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百九十一章 疾痛在心
一百九十一章疾痛在心
很奇怪，沒有如撞石壁，反而猶如一頭扎進了水裡。一股難以言明的粘稠感襲來，雙眼被一股厚重力道壓迫而緊緊閉起。
睜開眼睛，彷彿瞬息之間，穿過了一道傳送大陣，來到了一個全新的所在，不再是那末世景象的燭火城，而是一處充滿古怪意味的莫名之地。
雲客拍了拍腦袋，不像是做了一場夢，凝神一番，向著眼前的古怪看去。入目所及，是一面巨大的『牆壁』。在那牆壁上，分佈著難以計數的孔洞，烏壓壓一片，密密麻麻，猶如一個變大千百倍的巨大蜂巢。
那些孔洞大小相差彷彿，橫徑大約都有一丈左右，說是一條條能容人行走其間的地道山洞都不為過。
雲客打量一番，突然靈光一閃。自己，莫非這是來到了那巨大心臟裡面？
回頭看去，哪有來路？只有一面光滑平整的『石壁』，門戶窗戶，半個也沒有。
「砰！」一聲，天地巨震，那面遍布孔洞的『石壁』，自每一道孔洞中湧出一股粘稠烏黑液體，如水注激射，沖向對立面的『牆壁』。那處牆壁上憑空出現無數大大小小的漩渦，將那些烏黑『水流』吞噬乾淨，照單全收。
雲客險些被淋一身『水』。好在他身形矯健，才堪堪躲過。
這一幕，讓雲客再沒有半點懷疑，自己，的的確確進入到了那顆巨大心臟的裡面！
雲客看一眼那些孔洞。若是所料不錯，這一條條『山洞地道』，應該是那些經脈血管的源頭了。
雲客萌生出一抹深入其中一探究竟的想法，只是皺眉想了想，倒沒有即刻動身，而是又想到些什麼，陷入沉思之中。
先前時刻，在心臟之外，面對滿天激射的經脈血管之屬，雲客選擇一頭扎向心臟，其實，並不是他自己的主意。
實際上雲客最初的反應，是底牌盡出，試一試能不能在漫天危險中殺出一條活路，與那些激射的經脈硬碰硬……
之所以在最後關頭改變主意，是因為在千鈞一髮之際，有一道聲音在雲客腦海響起。
「若想活命，直入心臟尋覓！」
那是一道陌生的聲音，甚至有些模糊，，但不知為何，雲客接下來的動作，連一絲猶豫都沒有，撤去全身沸騰的靈力，收了珏心方星二劍，身形直射心臟而來……
方才事出倉促，根本來不及細想，直到此時此刻，雲客才回味出一抹異樣來。
自己，為何那麼輕易就信了那句話？
那種狀態，彷彿魔音入耳，讓人進去一種短暫『醉生夢死』之中，除了服從，似乎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雲客隱隱猜出這應該是和關血扇靈識奪舍類似的手段，只是比起關血扇，方才的『魔音』厲害了太多。
雖然暫時擺脫了殞命之危，但仔細一想，雲客著實有些后怕。若是那『魔音』不懷好意，讓自己做出什麼逾越某種規矩的事……遠的不說，只說讓自己給自己來上一劍，切掉自己的腦袋，自己是否能夠保持清醒從而拒絕？
雲客深吸一口氣，運轉龍息，眉心以及兩處太陽穴保持微涼狀態，甚至隱隱有些刺痛。以此來提神醒腦，試圖對那『魔音』的蠱惑抵禦一二……
雖不知這種自保是否屬於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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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當車，但云客此時能想到的，唯有這一種方法了。
「既來之，則安之。」
雲客壓下心頭這一抹疑惑與驚懼，定了定神，向著眼前的巨大『蜂巢』看去。
直覺告訴他，那種蠱惑魔音，一定與這心臟深處有關......
