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時間碎片（下）

高個子西裝男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

矮個子發出了嗷嚎的慘叫聲。他用腳踢了一下高個子，大喊道：

「老莫，別愣著了，趕緊把他給我弄走。」

在聽到矮個子西裝男的求救后，高個子——老莫才張開雙臂，大步向前跨出。

他的手臂就像是一條千斤重的機械手臂一樣，死死地夾住馮逸然的肩膀。

巨大的力量緊緊地擠壓著他的肩膀。

他發出了痛苦的嚎叫聲，隱約中能聽到肩膀里傳來的咔咔聲。

馮逸然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如果再不鬆開腋下的矮個子西裝男，他的手臂將會被眼前的大塊頭夾斷。

矮個子西裝男狼狽地從座椅上爬了起來，原本柔順的頭髮變得凌亂起來。

他又拿出了那條掛著點點紅花的白色手帕，擦拭著臉龐。

馮逸然臉色陰沉地推開了老莫的手，他俯身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機。

朝著矮個子西裝男道：「這個盒子是我爺爺給我的……遺物。不是偷來的。」

矮個子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蠢貨，我們要找的不是這個破盒子！」

頓了頓，他繼續道：「裡面的東西。」

他朝著一旁的老莫使了一個眼色，說道：「把盒子給我拿過來。」

「你敢！這是我的東西！！！」

馮逸然擺出了兇狠的表情，他威脅著老莫。

可惜，老莫不吃這一套，他沒有理會馮逸然。

他一隻手按住不斷掙扎的馮逸然，另一隻手拿過木盒。

矮個子西裝男從老莫手裡接過木盒笑道：「馮先生，真是抱歉。原本我們只是想和諧地解決這件事。當然，前提是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緊接著他在馮逸然的面前輕微地晃動了幾下木盒，嘲笑道：「放心，盒子會還你的。」

說完，他轉身往車廂中部走去。

然後在一個四周都沒有人的座位上停了下來。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盒，接著他的表情由微笑變成了惘然，由惘然變成了憤怒。那張嚴肅，帶著陰霾的臉龐變得猙獰起來。

他愣在原地，足足有數分鐘。

在短暫的停留之後，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則電話。

他用英語——大概是英語吧，距離太遠，馮逸然有些聽不清楚。

矮個子用英語與電話裡頭的人交流著。

恭敬的態度與開始囂張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片刻后，他放下電話，朝著馮逸然走來，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矮個子西裝男的情感變化全部都被馮逸然看在眼裡。

看著他那摸不透的眼神和笑容，馮逸然的心裡開始哆嗦起來。

心想著：真是倒霉死了，竟然會遇到這兩個冤種。

「盒子裡面的東西呢？」矮個子西裝男將木盒扔回給馮逸然，然後找了一個離他最近的座位坐了下去。

「什麼東西？哦，你說這個。」

說著，馮逸然就掀開了手機外殼，從裡面拿出一張照片。

正是18年他與爺爺拍的唯一一張合照。

矮個子西裝男掃了一眼照片，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他愣了一下，然後瞪著馮逸然道：「別耍花樣，小子。我們真的不想對小屁孩動粗。」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盒子裡面只有這一張照片，真的！我發誓。」

「很好，脾氣夠倔啊。」他露出了職業般的假笑，又朝著老莫使了一個眼色。

一旁的老莫心領神會，他再一次用那雙強有力的手臂按住馮逸然。

這一次馮逸然沒有掙扎，因為不久前他試過了，沒有任何作用。

但是嘴上還是喋喋不休，他操作一口流利的家鄉方言唾罵著他們。

矮個子西裝男沒有理會，而是拿出一塊黑色的電子手錶戴在他的手上。

矮個子西裝對著手錶一通操作之後，電子錶的屏幕就亮了起來。

小小的屏幕上只有幾個簡陋的標記。

說實話，這麼粗鄙的界面隨便拉個學過設計的大學生都做得比這漂亮。

「開始吧。」矮個子的手機里傳來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合成聲音！

這種聲音不自然的聲音，馮逸然立馬就分辨出來。

他用餘光瞥見了手機屏幕上的備註：「1」。

「1」是誰？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矮個子西裝男打斷了馮逸然的思考，他將一瓶藍色的液體放在他的鼻子旁。

幾秒鐘后，他在電子手錶上按了一下。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電子錶的屏幕上顯示出一個大大的「0%」符號。

矮個子對著手機另一頭的「1」說道：

「tf百分之零。」

「ta百分之零。」

「ts百分之零。」

「tl百分百。」

「不可能……沒有任何異常！」矮個子西裝男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他用力扯過了馮逸然的手，喊道，「再測一次。」

「夠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林探員。警察快到了」，電話裡頭的合成聲音再次傳來，「很抱歉，馮先生，打擾到您。希望您別介意。」

「滴滴……」

手機的另一邊掛斷了通話。

一旁的老莫轉身離開。

矮個子西裝男——林探員一臉不甘心的樣子，他朝著馮逸然冷哼了一聲，也跟著下了車。

馮逸然驚魂未定地趴在車窗上，直到他看見那兩名自稱ictm探員的西裝男上了一輛黑色商務車后。

他才鬆了一口氣。

ictm是什麼東西？

ta，ts，tf，tl又是什麼東西？

他們在找盒子幹什麼？不對，應該是在找盒子裡面的東西，那本故事集或者那個裝著水的瓶子……也可能都是。

他們怎麼會知道我的出生日期，甚至能夠具體到時分。

不，不，不可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幾時幾分出生，他們怎麼可能知道。

沒錯，他們就是職業騙子。利用這些虛無的消息來行騙。

看，他們聽到警察來了就落荒而逃，肯定是這樣子。

馮逸然在心裡自我地安慰著。

他拿出日記，隨手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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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7月29日，暴晒。

今天真是太倒霉了，這趟車我坐了不下20次，從來沒有遇到拋錨的事情。

拋錨就算了，還讓我遇到兩個江湖騙子。

想不到自己人生第一個報警電話竟然這樣的。

是不是爺爺你不想我離開？

哈哈，你個糟老頭壞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