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血色的剪紙蝶環繞在指尖，忽而躍入掌心，化為細碎的粉末，全數消失在空中，鳳燭頜首微笑。

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那張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次難以察覺的陰冷，他幽幽道：「哦，要來了嗎？」

紫衣少女忽而一撇嘴，狐疑著望向鳳燭：「事已至此，我還是有些好奇，你為何要幫我？」

她從尋音谷趕到雪國，轉眼已經兩日過去了，自己這個關係日漸疏遠的表哥，居然對這件事表現的相當上心。

這倒奇了怪了。

像是早已猜透了鳳冰的想法一般，鳳燭忽而笑了：「我是幫你，也是幫我自己。」

少女輕哼了一聲：「這可和我印象中的鳳燭不大一樣了。」

「噓，他們來了。」

鳳燭微笑著，伸手指了指一旁。

順著那方向望過去，不遠處兩道模糊的身形，在濃重夜色的包圍下，緩緩走了過來。

逐漸近了些許，元陌轉了轉玉扳指，輕嘆了一口氣，薄唇輕啟：「鳳大少爺好雅興，約這麼個偏僻之處，可是要賞月不是？」

還未等對方回答，元陌抬頭，瞥一眼昏暗的月亮，故作無奈道：「今晚月色不賞臉。」

「夠了！」

話音未落，少女的聲音響起，離霜回過神來，看見那身著紫衣的少女就立在那裡，隱隱綽綽間可以看見她姣好的面容。

此刻她情緒似乎有些波瀾，像是在…生氣？

看見一旁的離霜，一種可怕的想法在鳳冰的頭腦中蔓延開來。

是新歡？還是隨身的暗衛…為什麼會帶著銀色面具，莫不是南夜國的離霜將軍…各式各樣的想法侵佔了她的大腦。

鳳冰搖了搖頭，強壓抑住思緒，她聲音微顫：「元陌，你還記得我么？」

離霜抿了抿嘴，暗自思忖著，這人應該認識元陌，不過對方似乎並不怎麼友善。她為了行事方便，已經讓追鴆和靈櫻不要尾隨，還是希望不要發生過大衝突才好。

察覺到離霜的拘謹，元陌輕輕拉住她的手，溫度自掌心傳來，元陌聲調平緩，帶著慣有的處事不驚：「記得，你是鳳燭的…妹妹。」

鳳燭輕輕拍了拍手，嘴角微微上揚：「元陌大人果然是好記性。」

元陌搖頭，似乎並不怎麼理會對方：「喊我大人是不是委屈你了，畢竟你也是鳳至數一數二的人物。」

爽朗的笑聲傳來，鳳燭又向前行了幾步：「哈哈哈，何出此言呢，喏，你初來乍到，不熟悉這裡，怎麼也不先通知我呢？」

元陌輕輕嘆了一口氣：「你我交情談不上深。」

氣氛有稍許尷尬，短暫沉默之後，鳳燭再次開口，已經是醞釀好的邀請之詞：「今夜不去飲酒豈不可惜了。」

「早已不飲酒了，以茶代酒。」

「哦？這可就是不賞臉了。」

「並非不賞臉，還是以茶代酒罷。」

鳳燭臉上笑容逐漸僵硬，一絲難以察覺的鬼魅自眸中劃過，他稍加思索答道：「好。」

已經確定了要去酒宴的意願之後，鳳燭提高了聲調：「都出來吧！」

昏暗月色之下，不知何時已經潛伏了幾十號人，在鳳燭的號令之下，一隻富麗的轎輦憑空升起，幾個丫鬟提著繪了蝶的燈籠，守在轎旁，一時間四周變得燈火通明，濃重的夜色被驅散開來，一些讓人意外的東西亦隨之暴露出來。

對面那一男一女額上的朱紅印記，著實讓離霜吃了一驚，再放眼望去，那些抬轎的、提燈的，眉心都有更為淺淡的紅印。

離霜下意識喃喃道：「可是鳳至一族的人？」

清冷的聲音明顯沒逃過對面紫衣女子的耳朵，鳳冰一挑眉：「那是自然！姑娘對這些也有了解么？」

離霜輕點頭，她聲音幽幽：「以往征戰的時候，聽路過村落的老人們說過。」

「征戰？還有這銀色面具…你莫非真是離霜？」

「正是。」

語音剛落，鳳冰明顯沉默了，忽而，她像是又想到了什麼一般，狡黠一笑：「聽聞你武藝不錯，不如找個閑暇時間，和我切磋切磋。」

究根到底，她就不信，元陌會無故將一個女子帶在身旁。

離霜輕聲應道：「隨你，也好。」

鳳至的人，這麼輕易就見到了…

她下意識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臉上的銀色面具，才知道為何元陌堅持讓她戴上面具了。

這果真是個巨大的驚喜。

或許…

或許，這樣她可以離真相更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