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還真的是老師，剛走上講台，她就介紹道：「我叫鍾月，是你們班的班主任，也是你們的語文老師，你們可以叫我鍾老師。」

說完，她又把她的電話號碼寫在了黑板上，說：「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你們記下來吧！回家的時候把它告訴你們的家長。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就行了。」

說完之後，她又拿來一疊紙，發給了我們，每人一張，說：「這個是家庭調查的一份表格，你們拿回家去給家長填好，明天下午交。」

再之後，她就領我們熟悉學校了，不過她最主要的，還是講了大便處和小便處，也許是怕我們不知道這罷了。

中午放學，我一出校門，就看見了爸爸，我興沖沖地跑了過去。

我們倆沿著小路，走到了一家書店—三原書屋，就在分水中學的斜對面，只隔著一條馬路。

跟以往一樣，每到開學，全鎮的書店就會擠得要命，我家書店也不例外。

我告訴了媽媽一聲要填表，便把它放到收銀台後面的籃子里。爸爸送我過馬路后我便自己回家了（我和爸爸媽媽暫時住在分水中學的教師宿舍）。

吃了飯，睡了個午覺，爸爸回家送我上學了……

在下午，我們得到了自己的新課本，也認識了我們的數學老師。她也是短頭髮，個頭不高。姓肖名雪。我們還重新編了個座位。

第二天下午，語文課，鍾老師逐一收家庭信息表。我坐在第二組，鍾老師是重第一組開始收起的。

有很多同學都沒帶來，或不見，或沒填寫，都被老師訓斥了一句。

當老師走到我這裡時，我害羞又害怕地說了一句：「老師，我爸媽太忙了，沒空填表……」

我說的是實話，剛開學期間，哪家書店，或者是文具店不是擠滿了人呢？

「其他同學的爸爸媽媽不忙，就你爸媽忙！」她嘲諷了我一句，當然，那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反語，什麼是嘲諷。

她接著又說了一句：「沒帶就直說！你的頭這麼大，竟無腦！」

我低下頭，不再理會她。

從小到大，我何時受到過如此羞辱？我可是腦子裡滿滿的知識啊！我在幼兒園還考過100分呢！

我氣憤地想著。當然幼兒園的成績，並不代表著什麼。但我當時，就認為那已經夠資格為最厲害了。

……

晚上放學，我在爸媽難得的空閑時間，跟他們說了這件事，又讓他們把表填好。

爸爸填好表后，放進我的書包，開摩托送我進了中學，幫我把書包拿上樓。

到家后，趁我不注意，悄悄地出門下樓出校去幫忙看店了。

跟以往一樣，我又是在家一頓大哭，哭一會，叫爸爸，哭一會，叫媽媽，哭一會叫外婆……

原因，只是因為我害怕……

因為在我讀幼兒園時，我做過一個夢：

我跟爸爸在客廳沙發上打瞌睡，朦朧中，看見了對面一隻鷹從我家（宿舍）大門飛了進來，筆直地飛向廚房。在我那時候看來，鷹是兇惡的。

畫面一轉，一個女人，一個長得像鷹的女人（我猜她就是那隻鷹的化身），在客廳跟我爸對罵著什麼。那時我竟在那女人的身後，舉著手，跳著，「要抱抱」的表情和動作!儘管夢中的我貌似很喜歡那女人，但現實中的我，卻害怕、恐懼她，更怕她真的出現。

所以晚上一個人在家，有的房間的燈是關著的，一片黑暗。每當我路過時，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也沒辦法，就只是哭一會，喊一會……

直到現在，我對於黑暗，都還有一絲絲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