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番外⑥
【閱讀指南:黃粱一夢番外為原書中的劇情,沒有女主和閨蜜,是書里原本的劇情,從男主程懷瑾視角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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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的查案,程懷瑾扛不住眯了小會兒,閉上眼,眼中一片血紅還有那黑色的密密麻麻的如蜈蚣腳一般的線,以及父親的面容。
五年來閉上眼便會夢到的情景,見多了,清醒時眼中沒有半分害怕只有深不見底的寒淵。
醒來后,他習慣去練會兒劍。
剛用過早飯,下屬來報,「啟稟大人,咱們的人在北城河撈起一具女屍,程鎮撫使說那是大人的……夫人,請大人前去認屍。」
程鎮撫使是程懷瑾的三弟,若說有誰認得他的夫人,那必然是本家兄弟了。
程懷瑾靜默片刻才想起來自己成親了,只是他想不起姚氏的模樣,「帶路。」
北城河距離天錦衛不遠,就繞著天錦衛側面牆流過。
程懷瑾趕到時,屍身上已蓋了布,布的邊緣被濕噠噠的水草侵濕,與水草糾纏的是幾縷烏黑的發。
一層布隔絕了她的樣子,程懷瑾甚至在想她長什麼樣來著?從成親到現在剛好一個月,而這期間他只回過程家一兩次,倒是見過自己娶的那位新夫人,就記得一襲紅衣了,臉卻沒仔細看過。
程三公子見程懷瑾來,面上拘謹,「大人……」
「把布掀開。」
程懷瑾的聲音有些暗啞,連日來查案,他心情並不好。
程三公子將布掀開一截,露出一張臉來。
程懷瑾看著,覺得很陌生,若非下屬提前告知那是他的新夫人,怕是他都不認識。
蒼白的臉,臉頰腫脹唇角烏黑,髮絲凌亂,因著是從水裡打撈上來的,頭上還纏著青綠色的苔蘚和水草。
衣襟被扯開,衣裳還可見被撕碎的痕迹。
程懷瑾不記得自己那位過門一個月的夫人長什麼樣了,但這般模樣必然是受了屈辱,半蹲下身子手上戴了薄薄的膠皮套,手指碾了碾髮絲上的草屑,「北城河沒有這種水草和苔蘚,去查屍體從何處飄來的。」
起身看了眼地上已經沒了生氣的人,「將屍體抬回天錦衛,讓仵作驗屍。」
「二哥。」程三公子猛地抬頭看向程懷瑾,眼中似在說這是您夫人。
程懷瑾面色如常,程三公子知曉他辦案的性子,讓人將少夫人的屍首抬回天錦衛。
「查。」
只一個字。
立於他身後的沈池立刻吩咐下去,少夫人屍身出現在北城河,身上還這麼多傷,這件事怕是不簡單。
程懷瑾回到天錦衛,仵作還在驗屍,姚氏死前曾被人欺辱虐打,死因是溺亡。
「二公子,二少夫人的事老太君已經知道,家裡停了靈,老太君差遣老奴來請您回府一趟。」
祖母極少派人來尋他,即便是一兩月不回家也不過是派人送些吃食衣物,程懷瑾沒多遲疑,「牽馬,回府。」
程家已經掛了白布,門前的燈籠也都換成了白色的,彰顯了府上正在辦喪事,可才過去一個月的喜事,有些痕迹還是難以掩藏。
青松苑。
五姑娘陪著老太君,見程懷瑾進來起身道:「二哥哥回來了。」喊了人轉而看向老太君道:「祖母與二哥說說話,我去看看娘親那邊可忙完沒。」
說著,五姑娘福了福身子離開。
