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陵游 第四章車中囚徒

第一卷 東陵游 第四章車中囚徒

第四章車中囚徒

一條南北通向的官道極寬,便是兩輛八匹駿馬拉著的龍輦並排而行,亦不顯得太過擁擠。

一列由十幾輛馬車組成的商隊,趁著清晨的涼爽,正疾疾由北而南趕著路。

商隊前面十幾輛車,車上堆滿了琳琅滿目的山貨,趕車的皆是一些衣衫破舊的漢子。唯有最後面一輛由兩匹馬拉的馬車,車夫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那老者所馭的馬車,與前面十幾輛車也有所不同,不是拉貨的板式貨車,而是載人的廂車。

車廂密封的極嚴,前面搭著厚厚的帷幔,便是兩側用以觀景通風的窗戶,也被兩塊厚厚的毛氈糊了起來。

車廂裡面有三個人。一個身著素衣雙十年華的絕色女子,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以及一個看上去不過六七歲光景的男童。

這輛馬車的制式不很奢華,卻也不算簡陋,內部空間頗為寬敞,三個人同在裡面倒也絲毫不顯得擁擠。

樂心嬌軀斜倚著車廂,懷中沉沉睡著樂小木。女子素手拖著香腮,思考著當下的形勢,不知想到了什麼,蒼白的容顏閃過一絲又一絲的愁容,秀眉也一次又一次的蹙起。

許久后,或者權衡了一番利弊仍不忍暴露,或者掂量自身的實力后仍無逃脫的把握,樂心終於不再折磨自己,停止了這番無果的思考,調整一下坐姿,讓自己坐的舒服了些。

她長舒了一口氣,抬起頭,視線看向車廂的另一側。

車廂密不透風,亦不透光,廂內的光線很暗。所幸樂心目力極好,車廂對面的光景尚還看得仔細。

不知為何,待得看清那廂少年正在做的事以及他的姿勢,樂心便覺得有些鬱悶,甚至……

有些生氣。

為什麼同樣是為人俘獲,你能夠如此淡定從容,而我卻要如此勞心勞神的思考脫身之策?

為什麼一輛馬車中待遇明明相同,我如坐針氈而你卻好像很享受?

樂心看著對面姿勢擺的極為誇張,從上車時就酣酣睡去的雲客,不無惡意的想到,似乎這樣才能夠排遣一番心中的苦悶。

難怪樂心如此蕙質蘭心的女子都能生出些誹謗的情緒,因為對面少年此時的姿勢,實在是有些誇張,絲毫沒有作為一名囚犯的覺悟。那條高高搭在車窗上的腿,那頜下由於睡得太過香甜而逆流成河的哈喇子,那由於嫌棄車廂堅硬而墊在毛氈上的腰……如此種種,實在讓人有些難以直視……

就在樂心用憤恨的目光瞪視著雲客,準備把他瞪死的時候,少年睜開了眼睛。

他先將躺著的姿勢調整為坐姿,然後酣暢淋漓的伸了個懶腰,然後才將目光聚焦在了樂心身上。

馬車寬敞是寬敞,但云客一坐起來,便顯得空間有些局促了。更何況一男一女萍水相逢卻獨處如此斗室,呼吸聲咫尺可聞,終究有些尷尬。方才雲客睡著雖姿勢誇張至極,但睡姿卻還老實,沒有手舞足蹈什麼的,尚還不覺得什麼,此刻坐起身子,這種尷尬氣氛瞬間濃烈到了極點。樂心挺直身子,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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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離得遠些,似乎如此才能夠得到些心理上的安慰。

雲客看到樂心後退閃躲的姿勢,撓了撓頭,但此刻淪為階下之囚,他想要逃出車廂亦是做不到,因而略一思考,便開口打了個招呼,沒話找話閑聊起來。如此,那種若有若無的尷尬氣氛才被沖淡了些。

在天水鎮外那片小樹林初遇時其實雲客便有些疑惑,只是礙於陌生不好直接相問,此刻創造出如此合適的時機,雲客自然不再糾結,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樂心警惕之心甚濃,但事情不涉自己的秘密,倒還樂意回答。就這般有一搭無一搭,半天過去,兩人反倒熟稔起來。

「他們為什麼抓你?」雲客看著樂心的眼睛,問道。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一隻……」樂心的聲音溫婉動聽,她將自己同弟弟在九仙山的遭遇說了一遍,便看著雲客,問道:「那你呢?他又為什麼抓你?」

雲客沒有回答,反而幽怨的看向樂心。

樂心看著雲客的表情,突然覺得自己問的有些傻,然後變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被自己牽連,自己方才還誹謗人家,真的是……

