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贏了
手術室的門打開的同時，匆匆結束了蜜月旅行的黎茉妍正好也趕到了
「醫生...」眾人圍了上去，想問卻又不敢問，目光殷切卻又都是帶著小心翼翼，就怕醫生所言會是他們不能承受的。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搶救及手術，醫生也是人面上也不可避免的露出了疲色，他扯下口罩對著眾人點了點頭，笑道：「她回來了...」
姜瑤和樂志高雙手依然緊握著，更咽到說不出半句話，林夢雅也忍不住抱著容凱抽泣了起來，安媛和黎茉妍激動的扒在門口不停往裡張望，小魚更是全程不停地抹著淚。一眾人中只有辰逸和高高最是清醒，一邊朝醫生道謝，一邊問著恢復期間應該注意的具體情況。誰都沒有注意到趙煜晴從醫生嘴中聽到「她回來了」這四個字后就默默轉身離開了...
他罪無可赦，他沒有資格再留在這裡。
走出醫院，卻不知該往哪兒去。回酒店？不，那裡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個角落都還殘留著樂桃桃的氣味，那些甜蜜的昨日，相擁的歡愉都如一把把尖刀狠狠扎進他的心口。勁風捲起塵沙，迷了眼，淚順流而下。
燈火闌珊下的黃河河道透著悲壯與蒼涼，趙煜晴站在中山橋上，俯身向下望去，只見渾濁的黃河水翻滾著奔涌流向遠方...他就這麼站了許久，一動不動，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這一瓢黃河半瓢泥的渾黃。
「哥？」默默跟在他身後的曉光不知道他意欲何為，怯生生地喚了他一聲。
趙煜晴沒料到也沒感覺到曉光竟然一直跟著自己，他本以為自己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覺，「曉光啊，你幫我買包煙去吧？」
「哥...你...」眼下這狀況，曉光哪敢輕易離開，就怕是趙煜晴有意要支開自己。
「沒事，我就是想抽顆煙了，去吧。」趙煜晴看懂了曉光的遲疑，「快去快回。」
「那...」曉光幾經思慮，「那好，我馬上回來！」
樂桃桃被護士推入了監護病房，心一直揪著的眾人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趙煜晴呢？你們誰看見趙煜晴去哪了？」容凱掃視了一圈，竟沒尋到那個最應該在這裡的那個身影，心裡頓時就緊張了起來。大家被他這麼一問，也是懵了。誰都沒料到這會兒趙煜晴竟然不在這裡。
林夢雅全程見證著這倆人一路走來，她知道趙煜晴對樂桃桃的感情有多深這會兒一定就會有多自責，現下理應在這兒的人卻沒了蹤跡，怎麼看都不是一個正常狀況，免不了也跟著擔心了起來。她怯生生地問道：「煜晴哥不會是背了什麼思想包袱吧...」
「瞧你做的好事兒，剛給小趙瞎說什麼！」樂志高剛鬆開些的眉頭又皺得緊了，忍不住埋怨起姜瑤來。
「我不是擔心孩子嘛！」
「你的孩子是孩子，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年輕人的事兒你就不要去瞎摻和。」
「我瞎摻和？樂志高，躺在裡面那人是你親生女兒，我作為她母親我不應該操心她心疼她？」
安媛和黎茉妍眼看著戰火一觸即發趕緊一人一邊，將倆人拉開，「叔叔阿姨，夢雅也是著急了隨口瞎說。高高姐，我看曉光也不在，要不麻煩你打個電話問問？」
曉光剛買了煙準備跑回去就感覺手機在震動，掏出來看了一眼是高高，想都沒想就接了起來。
「曉光，你現在和趙煜晴在一起沒？」
「在的，在的。姐，我覺得我哥好像有點兒不對勁！」
高高剛剛放了一半兒的心又立馬拎了起來，「不對勁？你們現在在哪兒呢？」
「我們在中山橋這兒...」
「曉光你給我把他看住了，我這就過來！」高高說著便朝外走去，被容凱給攔了回來，「我去吧，都是男人更能理解更好說話，你幫我照看點夢雅。」
審訊室里的較量還在繼續，自打剛才自己「失言」以後，白夢就封了口，一言不發。
張浩也沒料到白夢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兒「骨頭」竟會如此硬會如此「難啃」，在證據確鑿和被自己詐得失了口情況下還能保持心態不崩的繼續負隅頑抗。
「事到如今你還賴得掉嗎？都說了吧，說了你我都輕鬆了！」
白夢知道自己這一關怕是過不去了，她也註定要為自己的慾望付出高昂的代價，迎接自己的將會是為期不短的鐵獄生涯，只是她的不甘還在讓她做著毫無意義的抵抗！她閉上眼，思慮了良久。
「我要見趙煜晴，見了他我什麼都交代！」白夢雙眼如寒心微芒，那目中森冷到讓人忍不住一顫。如果是在樣她也要讓趙煜晴也墜入痛苦的深淵...