雲客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心情放鬆。
「小蘑菇點豆腐，點到誰就是誰！」
手指跳動，以如此童心未泯的方式選中一條通道，似乎有些跳脫和隨便，不過如此一來，雲客反而真正放鬆下來。
沒有施展身法，而是緩緩踱步走入，珏心劍在手，靈力流動起來……雲客拿不準前路是否藏著什麼危險，只得穩妥些。
……
方才時刻，雲客化作一道流光射入那巨大心臟的一幕，猶如不高的天際閃過一道璀璨流星，極為惹眼，整座燭火城親眼目睹者眾多。
只是眾人只驚詫了瞬息光陰，便被旁的事情分散去注意。此事，涉及每一個人的生死。
姬清瑩是最初大地崩塌之時城主府眾人中的其中之一，在各家老祖喊出一個『退』字后的第一時間，便施展身法暴退。
姬家女子是年輕一輩境界實力排名前幾的存在，修為算不得低，但比起各姓老祖家主等人，又差了不小的一截……總而言之，比她境界高身法快者有之，比她境界稍遜從而慢了身形的也有之。
姬清瑩和其他眾人一般無二，被那一層淡黃色光暈籠罩的瞬間，便立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了，生怕動一動指尖都會撐破那層無形鎧甲，將自己暴露在陰火侵蝕之下。
本來相安無事，但某一刻，姬清瑩被眼前一幕驚的花容失色，用僅有的理智克制住自己的身形，才沒有做出慌亂逃逸的愚蠢舉動。
只見那些從千丈巨人身軀之上蔓延而出的經脈血管之屬，越發細長，到最後，已經細如髮絲……
鋪天蓋地的『髮絲』有如活物，攀附到身上，線蟲般蠕動不休，似乎想要突破那層黃色靈力光幕，將裡面的人吸盡骨髓……
這一幕，讓人頭皮發麻。
姬清瑩定力超出常人許多，咬牙堅持不動，但畢竟並非人人如此。有人被那些瘮人的蠕動『髮絲』嚇破了膽，慌亂中施展身法便想要遠離那些污糟髮絲。只是不動還好，才做出最細微的動作，便使得籠罩全身的黃色靈力光幕泛起漣漪。那無數線蟲髮絲般的極細經脈血管，瞬間發現破綻，無孔不入，穿過那層保護，從嘴巴、鼻孔、眼睛，甚至任何一處裸露在外的皮膚等處湧入，那可憐蟲，瞬息之間便成了一具人干……
短短須臾光景，便有不知多少人，以這等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死去……
「蠢貨，自己尋死！」
胖大和尚怒罵一句，忙傳音整座燭火城。
「大和尚所施展的黃色靈力光幕，名為『不動如山』。唯有不動，方能得到最穩妥的保護。要想活命，最好站著別動，若嫌命長，隨便學那些蠢貨去死。」
其實不參佛傳音之前，便有姬清瑩般眾多人等心中有了些許猜測，僥倖保全一條性命。親眼目睹身旁不少人凄慘死去，又在此時得此傳音，眾人自然深信不疑。
髮絲籠罩的範圍越發廣闊，很快，便超出內城，越過中城，淹沒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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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整座燭火城，盡皆被細如髮絲的血管經脈之屬籠罩，幾乎所有人身體周遭，都是一層光幕守護，再有一層蛇蚓線蟲般的漆黑之物密密麻麻攀附而上……
若那黃色靈力光幕更堅韌則能活，可若是……便只能步那些慘死之人的後塵了......
......
雲客行走在一條血管中，每隔一段光陰，便會自血管深處湧出一股粘稠液體。雲客小心閃避，又有龍息結作寒冰鎧甲以護體，暫且能夠保護自己周全。
一開始舉步維艱，不過漸漸的，雲客發現了那粘稠液體湧出的規律。
心臟每一次跳動，山洞般的血管都會不易察覺的一次收縮。而就在此時，一股粘稠液體便會如約而至......
接下來，便好應對一些了。只需要抓住心臟每次躍動的間隙，施展身形，而在液體湧出的一瞬間，做好閃避，一行一頓，行時快如雷電，頓時遊刃有餘......雲客以極快的速度，接近著這顆巨大心臟最中心的所在！
越往前行，雲客越發神清氣明，而一開始毫無頭緒的方向感，也變得格外清晰起來。
因為，一條又一條『道路』，竟然漸漸合攏為一，似乎一開始的那些血管『山洞』，所通之地為一處。
也就是說，任意選擇一條，都會通往相同的目的地。
雲客咧咧嘴，自己那『小蘑菇點豆腐』的萬全之法，似乎有點多此一舉了......
心臟雖大，但也只是相當於一座山頭。雲客施展身法后前行極快，所以很快便將道路走到盡頭。
入目所及，宛如一間石室。只是頭頂腳底，連同周遭牆壁，並非石質，而是真真正正的血肉凝聚而成。
『石室』不過數丈見方，又無一物障目遮掩，所以一眼掃過便一覽無餘。奇怪的是，此間，竟然空空如也......
「不應該啊！」
雲客皺了皺眉，咕噥一句。
「那些粘稠液體般的陰火靈漿哪裡來的？」
很快，雲客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伴隨著整間『石室』一陣收縮，入目所及之處，包括洞頂、腳底、四周『牆壁』，皆泛起一道又一道符印，密密麻麻，由小變大，一閃而逝。
在那些符印變大到極致的一瞬，『石室』中央無中生有，驟然出現一座粘稠『血池』。血池裡面的粘稠液體，出現的第一時間，便湧向雲客來路的那唯一一條殊途同歸的血管山洞，濤濤湧入，一閃而逝......
雲客耐住性子觀察一番。唯有在心臟收縮的須臾光景之間，那些符印才會一閃即逝，而在間隙之時，卻全部隱跡。
雲客想了想，施展天眼，向著某處『牆壁』看去。
只見細微之間，赫然在血肉之上，鑲嵌著一枚又一枚比之針尖都要小去數倍的烏黑釘子。
雲客眼神遊移，越看越心驚肉跳，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這間『石室』，每一寸一厘的血肉，都被細微如牛毛的釘子釘滿，密密麻麻，沒有任何一處得以倖免。
若是一個人心臟之內釘滿如此數量的釘子，那麼此人，會有多麼痛苦？
雲客感同身受，猶如自己心中，刺滿十萬八千針，針針刺在最痛處，心血來潮，絞痛生不如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