幸好車廂中光線並不甚好,所以女兒家臉紅的樣子沒有被雲客看到。

樂心收拾心情略一正容,聲音壓得極低,緩緩問道:「同你在一起的前輩似乎很厲害,他會來救你嗎?你為什麼被囚禁還能夠如此從容,難道有什麼脫身之計不成?」

雲客看了一眼車前的帷幔,聲音沒有刻意壓得太低,答道:「老酒鬼自然是有些事情要去解決,他辦完事情自然會來尋我。你問我有什麼脫身之計——當然沒有。」

雲客又看了一眼帷幔,聲音提高數分,繼續道:「反正已經是階下囚,舒服是囚,不舒服也是囚,反正也逃不掉,何不讓自己舒服些?」

雲客最後幾個字,是對著車廂前的帷幔說的。

果然,他的聲音剛落,便聽到車廂外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算你識趣,此番邀你做客倒不是為了囚你,而是讓你幫忙守些秘密而已,你若不逃便了,如若敢逃,保證打斷你的腿!」

樂心看了一眼神色自然的雲客,又看了一眼那道帷幔,閉口不再言語。

雲客伸了個懶腰,倒也沒有因為車廂外傳來的話語太過無禮而生氣,再次閉上了眼睛。

正如他對樂心所說,雖然此刻被囚於一輛馬車中,但他並沒有太多擔心的情緒。他看起來似乎一直都在睡覺,但只要不是沒心沒肺的蠢貨,有誰能夠對自身安危絲毫不擔憂?雲客之所以如此從容淡定,是因為他早已經想清楚,那老者既然沒有在一開始殺死自己,那麼在中途殺死自己的可能性便已經很小。已上賊船,斗賊不過,呼天喊地又有何用?還不如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走一步看一步。

雲客正了正坐姿,緩緩進入入定狀態。

……

馬車中恢復了安靜,馬車外也肅靜了許多。

趕車的老者甩起手中的鞭子挽了個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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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聲響起,兩匹拉車的駿馬四蹄飛揚,賓士的更快了些。

老者不是別人,正是侯府的那位長老。他本姓張,在侯府頗有地位,此次前往九仙山以觀靈鏡,是領了侯爺親令的。

只是中途發生的意外,他自己也沒有想到。

他之所以將樂心姐弟囚禁,自然是因為他不知傳靈神鳥已經完成使命而消失,還以為秘密在姐弟二人身上,因而要帶著二人回去交差。

至於雲客,他囚禁的原因卻有些複雜。

一來雲客是林中爭奪的目擊者,如果任憑他隨意離開,難保傳靈神鳥被自己所得的消息會被傳播出去,為侯爺徒自惹來災禍;二者他一路尾隨,雖然仍認為傳靈神鳥在樂小木身上,但在其身上竟已經無法感知到那種靈力波動,雲客與樂小木有過接觸,是否因此而使得傳靈神鳥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變化,也未可料,因而他索幸把雲客也一併抓了起來。

至於他為什麼不直接殺了雲客,一則因為傳靈神鳥的蹤跡未搞清楚,二則是因為老酒鬼。

在林中時,老酒鬼雖然只稍稍展露了一絲境界,但已經讓張長老產生了畏懼心理,如果老酒鬼真的已進入他所猜測的境界,那麼莫說是他,便是整個侯府,恐怕也是得罪不起的。

張長老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思量著離開周氏宗府的勢力範圍還需多長時間,催促著車隊加緊趕路。突然,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他立刻在車板上盤膝坐好,進入入定狀態。

『嗤嗤……』聲音響徹,一層寒氣從他的身體各處緩緩冒出,盞茶時間過去,老者才重新睜開了眼睛。

他抬手擦去額前一抹霜色,心想著老酒鬼的實力實在是可怕。若不是那神秘金袍人以一股柔和的閃電靈力化去他身上十之九分以上的寒氣,恐怕他早已經被活活凍死。

饒是如此,張長老也受了很重的傷,體內殘存的絲絲寒氣若有若無的折磨著他。

這也是他為什麼沒有直接飛天而起飛回樂陵府的原因。

一日時間過去,商隊已經遠離東皇古都,來到了一座名為興平的古城。

過了此城,再往南百里便進入長樂侯府的勢力範圍了,張長老不準備在城中再作多餘的逗留,悄悄吩咐下去,稍作休整便連夜趕路,以免夜長夢多。

長樂侯府在御昌郡是數得著的巨擘,在各府各城自然安插了無數的眼線落腳點。那些趕車的大漢皆是侯府的地下僕役,自然不敢違背長老大人的指示。不顧奔波了一天的勞累,修整了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再次離城而去。

周氏宗府為了查明自家管事大人的死因,最主要自然還是為了查明傳靈神鳥的去向,在各府各城其實也安插了許多家僕子弟明裡暗裡的嚴查。好在張長老一行人行走低調,喬裝像極了真正的商隊,沒有引起懷疑,成功離開了興平城……

半夜時間,商隊不停賓士,終於來到了樂陵府。從此往南,皆為長樂侯府所統屬,張氏長老一行人,終於不必再提心弔膽的趕路,輕舒了一口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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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龍靈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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