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這些天，夏學農每天早出晚歸，跟孩子們見面的時間少了，夏雨晴覺得日子過的輕鬆多了。沒有人天天盯著自己挑毛病，終於可以放心大膽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說自己想說的話，唱自己想唱的歌，雖然有時候會跟夏雨晨打打鬧鬧的，總體來說還是很開心的。

只要不在夏學農跟前，夏雨晴是很活潑的，尤其是在同學和夥伴面前，她聰明機靈，鬼點子多，人緣很好。

她先是花了五個晚上的時間，用不穿的舊衣服，給自己家的狗灰灰做了兩雙「鞋」。無奈灰灰怎麼都不穿，好不容易穿上，沒過一會兒，灰灰就用嘴咬下來了，反覆試過幾次之後，夏雨晴對著灰灰吼了幾聲，放棄了。

她不甘心，又用剩下的碎布給灰灰做了一條「項鏈」。說是項鏈，其實就是把碎布縫成長布條，又拼成幾朵花縫在中間，系在灰灰脖子里，顯得特別滑稽。這次灰灰摘不掉了，夏雨晴摸著灰灰的頭得意的說：「讓你不穿鞋，醜死你！」不過，她每天要趕在夏學農回來之前，把項鏈摘下藏起來，免得被發現。

接著，夏雨晴又把夏雨晨、小偉、周娜攛掇起來，每天幫自己撿羽毛。

原因是這樣的：她曾在書上看過的一個故事：一個小女孩特別希望自己能夠飛起來，便用自己收集起來的羽毛，做了一雙漂亮的翅膀，裝在身上，最後飛上天空。於是一直以來她也特別想做一雙翅膀，感受飛翔的感覺。

夏雨晴姐弟，小偉、周娜從小就在一起玩，他們住在同一個村，在同一所學校讀書。夏雨晴、小偉、周娜在同一個班，夏雨晨在另外一個班。因為王小梅怕姐弟倆在同一個班會影響對方學習，所以故意把兩個人分開了。

小偉家和夏雨晴家中間隔一戶，小偉媽媽和夏雨晴媽媽娘家是一個村的，兩個人還是小學同學，她們都沒想到，會嫁到同一個村子，還成了鄰居，現在關係好的像姐妹一樣。因為母親的關係，夏雨晴姐弟倆跟小偉處的也很好。小偉大名叫馮君偉，平時在家裡大家習慣叫他小偉。

周娜家住在前街，爸爸是個包工頭，經常不在家。周娜家的房子蓋得非常氣派，二層的小洋樓，紅色的牆磚和高大的門樓，格外顯眼，二樓有個陽台，做成半圓形，欄杆刷成白色，裝飾著好看的花紋。有時候夏雨晴去找周娜玩，遠遠看到站在二樓的周娜，彷彿站在城堡上的公主。

不過因為周娜媽媽總是哭喪著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大家都不願意去她們家玩。夏雨晴讀書多，很會講故事，周娜很喜歡聽她講故事，常常在放學之後還纏著她。

所謂近水樓台，這三個人理所當然的成為夏雨晴實現目標的幫手。

那天夏雨晴一臉嚴肅的把三個人召集過來，先跟他們說了自己想要做翅膀的想法，接著又分派撿羽毛的任務。周娜聽到這個主意后很興奮，她聽夏雨晴講過這個故事，也想試一試在天上飛是什麼感覺，欣然同意。夏雨晨和小偉不太情願，夏雨晴對小偉承諾，撿羽毛期間可以看自己的作業，翅膀做好之後可以借給他飛，小偉權衡之後同意了。夏雨晨不願意落單，也勉強同意了。

撿了幾天，夏雨晴覺得奇怪，天上飛的鳥兒那麼多，地上的羽毛怎麼就沒有呢？幾個人每天像尋寶一樣，低著頭瞪著眼睛，把大街小巷每個犄角卡拉都翻遍了，也沒撿到幾根。撿到的大多是麻雀羽毛，灰灰的小小的一片，跟夏雨晴想象中五彩繽紛的羽毛差距很大。

王小梅說，夏雨晴想象中的漂亮羽毛是孔雀羽毛，撿不到的。勸夏雨晴不要瞎折騰，即使能找到很多漂亮的打羽毛做成翅膀，也飛不起來的。小鳥能飛不光是因為有翅膀，還因為鳥的身體比較輕，骨骼纖細，大部分骨頭充滿了空氣，人和小鳥的身體構造不同，骨骼區別很大，翅膀是帶不動人的身體的。

夏雨晴不相信，覺得自己這麼瘦，也很纖細，肯定能飛起來。

為了早日完成這項試飛實驗，他們又動員班裡的同學幫忙撿，有同學拿來家裡公雞、鴨子、白鵝掉下來的羽毛，不過最終加在一起也沒有多少。

看著這些大小不一的羽毛，夏雨晴決定改變策略，她記得書上說，鳥類翅膀的截面是「流線型」，容易獲得升力。所以夏雨晴覺得，只要按照小鳥的翅膀形狀做一個一模一樣的模型，把撿來的羽毛粘在模型上面，扇動起來也是可以飛的。

當然了，夏雨晴花了好大一番口舌他們三個也沒明白「流線型」是什麼意思，其實夏雨晴自己也不太懂，只知道能飛。

幾個人用樹葉、本子、床單做了幾次，不是太小就是太輕，根本飛不起來。正當大家要放棄的時候，周娜突然想到自己家有很多裝酒的紙箱子，都是硬紙板，比樹葉啊本子啊要厚多了。

終於做好了一雙巨大的翅膀，半月形的，因為是用好幾個箱子拼成，所以顏色不統一，中間用線縫在一起，翅膀尾部稀稀拉拉粘著的羽毛顯得有點多餘，翅膀展開是夏雨晴身體的兩倍。他們把做好的翅膀藏在小偉家裡，等著星期六試飛。

盼星星盼月亮，令人期待的星期六終於來了。這天上午，小偉媽媽也來了，和王小梅一起一邊織毛衣一邊說笑，等著看幾個孩子忙活這麼多天的結果。

夏雨晴把翅膀綁在胳膊上，抬頭看著天，做小鳥飛翔狀，用力扇動，另外三個孩子緊張的瞪大眼睛盯著夏雨晴，生怕一眨眼夏雨晴已經飛走了。扇了半天一點也沒動，王小梅和小偉媽媽哈哈大笑著。

王小梅對雨晴說：「你看，我說你還不相信，飛不起來吧？」

「快了。」夏雨晴用力的扇著，累的滿頭大汗。

「姐你跳一下試試。」

聽了夏雨晨的話，夏雨晴一邊跑一邊跳一邊扇動翅膀，還是沒有飛起來。

「給我拿一個高點的凳子。」夏雨晨趕忙跑去搬凳子，和小偉一起把夏雨晴扶到凳子上。

夏雨晴又揮動翅膀，用力扇了幾下之後，抬起頭猛地向上一躍，落在地上，由於翅膀太礙事，差點跌倒。王小梅和小偉媽媽笑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小偉媽媽邊笑邊說：「這幾個傻孩子喲，人怎麼能飛呢？」

「一定是我力氣小，扇的太慢，讓小偉試試。」

「小偉比你胖，更飛不起來。」

果然，小偉折騰了半天，也沒飛起來。

周娜想起來夏雨晴講的故事中，小女孩是從很高的地方飛起來的，便提醒夏雨晴，是不是因為位置的太低才飛不起來，夏雨晴決定站到房頂往下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