一包香煙只餘下了最後一根。趙煜晴叼著煙，看著打火機羸弱的火光剛準備點燃，手機卻響了起來。趙煜晴接了起來卻是不發一言，只是靜靜聽著。曉光擔心不已，但也只能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
「好，我馬上就到。」將手機揣回了兜里，卻沒有著急要走，而是倚著橋上的護欄點燃了那最後的那一根香煙。趙煜晴熟練地用兩指夾起香煙，緩緩放到嘴邊猛吸了一口，眼角流出那一抹潮濕的晶瑩包裹著他彈落的煙灰一併滴落進了身下的黃河水裡...
等到香煙燃盡，趙煜晴攏了攏外套，朝著曉光說了句，「走吧，去趟公安局，有些事情我也得搞明白了...」
「啊？」曉光只好匆匆給高高發了條消息后追了上去。
一張長桌，兩人相對而坐，白夢手上的手銬反射出金屬獨有的光亮，森森寒光灼傷了趙煜晴的眼。剛才張浩對他所述的每一個字都是震撼，他實在想不通究竟是什麼樣的仇什麼樣的恨竟會讓白夢起了殺心...
即使已身為了階下囚，白夢依舊笑靨如花。她嘴角微微翹起，連眉眼也上揚出美麗的弧度，躬身湊到趙煜晴身前，故意讓口中的溫熱全都噴洒在趙煜晴的臉上：「對於我，你失望了吧？」骨子裡散發出些魅惑無時無刻都是誘惑，她太了解如何牽動男人的神經。
趙煜晴皺著眉往後靠了靠，毫不掩飾自己的反感。「我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會變成這樣，我是對我自己失望了...」
「我早就知道的，你對我只有同情沒有感情又怎會失望呢？哈哈哈。」
白夢笑了。笑得猙獰可怖。
「為什麼？」趙煜晴的話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我就是討厭她。她憑什麼可以得到你的偏愛？這一切原本應該是我的...是我的！她憑什麼享有這一切。」白夢變得歇斯底里起來。
趙煜晴更是不解，他不懂白夢這是什麼邏輯，陰沉著臉「什麼意思？這干桃桃什麼事？」
「說起來還真不關她的事兒。」白夢不疾不徐，坐回到椅子上，「你不過是我曾經拋掉的棄子，如今卻成了名副其實的鑽石王老五，我後悔到發了狂！說實話，我原本只是想博取你的同情，以此來『改善改善」生活的，哪想到幾個蛋黃派就換來了60萬？此後不過是越陷越深罷了，你這該死溫柔終是讓我生出了依戀，生出了妄想，這也就註定了我今日會『一敗塗地』吧。」
趙煜晴覺得坐在自己面前的這人既熟悉又陌生，這還是自己認識那個單純善良的白夢嗎？他仔細打量著眼前這人，這才意識到臉還是那張臉，心已非那顆心。他不明白一個人為何能被物質和慾望侵染得如此的面目全非。他低下頭扯出一抹譏笑，原來身邊的人早已看透，他說別人先入為主，不曾想先入為主的是他本人...
「有煙么？」白夢纖長的手指在桌面輕敲著。
趙煜晴充耳不聞，「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要見我？」
「自然是為了膈應你啊！」白夢笑道：「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尤其是你趙煜晴，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懊悔啊？你是不是覺得對不起你女朋友啊？你有沒有摧心剖肝，悔不當初啊？你有沒有...」
「我有。」
我有，兩個字將白夢還未說出口所有惡毒的話語都更在了喉中，她沒有想到趙煜晴回答的如此痛快。
「如果到了這會兒，你是想要看到我痛斷肝腸，我悔之不及，那麼你贏了...」
贏了？贏了嗎？白夢淚如雨下，事情發展至此，再沒了回頭路。就算趙煜晴傷心欲絕又怎麼樣呢？這壓根就不是她想要的啊，這場「報復」沒有快感，這局對弈哪有贏家。
趙煜晴起身往門口走去，就在他即將完全消失在白夢眼角余光中時她突然問了一句：「趙煜晴，我們交往那會兒你有真心實意的喜歡過我嗎？哪怕是一瞬間。」
趙煜晴慌亂如麻，他不知該如何作答。
沉靜，沉默。只有窗外風聲呼嘯而過....
白夢心中已是有了答案，「果然，對於你來說那段時光不過是兩個孤獨的靈魂相依偎著取暖的遊戲對嗎？」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提分手么？因為那時候我感覺不到你眼裡有我...而你在提到樂桃桃的時候滿眼都是她，只是她，我不甘心，我不明白我到底比她差在哪兒了？」
原來癥結竟是在這兒嗎？趙煜晴更加不能原諒自己，他也沒法原諒自己...他頓了頓，終是再沒發一言，推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