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車上的一首歌
趙婧接完電話回來，才發現客廳里人走光了。
她當即踩著恨天高，「噔噔噔」地上了樓，衝進了郁清的工作室。
偌大的工作室，紗簾挽在牆側的掛鉤上，融融的夕陽灑落一地，映出柔和的橘色光輝。
郁清就半躺在沙發上，一隻耳朵里戴著藍牙耳機，在手機上不停地滑動著些什麼。
趙婧不由問道，「人呢？」
郁清頭也沒抬，「誰？」
「剛才那個女的啊！」趙婧皺眉道，「你不會就這麼把人放了吧？」
「不然呢？」郁清抬眸，理所當然地說道，「現在是文明社會，你還想殺了滅口？」
「我是這個意思嗎？」趙婧被他無所謂的態度氣笑了，「你剛回國，就有一個不明不白的人後腳跟了過來，你覺得會是巧合？」
「不是你沒把人的身份搞清楚就放進來了么？」
郁清漫不經心地反問了一句，見趙婧瞪著眼，臉都憋紅了，一副氣得不行的樣子，考慮到他這個經紀人是自家老姐的死黨，要真氣出個好歹，指不定要把他煩成什麼樣子，想到這裡，他不由翻過手機，亮出了剛剛在看的內容，「你看看。」
趙婧湊近屏幕。
赫然是一條轉評過了二十萬的微博圖文。
文案是：【轉發這個晴神，冠軍拿到手軟！】
圖片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身著一套黑西裝，雙手捧著保溫杯站在台上冥想的樣子。
她扎著高高的丸子頭，兩側的劉海一絲不苟地往後梳著，露出乾淨飽滿的額頭，明明是偏甜美的長相，卻愣是多了幾分慈眉善目的沉穩。
趙婧一眼就認出來，這個戴著對講耳機的女子正是剛才那一位。
「她是thesky的主教練，一周前剛帶隊拿了冠軍，也是今天下午剛回的國。」郁清收了手機，重新躺回沙發，低眉垂目道，「所以，你還真說對了，這件事就是個巧合。」
「但這說不通啊。」趙婧微微皺眉，「小李人傻也就算了，怎麼還有人坐錯車呢？」
聽到這話，郁清卻不知道想起了些什麼，淡淡地笑了，「現在迷糊的人還少么？」
「阿嚏——」
剛坐上網約車的謝予晴揉了揉鼻子，報了手機尾號后，就點開了微信。
因為前段時間專註世界賽的原因，她把微信的通知取消了，等到點開才發現，經理給他來了一波信息轟炸。
【[未接通話]】
【？】
【你人在哪兒呢？為啥司機說等了十分鐘都沒看到你？】
【……hello？在嗎？】
【你是在北區n17嗎？沒走錯吧？】
【？？？】
【謝予晴！你是不是把電話通知也給關了？？？】
……
北區n17？
謝予晴一下子想到了問題所在，默默打字回道——
【我剛才等在南出口了……】
【回去再說吧，我自己叫了輛車。】
經理大概是擔心她出事，就等在手機邊，看到她冒泡，立馬就回了一行「。。。」，然後發了一個【無語】的表情包。
謝予晴放下手機，看向了車窗外。
此時，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也徹底被黑夜吞沒。
遠處的高樓大廈霓虹閃爍，馬路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她稍稍有些失神。
「這裡是fm87.8，今天的『入夜之聲』，為您帶來『亞洲年度最佳歌手』郁清翻唱的『如果你也聽說』……」
忽然，一道婉轉悅耳的女聲傳入了謝予晴的耳中。
她回了神，恰好看到司機在調電台的音量。
「師傅，聲音調大點吧。」謝予晴不由說道。
司機愣了一下，應了聲「好」，便把剛調低的聲量又轉了上去。
隨著一陣娓娓動聽的前奏，一道辨識度極高的清悅男聲徐徐唱了起來。
【突然發現站了好久
不知道要往哪走
還不想回家的我
再多人陪只會更寂寞
許多話題關於我
就連我也有聽過……】
一首引人沉醉的慢歌，沒有大起大落的音程跨度，旋律起伏不大，卻有一股深沉的內在張力，加上唱歌的人嗓音獨特，彷彿穿透了時光，從彼端一點一點地勾出聽眾深藏的記憶，令人陷入深深的回味。
「郁清出道五年，三張專輯囊獲了花曲獎、華音獎等各大華語音樂獎項，呈屠榜之勢。最新專輯『銀杏之約』更是一再破紀錄，讓他登頂成為亞洲年度最佳歌手和亞洲年度人氣歌手。」
「這首『如果你也聽說』，是他唯一翻唱過的作品，讓我們來細細聆聽……」
隨著間奏響起，電台女主播簡單介紹起了歌手的成就。
謝予晴低頭，微微上滑手機屏幕，切回了之前的短視頻app。
【偶像派的長相，實力派的唱功！人間絕絕子郁清5年32個獎項！蟬聯4屆中文花曲金獎！如今又獲亞洲最佳歌手稱號！】
看著視頻上的文案，謝予晴頭靠著車窗，心中微微有些感慨。
沒想到高中時代令幾屆師生都聞風喪膽的「校魔惡霸」，居然搖身一變，成了一位出色的歌手。
要知道那些年，關於郁清的傳聞不絕於耳，不僅是同級不同班的她，連高、低了兩三屆的學長學妹們都聽過他的江湖傳聞，而他高三時猝不及防的轉學，更是將那些傳聞瀟洒而久遠地流傳了下去。
謝予晴已經記不清那些傳聞具體都是些什麼了，但「把隔壁同學打骨折，還公開懟校長」一定是那些傳聞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因為那位骨折的同學，就是她班級里的。
在故事的編排里，長相優越的人似乎註定生長在聚光燈下。
而郁清，作為那些漂亮臉蛋中的一員，走到哪裡都會牽動著別人的心。
也許是意外偶遇了故人，也許是被耳邊流動的歌聲觸動到了心弦，謝予晴忽然就有了一種長大了的惆悵。
其實，她和郁清，在高中時期是有過那麼幾次近距離碰面的。
可惜人家早把她忘了，完全沒認出她來。
——如果剛才主動提起這件事，是不是就能加個大明星的微信好友了？
紛雜的思緒中，這個念頭忽然閃過謝予晴的腦海。
她莫名被自己逗笑了，按掉手機，失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