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禮物
以柳志遠對陳冰的了解,知她發現了甚麼不對勁的地方了,為了以防隔牆有耳,便把她拉回到了自己的屋中,輕輕掩上門,問道:「你說說你的看法。」
陳冰說道:「清歡對我說過,她擄我等,是要送去討那甚麼將軍歡心的,因而才讓我等習練各類樂器。」
柳志遠點點頭,說道:「這些你都對我說過。」
陳冰說道:「那日你我去救張氏姊妹時,從她二人所囚屋中傳出那胡亂彈奏的樂器之聲,即便是初學者,也不會一點音律都不懂,甚至連五音都彈不全。」
柳志遠問道:「你的意思是,清歡並未教她二人樂器?」
陳冰笑道:「定然是沒教了,若是教了怎可能連五音都彈不出來呢。而且,在她二人的屋中,我並未發現有樂譜,這也證明了,清歡並未教她二人識音律。只是扔了一架琴在屋內而已,那琴我也看了,用料極為普通,成色也很舊,想來是怕她二人囚禁時無聊,供她二人胡亂撥弦以消遣寂寞時所用罷。」
說罷,從懷中拿出那支玉簫,說道:「知行你看,這玉簫是清歡給我吹奏用的,與那木琴對比便能看出,清歡對張氏姊妹完全沒有上心。」
柳志遠拿過玉簫,把玩在手中,說道:「的確是一支好簫啊。若按市價來賣,這價鈿應是不菲。」他把玉簫又還給了陳冰,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清歡故意不教她二人樂器,還知她二人原本就不會樂器不通樂理了?」
陳冰收起玉簫,說道:「知行,你可有留意今日張縣令所說張氏姊妹是如何被擄走的那段話了嗎?」
柳志遠點頭道:「我在意的,是那兩名小廝。能殺了兩名會武的小廝,顯然對擄走她二人是志在必得,否則完全無必要弄出人命來。」..
陳冰說道:「不錯,但還有一點很是奇怪的地方。張淑碧要去祭拜自己的母親那是臨時起意的,擄她的人又怎麼會知道呢?而且還派去一會武,且武功很高之人,按常理來推測,這點是說不通的。」
柳志遠若有所思道:「不錯,按常理,擄走兩弱女子,完全沒必要遣一武藝高強之人,除非……」
陳冰介面道:「除非知道有兩名武藝不弱的小廝跟著一起去的。」
二人對望了一眼,柳志遠面色忽的有些凝重,陳冰知他想明白了,說道:「第一,擄走張氏姊妹是早有預謀的,第二,長興縣衙里一定有清歡的人。」
柳志遠點點頭,說道:「這點你我很早便有了預判,當時便認定了縣衙里會有那些人的內應。」
陳冰說道:「不錯,可現在又回到最初的問題了,清歡為何要擄走張氏姊妹?既然是早有預謀的,那張氏姊妹對她而言定然是有甚麼用處的。可是,以為張淑碧的性子和為人,我不認為她能討好那甚麼將軍的歡心,而清歡似也知道這一點,擄來之後對她二人更是不聞不問。在這點上,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柳志遠說道:「你的意思是清歡擄來她二人並非是為了討好甚麼將軍的,而是另有其他目的的?」
陳冰嘆息道:「哎,就目前來看,也只有這一種可能。可既然有其他目的,又為何走時不帶著張氏姊妹一起走呢?她這一次擄來的只有我等四人,除了我是逃脫之外,另外三人都她有時間有機會帶走的,可她卻一個都不帶,知行,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柳志遠微微笑道:「若是真想不透的,便不要去想,或許問問那人,所有的疑團都能解開了。今日張甫彥來月柳園接他女兒時,便對我說昨日夜裡已將吳家腳店的人一舉擒獲,一個都沒少。」
陳冰驚喜道:「那太好了!吳南參可是這裡頭的重要人物,從他那裡定能獲得許多重要信息!」
柳志遠說道:「
那吳南參也是個狡猾之人,那吳家腳店裡竟然還有一條密道,若不是無忌事先與打行的人聯絡上,讓打行密切監視吳家腳店,那吳南參怕是從密道中給溜走了。冰兒,這回你那結義大哥可是立了大功了。」
陳冰亦有些歡喜,說道:「打行可謂是長興縣城裡的地頭蛇,便是這差役弓手,甚至衙門裡的捕快,所獲信息多少還須仰仗著打行的。吳家腳店被打行盯上了,便是插翅也難飛出城頭了。」
柳志遠說道:「既已拿住了吳南參,之後便也好辦了。明日你我去一趟長興,好好審問審問他,許多事情便會水落石出了。」
陳冰點了點頭,柳志遠卻對她神秘一笑,說道:「對了冰兒,我另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
陳冰白了他一眼,說道:「你看看門外那一車東西,張縣令已經給了我這許多東西了,你還跟著湊甚麼熱鬧呀,別送了,你的心意我領了。」
