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季府抓鬼
「給你置辦一身行頭去。」其實祁知年從剛見到景寧的時候便有這個想法了。
景寧一身襤褸,赤足於祁知年面前,像極了小乞丐。茶館的人居然沒有將她趕出來,看來江陵城對窮人還是挺包容的。
一個時辰過後,祁知年身後多了一個青色的身影。
夕陽的餘暉落在景寧身後負著的桃木劍上,儘管祁知年說桃木劍傷不了她,但是她心裡還是有些發怵。
這邊的祁知年,換了一身白衣,手中多了一把浮塵,倒是有幾分仙人模樣。
元景寧身前的人突然停下,一時沒反應過來,直直地撞了上去,她揉著鼻子抬頭一看,原來這裡就是季府。
守門的小廝迎了上來:「是祁公子嗎?請跟小的來。」
一進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面環著荷花池的長廊,廊柱上雕刻著各種印花,有神話人物,也有仙靈百草。
光看長廊上的裝飾,景寧也能猜到這季府非富即貴,不過總感覺空蕩蕩的,一路上只遇到三三兩兩的丫鬟小廝,季府這麼大,按理來說不可能只有幾個僕人。
景寧雖然緊緊地跟著知年,但是目光卻東張西望的,廊外的石磚路上,有個瘦骨嶙峋的身影在夕陽下特別吸睛。
她真想去看看他是人是鬼。
景寧離那個身影愈來愈遠,直到望不到他,才聽小廝說,大堂到了。
季夫人一直在堂內不安的徘徊,畢竟這鬧鬼一事已有半月余了。
她那大兒子季臨從小體弱多病,受這事影響,卧床已然也有一段時間了,隨著這事越拖越久,季臨的病也愈發嚴重了。
其實季夫人原先並不信什麼鬼神之說,眼下也由不得信不信了,大堂左側,擺放著季夫人每日供奉的菩薩。
季夫人一見知年二人的到來,忙不迭地招呼了起來,又是讓二人請上座,又是命丫鬟下去備茶。
「祁公子。」季夫人面容憔悴,只能勉強撐起一個笑容,「其實先前是有請過幾個道士,未曾想到皆是一群廢物,沒抓到鬼不說,反而還在我的府中丟了性命。府中越來越多的丫鬟失蹤,待找到下落時,早已死於非命了。」
日悄悄地落去,今夜沒有月亮,幾顆星子靜靜地掛在黑幕中,顯得有些孤寂。
景寧覺得這時的季夫人比鬼還嚇人。
祁知年點點頭,「看來,這鬼著實有些不太好對付。」
「聽聞夫人的大公子卧病在床也與此事脫不了干係,不知可否到大公子所居之地看看。」
只聽季夫人喊了一聲阿福,就有個小廝跑進大堂,要給祁知年二人帶路。
那茶太燙,景寧好不容易吹涼了,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跟著知年離開大堂了。
一陣涼風捲來一地落葉,景寧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而祁知年這邊倒從容許多,所有的風跑進他的衣袍里,髮絲隨之飄動,給知年憑憑添上了幾分仙氣。
長廊上靜極了,只有高高掛在一旁的燈籠里蠟燭的火焰正「噼啪」地跳動著,一陣陣涼風吹來,長廊上的燈籠像一隻只惡鬼在戲嬉著,越是靠近季臨所居住的「落沿苑」,燈籠的顏色就越往詭異的綠色變幻著,整個長廊皆被幽幽的綠色所籠罩著。
阿福在前面領頭,一個沒見過妖魔鬼怪的凡人在這裡居然毫無恐懼之意。
二人正要踏入落沿苑,只見阿福弓著身子,他手上的青筋暴起,阿福的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在詭異的燈光下映得阿福更加恐怖,他身上的衣服正一點點地被他撐破,不一會,阿福哪還是原先那個瘦小的阿福,他已經蛻變成了一個滿身肌肉的怪物。
有一點風,吹起阿福額前的碎發,阿福如機械般僵硬的轉頭。
祁知年對上阿福的白瞳,輕輕地笑了。
阿福以為祁知年是在嘲笑他,惱羞成怒地掄起大拳頭就要往祁知年的臉上砸去,祁知年輕輕一閃,便躲過了他的攻擊。
月,不知何時出來了。
景寧躲在一旁,見月華與知年融為一體。
阿福瘋狂地朝知年攻擊去,只可惜阿福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根本打不到身體輕盈的祁知年。
「景寧,白瓷瓶!」
話落,只見一個白色的小藥瓶朝著祁知年的方向飛去。
知年接到藥瓶后,腳尖向地面借力往阿福的方向躍去,方才祁知年只守不攻,阿福看著一躍而起的祁知年,有些發懵。
只見祁知年如雲一般的廣袖輕輕拂過阿福的眼前,下一秒,阿福就倒在了知年身後。
「這是怎麼回事?」景寧見狀,從一旁的草叢裡竄了出來。
祁知年拍了一下景寧的後腦勺,笑道:「當然是迷藥咯!」
「我去,師伯你怎麼這麼賊啊!」景寧剛說完,就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符,貼在了阿福的額頭上。
二人勾肩搭背地就往前庭走去了。
前庭一片荒草,一棵枯死的桂樹埋沒在慘白的月光中,屋內時不時傳來一陣咳嗽聲,景寧耳尖,隱隱約約好像還有談話聲。
知年剛好踏上落沿苑的台階,就聽見屋內有一低沉凜冽的聲音傳來。
「何人?」
「太白山,祁知年。」
夜無塵雙眸微微眯起,打開門一看,那名曰祁知年的男子正筆直地站在那輪圓月之下,月光淬在他的身上,籠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
夜無塵睨了一眼,語氣幾分輕蔑:「祁知年,何許人也?」
一個腦袋從祁知年身後探出,景寧心裡想道:這鬼也太帥了。
祁知年不但不惱,反而笑道:「我見閣下面生,閣下又是何人?莫不是什麼歪門邪道之人?」
夜無塵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景寧聽祁知年這麼一說,又把腦袋縮了回去。再帥又怎麼樣,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你說對了,我就是歪門邪道之人,記住,我叫夜、無、塵。」
夜無塵一字一頓地把這句話說的特別清晰,隨後人就憑空蒸發了。
元景寧頓時睜大了雙眼,「師伯,那夜無塵是不是你的仇家啊?」
「差不多吧,走,我們進去看看。」
什麼差不多……那夜無塵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如果真是祁知年的仇家,自己幾條小命估計都不夠人家殺的。
祁知年推門而入,撲面而來的中藥味給景寧刺激得夠嗆,再走進點,又是令人作嘔的屍臭味。
那季臨會不會凶多吉少了?景寧捏住鼻子,跟著祁知年繞過屏風,見床上躺著一個面色青白,看起來毫無生氣的男子,應該是季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