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二十年前

當聽見未明說起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時，東方曦的眼中頓時精芒閃動，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開口說道：「我不知道。」

未明盯著眼前的父親，雖然看不清表情，卻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情緒，其中夾雜著驚疑、悔恨、以及悲痛，其實不用想也知道，以東方曦的智慧，事後必然能夠猜到是有人故意泄密，也一定會追查到底，只是他能追查到什麼地步，未明卻拿不準。

不過這都不重要，因為未明已經知道了泄密的罪魁禍首，並決定告訴自己的父親，而他的消息來源不是別人，正是『聖堂幻影』。

在『聖堂幻影』的記憶中，未明看到了他即使是前世也從沒觸碰過的，完整的邪派道路，而這段道路中就有一段，正是告密之人與玄冥子密謀，並被玄冥子偷襲殺死的片段。

「這個告密之人，正是如今的武當三聖之一，道號清音道人的——庄人駿。」未明沉聲說道，事實上庄人駿還有一個身份，未明沒有說出口，他也是東方曦在武當時的三位師兄之一，另外兩位則是現在的武當掌門卓人清，和古實的父親，虛穀道人古葉。

聽到那個名字后，東方曦卻意外的沒有多少驚訝，但仔細想想也並不奇怪，當時除了少林寺無因方丈、丐幫幫主柯降龍、華山掌門曹岱，以及東方曦的師傅，前任武當掌門張豐雁這幾位掌門之外，就只有東方曦的四位師兄師姐知曉，如果要挑出嫌疑最大之人，自然也是從這些人里挑選。

不過要說一點也不驚訝，自然也不可能，但與其說是驚訝，東方曦的心中更多的還是悲憤，十幾年來，他潛身於錦衣衛，暗中調查了江湖上大大小小几乎所有門派，主要目的便是追查當年聖堂之戰的真相以及尋找天王的蹤跡，當然，期間他也尋找過未明，並且很快知曉了未明的下落，但那時未明尚且年幼，為了不讓他受到牽連，東方曦除了路過宣城時會隱秘的遠遠看他幾眼確認他的安全，卻從來不曾在他面前現身。

這期間，唯有一個門派，東方曦或有意或無意的略了過去，那便是武當派，準確的說，就是他的師傅，前任武當掌門張豐雁，以及四位師兄師姐。

即使當時的東方曦已經幾乎被仇恨蒙蔽雙眼，他也下意識不願意懷疑昔日的同門，儘管他心裡早就有了些許猜測。

一陣沉默之後，東方曦忽然開口說道：「有什麼證據嗎？」當這個問題問出口時，東方曦的心裡其實已經信了八成，更何況說出這個信息的不是別人，而是他和宮夕瑤的親生兒子。

「沒有證據。」未明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過線索倒是有一個，和庄人駿串通消息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偷襲你和娘的玄冥子，他們兩人背著武當派和天龍教，應該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相信以爹你的能力，查出一些蛛絲馬跡應當不是什麼難事。」

「玄冥子嗎！」

聽到這個心腹仇人的名字，東方曦的眼中閃過一絲深刻的殺意，即使未明不提，東方曦也從沒打算放過這個害他妻死子散的仇人。

緩緩壓下殺意之後，東方曦看向未明，雖然沒有開口，但眼中卻閃過一陣問詢之色。

未明也是心領神會，知道父親要問什麼，但沉思了片刻之後，卻沒有打算回答的他的疑惑，而是搖了搖頭，說道：「爹，我的消息來源你就不要打聽了，你只要知道，我絕對不會騙你就是了。」

聽到未明這麼說，東方曦卻是沒有放棄的打算，而是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半晌后又忽然抬頭看向未明，眼中閃過一道明光，說道：「難道是北丑，你見過北丑了！？」

