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第900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最後的最後,小丫頭氣呼呼的將他扶起來,又氣呼呼的跑了,聽上門的太醫說,小公主氣鼓鼓的踹著太醫院的門,連進御書房都是氣鼓鼓的,那叫一個行走的河豚寶兒。

後來,他主動蹲下來,主動讓她坐在肩頭,陪著她去看河燈,河豚寶兒才算消了氣……

至此以後,他的肩頭便成了她的專座。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耳畔,有人在嘀嘀咕咕。

祁越覺得聒噪,可又睜不開眼睛。

身上,忽冷忽熱。

「公子?公子?」

是熟悉的聲音。

「公子?」

「大人?」

朦朧的視線里,有模糊的身影,祁越幽幽睜開眼,其後又閉上了眼眸。

「大人?」

「公子醒醒!」

好半晌,祁越終於再度睜開眼睛,這一次,總算是看清楚了眼前人,除了自己帶著的那幾個親隨,還有一張熟悉的容臉。

「公子?」玄武當即讓人端了杯盞過來,「喝口水,醒醒神。」

說著,他單手拖起了祁越的後腦勺,餵了一口水。

冰涼的水入咽喉,讓人頓時清醒不少,此前高熱,出了一身的汗,此番陡然打了個冷戰,登時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人也跟著徹底清醒過來。

祁越的眉心狠狠皺了皺,瞧了瞧屋子裡的眾人,其後望著周遭陌生的環境,記憶在倒帶,但隱約有些斷片,是以他僵在那裡,好半晌沒有說話。

「諸位先出去,我幫著再探探脈。」玄武拱手揖禮。

眾人沖著祁越行禮,快速退出了房間。

「公子?」玄武上前,捋起袖子,重新為祁越探脈,「別著急。」

祁越躺在那裡,漸漸的神思迴轉,「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玄武說,「他們實在沒辦法,土郎中只能治療一些慣有的風寒濕症,對於您這外傷引起的高熱不退,委實沒什麼辦法,所幸我來了。」

祁越轉頭看他,「你為何在此?」

驀地,他好似想起了什麼,掙扎著伏在了床邊,「金陵城出事了?你為何不在她身側?」

「金陵城事已平,諸事皆安。」玄武起身,緩步行至桌案上,從隨身的包袱里,取出了針包,「公子不必心焦,赫連應與隋王已經被擒,她以影子假死而替,現如今落得無事一身輕。我想著她應是在等你,所以便馬不停蹄的前往邊關。」

祁越素來知曉,玄武是個心思縝密之人,沒成想他竟是什麼都料到了。

「一路上,我與您身邊的親隨,始終保持著密切的聯繫,大致判斷您會抄近路,便尋了最近的方向走,沒想到,真的碰上了。」玄武將針包擱在床邊,「也是幸運,真當遇見了。」

祁越斂眸,沒有吭聲。

「公子的傷勢很重,若是還想繼續趕路,就得聽聞的。」玄武的醫術自然不需要多說,有他在,勝過一切,「我先為您施針,避免傷口再紅腫化膿,讓您淤堵的血脈得以暢通,如此才能讓傷口好得更快一些。其次便是內服外敷,事半功倍。」

祁越抬眸看他,「我信你。」

「來。」玄武取出了銀針。

祁越掙扎著起身,慢慢的退去了身上的中衣,露出了血痕斑駁的脊背。

玄武嘆口氣,真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半晌才道了一句,「真是不要命了!」

誠然,都傷成這樣了,還在拚命的趕路,日夜兼程,可不是不要命了嗎?

奈何世間有情,一往情深,可生死相許……

「忍著點!」玄武捋起了袖子,「很快就好。」

祁越一動不動,「出來的時候,她確定無恙?」

「不好。」玄武說。

祁越當下轉頭看他,「什麼?」

「她想見你。」玄武如實回答,「想你了。」

祁越忽然就沉默了,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所以,公子要撐著,要好好吃藥,她一直在等你。」玄武低聲開口。

世間再無長公主,唯留長安待君歸。

額頭有冷汗止不住的滲出,然心裡是歡悅的,那樣的迫不及待,那樣的滿心歡喜,縱然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傷得再重……也是值得!

外頭還在下著雨,稀稀落落,不眠不休。

因著傷勢太重,祁越吃過葯昏昏沉沉的睡著,又耽誤了半日,待醒轉,便覺得精神好了不少,披上蓑衣斗笠,再度翻身上馬。

一心只想,心上人。

噠噠的馬蹄聲重新響起,縱然雨勢纏綿,亦擋不住他的腳步,那驕傲的小孔雀,必定是等著急了,她定是在等著他。

待來年春暖花開,共賞十里桃林。

春波殿的蒲公英,必定也會開得極好,只等東風起,漫天飛如雪,落君鬢邊白,與君共白首。

祁越從未覺得,金陵城這麼遙遠,怎麼趕了這麼久的路,還是沒到呢?連邊邊角角都瞧不見,只見水霧氤氳,只見前路茫茫。

因著傷勢反覆,好幾次都停下來,虧得玄武在側,否則怕是又要耽擱行程,只是這麼折騰,縱然玄武那樣的好脾氣,亦是幾番動怒。

但瞧著祁越面上的隱忍,到嘴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只化作無聲的嘆息……

問世間情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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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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