老太君看了眼身旁的嬤嬤,嬤嬤將屋裡的丫鬟都喊了出去,獨留下祖孫二人。
程懷瑾見老太君眼眶突然落淚,忙上前,「祖母。」
老太君拉著程懷瑾的手,眼中全是疼惜,「我可憐的二郎,原以為給你娶了妻子,他們便消停了,不曾想竟是害了你又害了人姚家姑娘,祖母心裡難安啊。」
「孫兒定會懲戒兇手為姚氏報仇,祖母莫哭,傷身。」
老太君搖頭,這豈是報仇能了的事,剛過門才一個月的妻子便橫死,加上又有那沒皮沒臉的腌臢東西在旁作亂,往後二郎還怎麼娶親生子。
程懷瑾端坐眼底紫黑神色陰鬱,語氣盡量放的緩和些,「祖母,孫兒要忙著查案,姚家那邊,還請祖母幫忙代筆寫信告知。姚氏嫁進來不過一個月便出事,姚家那邊怕是比我們還傷心,還請祖母多費些心思。」
當初選姚氏是考慮到她不受世俗約束,加上自小習武有武藝傍身,自保許是沒有問題,沒曾想還是出事了。
「理應如此,姚家那邊你別操心,祖母會安排。二郎好好查案,害姚氏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我程家從不怕事。」
老太君不是拖沓的人,姚氏出事,姚家那邊定要知會的。
見老太君不再悲天憫人,程懷瑾讓嬤嬤進去為其研墨,自己則去了靈堂。
二房夫人正指揮著下人來來回回忙碌。
棺木剛剛抬回來,空的棺木很輕鬆被放置在了靈堂之上,牌位還未來得及做,下人忙著拿香爐、蠟燭、紙錢等物。
「二嬸。」
二房夫人聞聲回頭,見是程懷瑾忙看了眼靈堂,「二郎回來了,我已經讓人去白塔寺請僧人來誦經,棺木里放的是姚氏平日用的舊物。」
「勞煩二嬸了。」
程懷瑾沒有進去,只在外面看著,靈堂白歘歘一片,漆黑的棺木擺在中間格外顯眼。
一個月前花轎吹吹打打的記憶已經離程懷瑾遠去。
從二房夫人口中得知,姚氏是昨兒出的門,晌午過後還派了一個丫鬟回來傳信兒說姚氏暫時不歸家,在盛京遇到了以前相熟的姐妹,要在那邊與姐妹說說貼己話。
姚氏從娘家帶來的兩個丫鬟都有些武藝傍身,主子死了而丫鬟也下落不明。
程懷瑾派人去找丫鬟。
姚家不在盛京姚氏嫁來程家一個月不曾聽聞她在盛京有什麼姐妹,問過五姑娘得知姚氏隨她外出去過幾次宴會,倒是有幾位姑娘相談甚歡。
約姚氏出門的也是一位武將家的姑娘,不過那位姑娘說晌午過後姚氏便離開了。
回來傳信的丫鬟也是晌午過後來的,問過門房,說是那丫鬟陌生的很,因穿著府里丫鬟的衣裳所以門房便以為是二少夫人的丫鬟。
「公子,查到少夫人是在進了這衚衕消失的。」
衚衕里很乾凈沒有打鬥的痕迹,而那衚衕算是回程家的一條捷徑,姚氏應該是在衚衕被人帶走。
姚氏武藝如何,程懷瑾不知,倒是當初派去接親的侍衛告知,還算不錯。
給姚氏趕馬的車夫也沒有回府,程家的車夫都會些拳腳功夫,若是強行被帶走,不可能沒有痕迹。
衚衕出去沒多遠便是程家大門,若是受到威脅,車夫也會第一時間跑回程家求助,但都沒有,顯然姚氏是主動從另一條巷子離開。
從一開始程懷瑾心裡便有懷疑的人,分了兩撥人查案,一撥人從姚氏回家路途查起,另一撥人從程懷瑾懷疑的人查起。
也不知是福安縣主有恃無恐還是膽大妄為,做這事還親自出面。
她是在一間酒樓約見姚氏的,酒樓有人見到姚氏進去,卻沒見到其出來。
天錦衛查過,酒樓有暗門。
被福安縣主叫來傷害姚氏的人也很快找到。
三日後。
斷壁殘垣的破廟中,福安縣主是被冷醒的,醒來身子卻動彈不得,而周遭瀰漫著難聞的氣味,與她身上的香粉味兒混雜在一起,越發噁心。