未明略微愕然，但也很快反應過來，若說如今江湖上誰的消息最為靈通，那在未明心中自然是非那兩個人莫屬，一個是在號稱江湖百曉生的徐子易，另一個則是在南賢過世之後幾乎已經成為江湖傳說的北丑，而前者多是以說書人和小說家的身份行走江湖，江湖中人對他的印象大多是見識廣博，反倒是北丑，向來以神出鬼沒和無所不知而聞名，再加上東方曦曾將聖堂鑰匙託付給北丑，能猜到他身上，倒也無可厚非。

想到這兒，未明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是和他有些關係，但我的消息卻並不是來源於他，不過我的確和他見過一面，另外...」說著，未明打開自己的武器匣子，從最深處的空隙中取出一塊類似玉圭的東西，繼續說道：「...他給了我這個。」

「...！！」看到這個東西后，東方曦的情緒瞬間產生了強烈的起伏，但好在他心性堅定，馬上平復了下來，原本暗啞的嗓音此時變得更加低沉，一字一句的說道：「聖—堂—之—鑰！」

沒錯，未明拿出來的東西不是其他，正是聖堂鑰匙，而在未明的眼中，他則是有另一個名字，風靈古玉。

看著這個東西，東方曦的眼前彷彿又浮現出當年的慘劇，他閉上眼睛沉吟了許久，隨後猛地背過身去，說道：「收好這個東西，不要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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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明自然是毫不猶豫的保證道：「這是自然。」說罷，未明將聖堂鑰匙重新放回到自己的武器匣子里，隨後看向父親的背影，正打算再說些什麼，卻聽見他繼續說道：

「明月樓新來的那個廚娘，也是你的人吧！」

未明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他說的原來是向恩，隨即點頭道：「沒錯。」

「今後若是有什麼事，我會找她通知你的。」東方曦說道。

未明明白，這意思是他可以離開了，雖然心裏面還是有些難捨，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此逗留，當即告辭道：「我知道了爹，您...多保重！」

話音剛落，未明身後的密室門便忽然打開，而他也沒有遲疑，最後看了眼東方曦的背影后，便直接轉身離開了。

隨著密室門再次關上，未明重新回到了之前香兒帶他來的這個房間，準確的說這裡其實就是香兒的閨房，而香兒此時便坐在閨房的一個窗戶旁，靜靜的看向窗外，香兒的閨房很隱蔽，通過這個窗戶可以看到樓下大堂的景象，但從樓下卻看不到這裡。

「香兒姑娘！」未明走到香兒身旁行了一禮，說道：「多謝你帶我來這裡。」

「不必言謝。」香兒的目光依舊注視著大堂，並沒有回頭，只是幽幽的說道：「知道嗎，當年在天都峰，你父親常在山頭高歌，而你的母親則是在旁吹簫伴奏，那時教眾們總會仔細聆聽你父母的歌聲與簫聲，整個天龍教上下，不知有多少人羨慕你爹娘這對神仙眷侶呢~」

未明沉默不語，他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事實上不止是香兒，未明自己也聽過父親曾經的聲音，那便是在他剛出生時，在杜康村外被託付給養母的時候，雖然只是寥寥幾句，雖然難掩疲憊和傷痛，但卻是和如今陰沉沙啞的聲音天差地別，被仇恨淹沒之後，他為了復仇真的犧牲的太多了。

或許只是心有所感，香兒並沒有過於沉湎在過去的美好之中，片刻之後便回過神來，隨手撫弄了一下身前古琴的琴弦后，便對未明說道：「今後若有難處，可隨時來此找我，只要不是違背仁義之事，我和緊那羅都願意鼎力相助。」

未明抱拳說道：「那就先行謝過了。」話音剛落，香兒的閨房門突然打開，一位風姿出眾，氣質不凡的紫衣女子走了進來，正是香兒的侍女，蘇三。

「香兒姑娘。」蘇三朝香兒輕輕福了一禮。

香兒點了點頭，隨後看向未明說道：「蘇三，你帶這位東方公子從後門出去，一路上注意不要引人注目。」

「是~」蘇三再次福了一禮，隨後轉頭看向未明，說道：「東方公子，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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