柳志遠並未答她的話,卻是去了院子門口,回頭對著跟著出來的陳冰微微一笑,而他這笑意之中仍舊充滿著絲絲神秘。他暗運內力,雙掌輕拍,過了約莫十來息的工夫,柳志遠輕輕拉開院門,卻見二妙齡女子躬身站在門口,他對那二人微微點頭,那二人進了院門,柳志遠又把院門輕輕的合上了。
那二人忙跪倒在柳志遠身前,齊聲喚道:「少主!」
柳志遠雙手負於身後,也不看向她二人,說道:「先起來罷。從今日起,我將你二人贈與冰兒,你二人須悉心服侍,必要時,便是舍了自己性命,亦要護著冰兒的周全!若是冰兒受了委屈有何缺失,你二人也不用活在這世上了!今後我不再是你二人的少主了,冰兒才是你二人真正的主人。還不快去見過新主?」
那二人又齊齊跪倒在陳冰身前,齊聲道:「主人!」
陳冰忙扶起她二人,瞪了眼柳志遠,說道:「你作甚麼!我有手有腳,都能自己來,我要人服侍甚麼!還不快快讓她二人回去呀。」
柳志遠問她二人道:「我已將你二人送給了冰兒,你二人便不在是我柳家的人。可是冰兒卻又不要你二人,你二人亦是不能回到柳家。那麼,你二人該當如何?」
一身著綠衫年歲略小些的女子咬著下唇,不敢說話,另一身著白衫年紀略大些的女子面色極為難看,輕聲擠出了兩個字:「自盡。」
陳冰驚異至極,忙護在她二人身前,心頭有些發怒道:「大魔頭!你作甚麼!我不想要人服侍你便要她二人自盡?!你,你這是草菅人命啊!」
柳志遠一轉身,忽的雙手摟住了陳冰的腰,貼緊著她,鼻尖似已能感受到了陳冰那急促的鼻吸。他唇尖微起,輕聲說道:「那這禮物,你是收還是不收呢?」
陳冰這才知他這是故意為難自己。她微紅著小臉,雙手搓緊成拳,輕輕敲打著柳志遠的胸口,扁扁嘴,嬌嗔道:「好好好,我收,我收了還不行嘛!大魔頭,大!魔!頭!」
柳志遠抬手輕颳了下陳冰的瑤鼻,低笑道:「這還差不多。」言罷,他鬆開了陳冰,但另一手扔是輕摟著她,說道:「她二人是親姊妹,本姓錢,后賜姓唐,穿白衫的是姊姊,叫鳳荷,穿綠衫的是妹妹,叫鳳穗。我曾經對你說過,探查顧渚山莊賣豬肉之事的,便是她二人了。」
陳冰點點頭,柳志遠卻對那鳳荷二姊妹說道:「多餘的話我便不說了,你二人好生服侍好新主人。」而後看向陳冰,說道:「你可以給她二人賜個姓,改個名,以示你是她二人的主人。」
陳冰想了想,搖搖頭,說道:「鳳荷鳳穗很好聽,就不用去改了。至於姓,本就是生養之人所給,我何德何能,也不用去改了,就用她二人原本的姓罷,大的便喚錢鳳荷,小的就叫做錢鳳穗。」
柳志遠點點頭,對鳳荷姊
妹說道:「還不快來謝過新主人。」
鳳荷鳳穗齊齊跪倒在陳冰身前,齊聲說道:「謝主人!」
陳冰扶起她二人,說道:「既然你二人只聽命於我,那好,今後便不許喚我主人,鳳荷看樣子要比我大一些,鳳穗應和我差不多大,都喚主人,我反倒覺得怪怪的。這十里八鄉的,甚至長興縣張縣令都喚我二娘,我看這樣好了,你二人也叫我二娘罷。」
鳳荷鳳穗二人對望了一眼,二人沒能拿定主意,便又看向了柳志遠,柳志遠對二人微微點點頭,鳳穗膽子小,便又看向了鳳荷,鳳荷明白柳志遠的意思,便對陳冰說道:「多謝主,二娘。」有鳳荷起了頭,鳳穗也壯了些膽子,亦是跟著低低喚了聲「二娘。」
陳冰將她二人以及柳志遠又引入了自己的屋內,心中有些犯愁,說道:「我家裡一共就三間屋子,我爹娘一間,我哥哥一間,我一間,便沒了多餘的。如今只能委屈一下鳳荷鳳穗了,就同我睡一間屋子罷,就是我的屋子小了些,你二人別介意就是了。」
鳳荷鳳穗哪裡會介意這些,鳳荷連說不打緊。陳冰輕拍雙手,笑著說道:「那好,我這張床不小,正好容得下我三人同睡。」
柳志遠對鳳荷鳳穗說道:「好了,你二人先回月柳園,把自己的被褥行囊都帶來,也讓忠義替你二人準備一口木箱子,一起帶來。」
鳳荷鳳穗躬身行禮后,便回了月柳園做著準備。
陳冰忙拉過柳志遠,不滿道:「大魔頭!你這屬於先斬後奏!我不過一鄉野女子,何須要人服侍?快說!為何要安排鳳荷鳳穗二姊妹給我?是不是有甚麼目的?」
柳志遠實話實說道:「鳳荷鳳穗二姊妹,最初實是我為青竹所準備的。去年同你在小閣用飯食時,你說了在城內遭遇人販之事,我便上了心,讓無忌著手準備將這兩名會武侍女轉讓給你的事情。原本想在上巳時送給你的,可你卻出了事。不過好在她二人武藝不低,有她二人的護衛,以後應當不會再出這類事情了,我也能安心些。」
陳冰心中有些詫異,也有些感動,心道:「原來,原來那個時候他已經對我上了心了。」不過感動歸感動,現實問題卻擺在了陳冰面前:「大魔頭,如今家裡多了兩個人,你讓我如何同爹娘說?」