是班上的安琪。
其實她長得很好看，五官標緻，身材也好，餘生唯一的不適來自於軍訓時安琪的唐突。
「餘生、漢陽，我能和你們一起走嗎？」
「當然可以」餘生禮貌地笑道，漢陽也笑笑著點點頭。
「因為宿舍位置不夠，我被分到了高二學姐的宿舍，每天都自己一個人，好無聊噢」安琪主動攀談起來。「對了，軍訓的時候真的謝謝你。」這句話是對漢陽說的。
「不客氣，同學之間互相幫助，應該的。」漢陽也學著餘生的樣子，微笑著禮貌地回應。
四班剛好四個女生外宿，剩下的十七，十六個湊了整，就多了一個要安排在別的班的宿舍。多出來的這個就是安琪，且高二跟高一根本就不在一個教學樓，自然就湊不到一塊上下課。
如果是自己，也會很苦惱吧，餘生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