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完美的一天
兩人相擁著坐著，默契地不說話，也不拿起腿上的書翻看，卻也不覺得無聊。
陽光一寸一寸地在兩人身上挪動，顏長晴才發現這個落地窗可以看日落。
落地窗剛好對著小區門口的t形路口，筆直的一條路通向不遠處的湖邊，這會兒也能看見湖的邊際晃動著金色的光。
這會兒太陽的餘熱已經散去，沒了刺眼的光芒，天際變成了橙紅色。太陽一寸寸往下移，像是湖水在不斷上漲。
言凌銘時不時腳尖發力，讓吊椅保持著不大不小的晃動幅度。
太陽往下沉得越來越快，天漸漸暗了下來，剩下幾朵失了光彩的雲。
兩人同時轉過頭，顏長晴眉眼彎彎，「好美啊！沒想到在城市裡也能看見這麼好看的日落。」
「以後常陪你看。」言凌銘將兩人腿上的書收起來，「餓了嗎？」
顏長晴剛剛太沉醉，沒有感受到餓，現在他一問，突然覺得有些餓了。要是言凌銘不提醒，她可能還能跑到畫室待五六個小時。
她乖巧地點點頭，「我想吃意麵。」
「好，我去做。」
言凌銘燒水煮好面后，她就去燒水準備泡花茶。
她在一旁看著言凌銘嫻熟地剝蒜，拿過一個想要嘗試一下。
言凌銘拿過她手裡的蒜，重新遞一個區過頭的給她，「沒去頭的很難剝。」說著用小刀將那顆蒜去了頭。
「會的還挺多！」顏長晴毫不吝嗇地誇獎他，「你怎麼這麼厲害呀！」
言凌銘聽著她毫不走心的誇獎，笑著說：「才知道嗎？」
剝好蒜，言凌銘拉著她去洗手，「用洗手液好好洗，不然一股蒜味兒。」
她抬起手在聞了聞，刺鼻的味道讓她有些嫌棄自己的手。有惡作劇地將手伸在正在洗手的言凌銘鼻尖。
他微微抬頭輕咬住她的手指，觸電般酥麻的感覺從指尖傳來，她趕緊抽回手。
「幹嘛咬我？」她甩著手微慍。
言凌銘低哂，「試試入味兒了沒。」
她被言凌銘的話氣得捶了他一拳，言凌銘拉過她的手，幫她洗手。
他洗得細緻，像是對待一件藝術品，連摳到蒜的兩個指甲都多衝了一下，一下將她的一點小脾氣也一塊兒沖沒了。
兩雙手摩挲著，原本冷水衝到手上的清涼也沒了。
他抽了張紙給她擦著手，說：「以後別弄這些，你這手不適合。」
「那不行，我還想多點滿幾個技能呢！做飯現在就是其中一項。」
「我們家一個人做飯就夠了。」言凌銘擦完捏了捏她的手。
「想的美！我只是說學會做，又不是要做。」
顏長晴就是這樣一個人，她認為有必要的她都會掌握，一旦有人做，她就甩手讓自己歇著。
生活里是這樣，工作也是這樣。
生活有言凌銘幫她收拾好一切，細緻入微的照顧，但所有他能幫她做的事情都是她自己也能做的；工作上，秦芩幫她處理的事她也都會，只是她樂於清閑，在秦芩接受範圍內把事情都推給她。
無論生活還是工作，離開其他人，她也能做得很好，活得很好就可以了。
就像三毛《如果有來生》里所寫——
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恆。沒有悲歡姿勢，一半在塵土裡安詳，一半在風裡飛揚，一半灑落蔭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但她又不一樣，她可以依靠，也能在任何時候獨當一面。
言凌銘也相信她能這樣，所以才給她無限的寵愛，也不怕她淪喪頹廢。
「好，我教你。學會了還是我做給你吃。」言凌銘颳了一下她鼻子。
言凌銘拿出番茄，剛好用她燒好的水燙一下去皮。
她泡好茶，就在一邊看他嫻熟地將番茄去皮，切成顆粒。
嘖嘖兩聲，感慨到：「言先生，你的這雙手是高配的吧？敲得了鍵盤，彈得了琴，拿得起畫筆，還切得了菜。」
「我以為你喜歡的是我的人，沒想到顏小姐只看上來我的手。」言凌銘用可惜的語氣說到。
顏長晴翹起嘴角，「愛屋及烏，勉強喜歡你啦！」
言凌銘一邊沖洗菜刀和砧板，一邊說：「沒想到顏小姐這麼不識貨。」
顏長晴看著她在鍋里放入黃油，倒入蒜末，番茄，意麵和蝦仁，又放了幾樣她不會區分的調料，翻炒拌勻，一氣呵成。
言凌銘端著兩個盤子，她就轉身去拿叉子。
往常她都是在沙發玩手機或者在吧台外看他做飯，今天兩人一塊兒在廚房裡，一邊做飯一邊聊天，才真真切切感覺兩個人在一起生活。
這樣的感覺真好！果然，廚房的煙火氣息，最撫凡人心！
顏長晴喜歡吃蝦，但平常嫌剝蝦麻煩，意麵里的蝦仁又不用剝，她還沒有吃面，就先把蝦挑出來全吃了。
言凌銘本來在她那份多分了幾隻蝦，看她吃完還意猶未盡，就把自己盤子里的蝦挑出來給她。
顏長晴嘻嘻一笑，滿足地吃著多出來的蝦。
「有沒有覺得除了手，人也值得喜歡？」言凌銘還記著剛才的話題，非要一個自己滿意的答案。
顏長晴難得見他這麼幼稚，有些哭笑不得，「對對對，你最值得喜歡。」
說著低下頭吃面，左手給他比心。
雖然很明顯是敷衍，但言凌銘很是受用。
兩人吃完飯，顏長晴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甩甩手離開。
等言凌銘收完桌上的東西，她拿來廚房用紙擦桌子，然後站在旁邊看他洗碗，他清洗好遞過來，她將碗擦乾放到架子上。
家裡其實有洗碗機，言凌銘一般都不會用，偶爾太忙沒有時間的時候才會用一次，不然生活就缺失了一些樂趣。
顏長晴也是今天才感受到人間煙火帶給人的美好和溫暖，是其他事情不能享受到的快樂。
四方食事，不過一碗人間煙火。
收拾完一切，飯前泡好的花茶溫度也剛好，溫溫潤潤的，淡淡的茶香在唇齒間縈繞。
平凡又完美的一天，沒牽沒掛，像是虛度著年華。
－－－－－－題外話－－－－－－
人生忽如寄，莫負茶、湯和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