還有奇怪的聲音,順著聲音看去,發現周遭站滿了衣衫襤褸的乞丐,那些乞丐眼睛亮的嚇人,緩緩的向她聚攏。
「你們是誰,滾開,我可是縣主。」
「滾開,我表弟是當今聖上,我娘是大長公主,滾開不許過來。」
「你們要幹什麼?來人,給我殺了他們。」
「不要,別碰我,滾開。」
乞丐的眸子滿是貪婪,漆黑的手宛如毒蛇般摸上柔軟紗滑的綢緞。
撕拉,衣裳被撕碎,那群衣衫襤褸的乞丐一擁而上,養尊處優的縣主每一寸肌膚都嫩的能掐出水來,盈盈月光下,好似那可口的美食吸引著螻蟻蠶食。
破廟中慘叫聲透著絕望。
程懷瑾眸子冷漠不見絲毫波瀾,瞥了眼倒在腳邊蜷縮成團的男人,下身還流著血,「將他也丟進去。」
沈池提著男人往破廟去,男人疼痛之餘眼中全是驚恐看著程懷瑾,「放了我,放了我,都是福安那個賤、人指使我的,你繞過我。」許是求饒無用,男人開始咒罵,「程懷瑾你不得好死,你等著,我爹不會放過你的,啊——」
沒過幾日,大長公主府和南陽侯府都掛起了白布,福安縣主與南陽候四少爺私奔遇難雙雙斃命,據說死狀奇慘,南陽候四少爺命根子都被人切了。
原本傳言福安縣主喜歡天錦衛指揮使的謠言不攻自破,原來那福安縣主愛慕的人竟是南陽侯府庶出的四少爺。
但因四少爺是庶出身份低配不上福安縣主,為此福安縣主不惜算計自己的表哥南陽候世子,目的就是為了嫁進進南陽侯府日後好與四少爺暗度陳倉。
「可憐南陽候世子夫人,好好一家人就這麼被拆散了。」
「既然福安縣主都要嫁給南陽候世子了,為何還要與四少爺私奔?」
說話之人表情意味深長,低聲道:「對外說是私奔,這有錢人想法與你我可不一樣,許是那荒郊野外更有情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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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頭上纏著的水草和苔蘚,最後在福安縣主別院的荷花池中尋到,姚氏是落入湖中溺亡的,南陽候府四少爺讓人將屍首打撈起來埋了,誰知下人去埋屍的夜裡馬車顛簸,屍首落入北城河。
審問過別院下人,尋到姚氏兩個丫鬟以及車夫的屍首,均是被人下藥毒死的。
姚氏棺木下葬后,程懷瑾回了一趟棠棣苑,他平日回來一般住在書房,棠棣苑的正屋極少回,此時沒了女主人更是顯得冷清。
在正屋坐了會兒,不知為何,程懷瑾有一種棠棣苑不該是這般模樣的感覺,好似少了什麼東西。
不知不覺走到小廚房,廚房空無一人,沒有一絲煙火氣。
棠棣苑很陌生,陌生到他感覺這裡應該有誰一般,可卻並沒有人。
程懷瑾對姚氏沒有感情,他們攏共也沒有見過幾面,成親時他太忙了,也沒時間回來看她,便是那見過的兩次,兩人也沒怎麼說過話,她該是怨他的吧。
姚家那邊想再嫁個女兒過來,程懷瑾拒了,他這輩子還是莫要再害人姑娘了。
父親、母親忌日那日,程懷瑾陪著老太君去了白塔寺。
被祖母央著陪她去山頂走走,看看白塔寺的紅楓。
到亭子時,大理寺少卿陳梓鈺陪著家眷也來白塔寺,雙方在眺望台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